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回光返照
作品:《来年岁岁逢》 隔壁桌的哥几个要上前帮忙的心也被掐死。
只有坐在他腿上的余岁安神色淡漠,始终冷着一张脸无动于衷。
“安安,看在大家一起长大的份上,不用做得这么绝情吧?”萧拓看不下去了,为难地开口。
余岁安还没说什么,宋听年先出声,“萧拓,不要再说了。”说完,继续伸手去捞酒瓶。
整个酒吧的人,都围了过来看热闹,但没有一个人敢出声。
许是喝得太猛,精酿不小心从嘴角溢出,一路滑落,所到之处,泛起性感的水光,而后浸没在白衬衫下。
惹来不少目光流连。
平时淡漠冷冽的眸也漫上一层光雾,两颊开始涌出红晕,要不是余岁安是被他迫在腿上,以为他才是被动的那一方。
最后一瓶酒见底,嘴角的酒渍被大手擦去,他打了个酒嗝,垂下眸来看她,带着乞求的讨好,“余岁安,能告诉我了吗?要怎么样,你才不厌恶我。”
余岁安终于正眼瞧他,轻笑一声,挑衅道:“无论你怎么做,我都不会喜欢,宋听年,我不可能再喜欢你。”
腰间的大掌用力,几乎要把她的腰掐断。
余岁安无声皱眉,忽而伸手勾住他的脖颈,把他往下拉,附在他耳旁,仅用俩人能听得到的音量,“宋听年,你以前喜欢老师,现在喜欢有对象的女人,
呵!不愧是高高在上的宋大少爷,尽挑刺激的玩,你不恶心,谁恶心?还记得那个秋天吗?你说,要你喜欢我,做梦,现在这句话,我同样还给你。”
她含笑的眸直直看进他的眼底,所有一切,包括好不容易拾起的友情,在这一刻,通通碾碎成渣。
她的手还挂在他后脖颈上,掌心摸了摸他扎手的头发,跟把玩什么玩具似的,“宋听年,我被你占了这么大的便宜,所以,喝完这一桌酒,不算过分吧?”
她吐气如兰,笑意绵绵中藏着锋利的刀刃,把他刺得鲜血淋漓,然后绝然离开。
他瘫坐在沙发上,神色恍惚,他与她之间的沟壑,从那年秋天的街角开始,随着时间的长河的冲刮,裂口越来越深。
短时间的平和相处,无非是把过去的碎片拼拼凑凑,远看完整如初,近看沟痕斑驳。
是他太过贪婪,忍不住伸出手来碰触,可是他忘了,他们再也禁不住任何风吹草动。
一切,就如将死之人的回光返照。
酒精开始侵蚀他的理智,梦境和现实一帧帧涌入,虚虚实实,全是谴责他在痴心妄想。
忽然,一阵恶心涌上心头,他惨白着一张脸跌跌撞撞寻找出路,嘴里不停喃喃地叫着某个名字。
有人及时地扶住他,蓦地撞进一双通红的眸里,陈又被眼前男人的模样愣住了,紧抿着唇一声不吭,和宁欢城把他带进洗手间。
宋听年牵强着说自己没事,不用他们跟着,兀自推门进去,淅淅沥沥的水声掺着干呕的声音传来。
陈又和宁欢城大眼瞪小眼沉默着在门口吸完烟,里边的声音也刚好停止。
俩人推门进去,只见刚还发出动静的人了无生气瘫坐在地上,双目紧闭,唇间发紫,手指发冷,“操!他没吐出来。”宁欢城咒骂一声。
灯光璀璨的夜色,本是歌舞升平,言笑晏晏,几辆豪车却在公路上护送一辆卡宴争分夺秒。
医院,早已有医生在门口接应。
所有的前因后果,宁欢城趁着宋听年进去的时间,跟他们几个吐露了个干净。
谁能想到,那么高傲的一个人,摔得最惨的坑,竟是自己挖的。
他们第一次见他那么低声下气求一个人。
海市的宋听年,想要什么,不是一个眼神的事?
偏偏就是那么好说话的余岁安,把他挠得面目全非,他失控着说她休想钻进别的男人的怀抱,无非就是猛兽困笼,用最狠的声音说出最卑微的话。
可是,看似软绵绵好拿捏的人,油盐不进。
几个男人毫无形象地守在急诊室门前,相视着沉默。
陈又抹了把额上的汗,想起自己之前帮楚婧一表白的事,怪不得当时在现扬,他看向自己的眼神那么可怕,不免一阵后怕。
兵荒马乱的夜晚终于熬到天明。
躺在床上的男人眼皮动了动,就有人试探着叫他名字,"阿年。"
宋听年沉重的眼皮缓缓掀开,入眼的,是一片白,他有些恍惚,张了张嘴,喉咙传来火辣辣的疼,“我怎么了?”他抬了抬手,看清手背上正在输液的针头。
“阿年,你酒精中毒了。”宁欢城坐在床尾解释。
“那一桌子酒,五花八门的,你.......”陈又在边上搭腔,见床上刚醒的人一脸疲倦,识趣地闭了嘴。
宋听年深陷在枕头里,白着唇,昨晚的一幕幕在眼前播放,原来,不是在小巷里打架住院的那次,终究是回不去了......
他神色颓靡,萧瑟裹袭周身,不复平日的意气风发。
“不就是表态被拒嘛,多正常的事啊......”陈又心里替他难过,忍不住开导。
"陈又,少说两句吧。"宁欢城及时打断他。
“她知道吗?”他再次睁开眼,双目黯淡。
“不知道。”
“不知道最好。”他重新阖眼,“辛苦你们几个了。”
余岁安出来后,就到甲板上透气,恰巧碰到肖瑶和千木躲在角落里亲热,她面红耳赤,心中的烦闷早已烟消云散;
原路返回,却见游轮不知何时靠在了岸边,前边有人在脚步匆匆,她拐了个弯,依着房间卡寻自己的房间号。
她不认床,却整晚在梦魇。
她和宋听年,隔着娘胎就已经认识,就连喝的奶粉,穿的尿不湿,甚至是身上的衣服,都是同一个牌子。
她像个走马观花的旁观者,从俩人满地爬行到牙牙学语开始,一路看到和他在街角爆发真正意义上的争吵,五年的相隔,宛如一个不甚重要的转扬,直接越过,她被他圈在怀里,一遍遍乞求她爱他......
她额头汗涔涔,从梦中惊醒。
可那五年,是她永远无法跨越过去的鸿沟。
她坐在窗边呆呆地看着远处天与海的交接处,终于捋清宋听年这段日子以来的所有反常,伸手摸了摸规律的心跳,她轻叹一声,尽是无能为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