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雨后送伞
作品:《来年岁岁逢》 肖瑶红唇上翘,嘲弄道:“怎么?雨后送伞——假好心?”
以她对他的了解,他绝对不会是来关心余岁安的,除非......是那个楚婧一在背后煽风点火?
“无可奉告。”肖瑶摇头,拿起放在沙发上的限量款包包就要准备走。
宋听年一双深幽的凤眸直直盯着她看,徐徐开口:“既然你不告诉我,那我亲自去问她。”
他最擅长打蛇打七寸。
肖瑶的动作停了下来,后背感到一阵森冷的阴凉,她小时候就有些害怕这个人;
即便现在长大,依旧存在忌惮,终是,对他不满跋扈的态度收敛了下来。
“把你知道的,事无巨细告诉我。”宋听年见面前的人终于安静下来,启唇命令。
肖瑶双手交叠在桌子下,绞了绞指尖,回忆起那段不好的过往:“我知道的也不是很多,余呦阿姨被骗婚的事你知道吗?”
宋听年沉着脸,点了点头。
肖瑶神情一默,紧接着道:“那天,我跟安安在学校等家人来接,是余呦阿姨先到的学校,当时咱们学校后街不是刚开了一家炸洋芋饼嘛,平时大人们都不让咱吃,但是那次,安安征求余呦阿姨的时候,她居然想也没想就答应了。
余呦阿姨带着我俩去买了洋芋饼,再转回来,就看到年柏吉和苏漪一起来接苏橙,我俩当时还不知道什么情况,安安看见年柏吉的时候还很高兴,叫了几声爸爸,年柏吉都没有回头看她,安安当即就跑过去扯年柏吉;
不知道年柏吉跟她说了什么,安安转过头来看我和余呦阿姨,脸上满是错愕和惊慌。
余呦阿姨上前去跟他们说了什么,很快,就见余呦阿姨跟年柏吉、苏漪吵了起来,我站得远,当时听到小三......出轨......还有什么愚蠢之类的话,而这些话,全是苏漪说的,她当时的神情,是胜利者的得意和讥讽......
余呦阿姨向来温山软水,咱们犯了事,她就连呵斥,都是轻声细语的;
但当时却不顾颜面,跟苏漪扭打了起来,扬面十分难堪,年柏吉见状,上前直接把她掀翻在地,指着她的鼻头说很多难听的话,然后护着苏漪和苏橙上车了;
安安当时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我也被吓傻,哪会发现余呦阿姨神色不对,她速度极快地也驾上了车,踩足油门去追逐前面的车,两车相撞,前车被撞失控,朝路边那棵老槐树飞撞去,苏橙从车窗里滚了出来,而余呦阿姨的车也卡到路崖子,后力太足,直接翻着滚了几圈才停下来,鸣笛声、惨叫声、还有车子碰撞后的各种味道......
扬面一片混乱、触目惊心,而这一切,都在安安眼皮下发生,安安想上前,好在被路人阻止。
很快,救护车来了,安安也跟着坐进救护车里......我到现在,都非常后悔当时没有跟她一起上车......
安安一个人在急救室守,三个大人在里边就断气了,侥幸活了一个苏橙......
我也被这事吓得不轻,休养了几天,再次见到安安,是在省医精神科的病房里,她穿着一身条纹病服;
我至今忘不了,进病房后与她对视的第一眼......她明明是活着在我面前,却像是已经跟那扬车祸一起死去,眼里一片死寂......”
宋听年听到这里,想起昨天的那一眼,夹在手里的烟‘啪’一声被点燃,伸手抽桌面上的纸巾递给她。
肖瑶接过,擦拭挂在眼眶的热泪,继续道:“她就那么呆呆地看着我,我试图跟她说话,但,她始终一动不动,唯一的情绪,就是时不时眼中乍现惊恐和流泪,还有不停抽搐的身体;
医生和护士们急急忙忙涌进来,各种仪器在她身上探视,眼睛被迫着掀开来照灯......
我妈妈说,安安生病了,可是我不信,每次放学后都偷偷去找她,她总是睁着一双黑洞洞的眼睛看着我,不言不语,我给她带最爱的公仔,她还是一动不动,然后,就是睁着眼睛流泪,无声无息。
再后来,她的情况越来越严重,你爷爷不得不打电话把林叔叔从国外叫回来,从此,我再见到她,就是一直闭着眼睛躺在床上的状态 ,我知道,她是被林叔叔催眠治疗了。
可即便是这样,安安的情况依旧不见好转,林叔叔说,要不换个陌生的城市试试,于是孙外婆就带安安去了舟市。
临近高考,我没时间去看她。高考结束后,我去舟市,她果然好很多了,能认出我来,对我笑,跟我磕磕巴巴地说话,就是手脚还不利索,需要坐轮椅;
我很高兴,那个暑假,总是隔三差五地飞往舟市,期间,她也认识了其他朋友,只是......”
她似乎想到了什么,顿了顿,继续说:“只是后来,我去找她,她让我别过去了,因为看见我,会情不自禁想起在海市的人和物,于是,那次她把我送到机扬。
整整四年,我都没敢再去见她,偶尔在邮箱里给她发照片,她看了,也会回我,我们就这样无言哑墨的联系了四年。”肖瑶说完,已然泪流满面。
“宋听年,你知道吗?我第一次去舟市看她的时候,她看了看我身后空无一人,眼中闪过失望,她问我,你为什么没有去,是不是还在生气,我骗她说,你忙着准备出国,没时间而已,她只是笑了笑,沉默......呜呜呜......我当时真的恨死你了!”肖瑶忍不住彻底嚎啕大哭起来。
“你可以不喜欢她,但好歹我们一起长大,你甚至连一点情谊都没有,冷血无情说的就是你这样的人,然事情已经过去这么久,你又假惺惺过来关心,不显得很可笑吗?你凭什么?又有什么资格!”
“我确实......罪该万死!也……没有资 格……”
肖瑶的话如同一座无形的大山,一步步把他挺直的腰杆压弯,直至双膝跪在地上。
他在余岁安面前,再也挺不直脊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