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手拿出来!”

作品:《来年岁岁逢

    宋听年快要七窍生烟,只觉得面前的人跟个人机似的木讷。


    余岁安见他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主动去拿他手里还没贴上的春联。


    宋听年任由她拿走,退后一步,双手环胸。


    余岁安比划了半响,后边的人一声不吭,她转过头去看人,他斜斜叼着烟也在看她。


    “这里,对么?”


    后头的人依旧斜睨着她不说话,余岁安踩在高凳上,高举着双手,左右不是,问了他也不答,手臂开始泛酸,秀眉忍不住皱了下。


    “你个吸多了烟生出黑心肝的玩意儿!白长了这大的个儿!”


    储清是来看看他们两个贴得怎么样的,没曾想看到自己黑心肝的儿子二大爷似的抽着烟站在边上,


    没心没肺地看着安安费劲儿的贴对联,主要是她踩在板凳上还踮着脚尖,颤颤巍巍地,真怕她一不留神就会摔下来。


    储清心中的火‘噌’一下就上来了,指着他鼻子就破口呵斥。


    宋听年被骂了也不为所动,不慌不忙拿下嘴里的烟,向前跨了一步。


    余岁安瞬间感觉后背贴上了一堵热墙,头顶洒下温热的呼吸,带着他独有的木香,手上的对联被人拿了去,对准,捋平摁压。


    储清骂了一半,被眼前快要叠在一块的俩人愣了下,却也很快地反应过来,识趣地转身就往厨房走。


    余岁安手背被蓄了一节的的烟灰砸下,瞬间回过神来,惊吓着跳下板凳钻了出来,站在旁边搓着手,不知所措。


    宋听年贴完上联,俯身去拿下联。


    余岁安学乖了,尽心尽力在后边给他指正,乖得不得了。


    天将将暗,年夜饭已经摆上桌,宋老爷子坐在主位上,满脸笑容,平时说话硬邦邦的,眼下声音都柔了两分。


    储清知道老太太身子还没好利落,饮食方面十分讲究,就单独给她老人准备了能吃的饭菜。


    屋里就她和宋听年两个小辈,动筷前,在几个长辈面前轮流磕头领红包。


    好在他换了身休闲装,年轻气盛的气息扑面而来;


    如果换平时那样西装革履,又这么乖的跪下磕头称呼长辈,双手合并掌心向上递上前接红包......


    余岁安用力地甩了甩头,画面太美,无法想象......


    餐桌上和乐融融,余岁安不知多久没有这种置身在完整家庭里的感觉了,不禁有些恍惚,又有种想落泪的冲动。


    今晚是要在宋家留宿了。


    饭后不久,余岁安带着孙梅上楼去洗漱,她老人家头上还顶着刀伤,时刻注意休息。


    安顿好外婆,路过老爷子书房的时候,踌躇再三,重重吸了一口气,踱步到门前,抬手敲门。


    “进。”老爷子中气十足的声音从里边响起。


    余岁安应声推开门而入,又关上。


    宋辉城见到是她,威严的脸上露出些许柔和,“安安来找爷爷有什么事吗?”


    “爷爷......”余岁安掰着手指,一时不知道怎么开口。


    宋辉城稳坐在椅子上,耐心十足,给小辈足够的时间准备。


    “爷爷,我前不久做了件不好的事情。”余岁安鼓着勇气,把在警局借势的事情一五一十倒了出来。


    说着说着,见眼前老人的面色趋向阴沉,她声音不觉间含了颤意,说完,低着头。


    “你也是长本事了!”


    宋辉城的和蔼早已敛去,声音带着愠怒,拐杖有力地哚了哚地板,发出沉重的声响。


    余岁安知道老爷子向来最讨厌有人借宋家的势在外头狐假虎威,


    她缩了缩脑袋,双手并拢掌心朝上伸到老爷子面前,这次不是讨要红包。


    宋辉城没有一丝犹豫,拿起桌上的戒尺朝白嫩的手心就是一下。


    掌心传来火辣辣的痛意,余岁安死死咬着唇,双手依旧保持着姿势。


    “还不快把手收回去!”宋辉城胡须被气得一鼓一鼓的。


    “是我做错在先,爷爷不必手下留情。”余岁安按捺着快要决堤的泪意,倔强地没把手缩回去。


    宋辉城瞪着已经雾蒙蒙的圆眼,气恼攻心,举起戒尺又是狠狠地一下。


    余岁安的泪腺彻底绷不住了,两行清泪滑过脸颊,‘啪嗒’一声砸在地上。


    “你说你一个女孩子.....”宋辉城瞧她可怜样,强硬的话全堵在喉间,食指点了点她,有恨铁不成钢的无奈,“下不为例!”


    余岁安用力点点头。


    “你说说,我说的下不为例是什么。”


    余岁安懵了一瞬,弱弱开口道:“再也不狐假虎威了......也、也不再借势狮子大开口......”


    “手拿出来!”


    余岁安手掌莫名其妙又挨了一下,手掌的主人这下是真的疼得脸色煞白,额间冒出冷汗。


    宋辉城真被气急了,下手也忘了敛劲儿。


    余岁安这会儿的眼泪是真的止不住了,是切切实实疼的,她声音里带着浓重的哭腔,“爷爷,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宋辉城闭眼,深呼出一口浊气,他没想到,自己制定的规矩,有天会被眼前这个一根筋的玩意儿反过来把自己气得不轻。


    又一个犟种,宋辉城无奈地叹气,算了算了,不跟一个小辈置气,缓了缓气息,才软下声来,“以后遇到这种事,要第一时间给爷爷打电话,知道了吗?”


    余岁安继续点头,眼泪越掉越多,快要糊成小花猫了。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挺机灵一人,怎么遇事就不开窍!”


    余岁安睁着一双朦胧泪眼,终于反应过来,忙不迭地点头,又补充道:“其实,那个赵全也被我揍得不轻......”


    她想说自己其实没有吃多大的亏,没想到却招受了一记刀眼,立马噤了声。


    “真是长能耐了......下次遇到这种事,可知道怎么办了?”


    “我说我是宋辉城的孙女!然后打电话给您。”


    宋辉城被气笑了,这小东西脑子倒是转得挺快,还敢直呼自己的名讳,但怒火确实消下去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