那一声清越的剑鸣，并不响亮，却仿佛带着一种奇异的魔力，瞬间压过了大帐之内所有的声音。


    程咬金那已经瞪大的牛眼，瞪得更大了。他眼睁睁地看着那柄足以将他劈成两半的巨大光之十字剑，就在距离他脑门不到三寸的地方，停住了。


    不是缓慢地停下，而是戛然而止。


    就像一个正在全速冲锋的骑兵，被一堵看不见的墙给硬生生撞停，所有的威势，所有的杀气，都在这一瞬间，化为了乌有。


    紧接着，更让他眼珠子快要掉出来的一幕发生了。


    一柄看起来普普通通，甚至有些陈旧的木制戒尺，就那么凭空出现在了光之十字剑的前方。


    那戒尺轻轻地，在剑尖上，敲了一下。


    “啪。”


    一声脆响，像是教书先生在敲打不听话学生的脑门。


    然后，那柄由神圣光芒凝聚而成，散发着毁天灭地气息的巨大十字剑，就那么“咔嚓”一声，从中间裂开了一道缝。


    紧接着，无数的裂缝如同蛛网般瞬间布满了整个剑身。


    “砰！”


    光之十字剑，碎了。


    化作了漫天的光点，消散在了空气之中，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


    “噗——”


    隆庆神官如遭重击，猛地喷出了一口金色的血液，他那张一直带着高傲与神圣的脸，瞬间变得惨白如纸。


    他踉跄着向后退了好几步，手中的金色权杖都差点没握住，他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空无一物，只有一柄戒尺静静悬浮的空气。


    “这……这是什么力量？！”


    他失声惊呼，声音里充满了无法理解的惊骇。


    他的神术，来自于伟大的昊天！是这个世界上最纯粹，最神圣的力量！怎么可能……怎么可能被一柄看起来平平无奇的木尺子，就这么轻描淡写地敲碎了？！


    这不合道理！这完全违背了他对力量的所有认知！


    秦琼和程咬-金也看傻了。


    程咬金摸了摸自己的脑门，冰凉一片，全是冷汗。刚刚那一瞬间，他真的以为自己要去见阎王爷了。


    “叔宝……你……你看见了吗？”程咬金的声音都有些发颤。


    “看见了。”秦琼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他死死地盯着那柄悬浮在空中的戒尺，眼神里充满了敬畏。


    他们当然知道这戒尺是哪里来的。


    长安书院！


    是那位神龙见首不见尾，连陛下都要以礼相待的夫子出手了！


    他们早就知道夫子很强，但他们做梦也想不到，夫子竟然强到了这种地步！


    只凭一柄戒尺，隔着数千里的距离，就轻描淡写地破掉了这西陵神棍的恐怖神术！


    这已经不是凡人的手段了，这是真正的神仙！


    “滚回去。”


    一个苍老而又平静的声音，在大帐之内，在每一个人的耳边，悠悠响起。


    那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仿佛是天地间的至理，在阐述着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事实。


    隆庆神官的身体猛地一颤，他循着声音望向长安的方向，那双高傲的眼睛里，第一次露出了名为“恐惧”的情绪。


    他感觉自己就像一个刚刚学会走路的孩童，却在一个顶天立地的巨人面前，炫耀自己那点可笑的力气。


    对方甚至都懒得跟他动手，只是隔着遥远的距离，用一根手指头，就将他所有的骄傲，都碾得粉碎。


    “你……你到底是谁？！”隆庆色厉内荏地喝道。


    “我是谁不重要。”夫子的声音依旧平静，“重要的是，这里，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你们信奉你们的昊天，我们过我们的日子，井水不犯河水。”


    “现在，带着你的人，离开大唐的疆土。否则，后果自负。”


    夫子的话，像是在下一个最后通牒。


    但隆庆心中的恐惧，很快就被那份源自于信仰的狂热与傲慢所取代。


    他是昊天的使者！是裁决司的神官！他怎么能被一个藏头露尾的凡人吓退！


    “藏头露尾之辈！也敢妄谈天地！”隆-庆挺直了腰杆，脸上再次恢复了那种神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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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表情。


    “尔等伪帝，倒行逆施，致使魔焰滔天！我西陵神殿奉昊天神谕，前来代天刑罚，拨乱反正，乃是顺应天意！”


    他高举起手中的权杖，声色俱厉地说道：“你大唐锋芒毕露，悍然吞并离阳，杀戮百万，致使生灵涂炭！这等**，人神共愤！我西陵若再坐视不管，岂非唇亡齿寒，下一个就轮到我西陵了！”


    “唇亡齿寒？”夫子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叹息，仿佛在为对方的愚蠢而感到惋惜。


    “愚不可及。”


    话音落下，那柄悬浮在空中的戒尺，再次动了。


    它只是在空中，轻轻地，又敲了一下。


    “啪。”


    这一次，隆庆和他身后那队神殿铁骑，甚至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


    他们周围的空间猛地一阵扭曲，下一刻，他们便连同那股高傲的气焰，一起从大帐之内，消失得无影无踪。


    当隆庆再次恢复视线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西陵神殿的大营之中。


    他毫发无伤。


    但他却感觉，自己像是被人当众扒光了衣服，狠狠地抽了几百个耳光。


    那份深入骨髓的羞辱感，比杀了他还要难受！


    神策军大帐之内，秦琼和程咬金看着那柄同样消失不见的戒尺，久久无法回神。


    “这就……结束了？”程咬金喃喃自语。


    “结束了。”秦琼点了点头，随即脸上露出了苦笑。


    他们辛辛苦苦，折损了数万兵马都打不赢的敌人，竟然被夫子隔空敲了两下尺子就给解决了。


    这种巨大的实力差距，让他们这些在沙场上拼杀了一辈子的老将，感到了一阵深深的无力。


    “看来，这个世界，真的变了。”秦琼长叹一声，他抬头望向长安的方向，眼神复杂。


    他知道，这个世界的未来，已经不掌握在他们这些武将的手中了。


    而是掌握在，那个高坐于龙椅之上的年轻帝王，和那些如同神魔般的恐怖存在手中。


    而他们，能做的，似乎只有，跟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