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京城城门，踏上南下的官道。


    与出城时玉昇烟领头不同，此刻已经换成青龙在前开路，白虎垫后，玉昇烟和朱雀则策马行于华太师马车两侧。


    没走多久，后方的白虎便派小旗前来告知玉昇烟。


    “大人，后面有人远远跟着我们。”


    听到小旗的汇报，玉昇烟转头望向后方，看到后方远远的跟着的一群人，不禁疑惑问道：“有多少人，可否查到是什么人？”


    “对方有三十多人，打着福威镖局的旗号。”


    “是真是假？可有前去确认对方身份？”


    “确认过了，的确是福威镖局的人。属下以前见过福威镖局的总镖头林振南，认得他。”


    “我知晓了。吩咐下去，让兄弟们都提高警惕。”


    “是。”


    “大人，看来咱们遇上‘随队’的镖局了。他们想必只是想跟着咱们的车队，大人为何如此慎重？”


    听到玉昇烟的话，一旁的朱雀满心不解。


    这种 “随队” 行为，本是双方心照不宣的默契。


    随队期间，双方相互照应，以确保路途更加安全。


    当然，前提是对方真的只是单纯 “随队”。


    “那你怎么知道这林振南是不是别有用心？又或者有人挟持了林振南，借他的镖局图谋不轨？再不然，如果对方使用了易容术呢？


    身为锦衣卫，谨慎永远是首要原则，不能因为对方看似没有恶意，咱们就放松警惕，否则离死期可就不远了。


    毕竟，武功再高，也双拳难敌四手。”


    “属下明白了。”


    朱雀听了玉昇烟的话，精神为之一振。


    经过长达一个多月的跋涉，这一天，众人终于踏入江南地界。


    一路上，风平浪静，并未发生任何意外状况。


    跟在他们后面的福威镖局，也只是远远跟着，期间，两方人默契地保持着互不交流。


    “玉大人，今晚咱们能否不进城镇休息，直接赶路？老夫实在近乡情怯，愈发思念家中夫人和孩子们了。


    咱们连夜赶路，明日一早便能抵达扬州府。”


    这天下午，按照预定行程，他们本要进入附近城镇休息一晚。


    就在玉昇烟准备下令改道进城时，华太师拉开马车窗帘询问。


    “华太师既有要求，下官自当遵从。只是下官有些担忧华太师的身体。”


    “玉大人不必担心老夫身体，老夫身子骨硬朗着呢。一想到马上就能见到家中妻儿，老夫此刻心潮澎湃，难以入眠。”


    “既然如此，那咱们就继续赶路。”


    于是，在华太师的要求下，他们没有改道进城休息，而是径直朝着扬州府的方向前行。


    对锦衣卫而言，这种行程的突然变更早已经习以为常，然而跟在后面的福威镖局一行人可就遭罪了。


    “总镖头，他们今日没打算进临近城镇休息，咱们该如何是好？”


    “据我所知，此次锦衣卫南下是护送华太师回家祭祖，他们的目的地是扬州府，而咱们的目的地是杭州府，两地相差五天行程。


    咱们也继续赶路，到了扬州府再休整。这次的镖至关重要，不能有丝毫闪失，还是谨慎为妙。”


    林振南站在原地思索片刻后，也决定继续赶路。


    经过一夜的奔波，一行人终于来到扬州府城墙下，看着紧闭的城门，玉昇烟无语了。


    “现在是什么时辰？城门还有多久开启？”


    大明实行宵禁，若无特殊情况，各个城府以晨钟暮鼓为作息标准。


    晨钟敲响，城门开启，城内宵禁解除；暮鼓敲响，城门关闭，城内开始宵禁。


    他们此行并无特殊情况，自然不能提前开启城门。


    “回大人，方才五更刚过，此刻刚入寅时，咱们还需等候五刻，城门才会开启。”


    “还要等五刻吗？那就让兄弟们搭几顶帐篷，生火烧点热水喝。


    肚子饿的也先吃点东西填填肚子，大家赶了一晚上路，都累了，稍作休息，等城门开了再进城。”


    按照玉昇烟的吩咐，锦衣卫们开始搭建帐篷、生火。


    帐篷搭好后，玉昇烟将华太师从马车里请进一顶帐篷，让人为他端来一碗热水。


    “咱们来得早了些，劳烦华太师耐心等候五刻，城门开了咱们再进城。”


    “玉大人不必如此客气，说起来，倒是老夫的不是。若不是老夫催促大家连夜赶路，也不至于让大家露宿城外。”


    “华太师能体谅就好。那太师就在这帐篷里先休息，下官就不打扰了。”


    说罢，玉昇烟走出帐篷。刚一出来，便瞧见青龙将一人拦在外面，正说着什么。锦衣卫的兄弟们也都拔刀相向，警惕地看着那人。


    “出什么事了？” 见此情形，玉昇烟吩咐白虎和朱雀留在华太师帐篷旁警戒，自己走上前去询问。


    “大人，是福威镖局的林总镖头来了。”


    “你便是林振南？找我有何事？”


    玉昇烟走近，锦衣卫们让出一条道，他便看到手持一包东西的林振南站在距离众人数十步开外。


    “这位大人，在下正是福威镖局的总镖头林振南。在下特来感谢大人，此行多亏了大人的关照。”


    林振南举起手中的东西，恭敬地说道。


    “据我所知，你们走一趟镖的利润似乎不算高，你却一次拿出这么多来谢我们，这是何意？”


    在玉昇烟的眼神示意下，一名小旗走到林振南面前，接过他手中的东西。


    玉昇烟掂量了一下份量，好奇问道。


    “大人尽管放心，这批货物极其贵重，所以雇主出了大价钱。此行能一路平安，全仰仗诸位大人的威名。”


    林振南听出玉昇烟话语中的警惕，急忙解释。


    “行，东西我收下了。你还有别的事吗？没事就请回吧。” 在青龙疑惑的目光中，玉昇烟说道。


    “无事，无事，在下这就离开。”


    这种 “随行” 行为，通常是实力较弱的一方给较强的一方一些补偿，所以对于林振南送来的东西，玉昇烟并未拒绝。


    况且这些银两看似不少，可他们这么多人一分，每个人所得其实也不多。


    “拿去，给兄弟们分了。” 看着林振南远去，玉昇烟从里面拿出一锭银子收入怀中后，将剩下的银子抛给身旁的小旗说道。


    “属下带兄弟们谢过大人。” 接过银子，小旗脸上露出欣喜之色。


    对于小旗的道谢，玉昇烟并未理会，转身走进一顶帐篷。


    刚进去没多久，青龙便跟了进来。


    “大人，这钱我不能要。” 走进帐篷，青龙将一锭银子放在正端着一碗热水喝的玉昇烟面前。


    看到他这般举动，玉昇烟瞬间明白为何他被诬陷后，除了他的两个兄弟，锦衣卫里无人肯站出来为他说话。


    “为何不要？”


    玉昇烟瞥了青龙一眼，神色淡然，漫不经心地问道。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这是不义之财。”


    听到玉昇烟的话，青龙义正言辞地说道。


    “不义之财？何来不义？他们不正是因为跟着咱们，才免去了山贼、盗匪的觊觎吗？


    你刚入锦衣卫，或许不清楚锦衣卫护送的意义。


    锦衣卫传递的情报等同于军情。


    若路上有人敢打锦衣卫护送之物的主意，那性质就等同于谋反，届时等待他们的将是大明军队的围剿。


    这也是我让你们务必身着这身衣服的原因。


    哪怕有人想暗杀华太师，也不敢在此期间动手，因为一旦动手，便是锦衣卫不死不休的追查。


    不然你以为皇上为何派咱们锦衣卫护送？


    这规矩自锦衣卫成立时，便由太祖定下。


    虽说这些年锦衣卫权势渐衰，可这条规矩从未改变。”


    玉昇烟放下手中的碗，神色严肃地提醒道。


    “当然，这种规矩只能震慑一些宵小，而我们防的也是那些无牵无挂不怕死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