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顾承烨依约来接淮宝。


    淮宝却扒着沈星晚不放，“妈咪，我还想住这里。”


    顾承烨看着儿子依赖的模样，心头微微软化，终究还是点了头。


    叮——


    电梯门在一楼缓缓滑开，发出轻微的声响。


    门外，两个小小的身影挡住了去路。


    正是沈大宝和沈二宝，


    顾承烨刚抬起的脚步停在半空，眉头瞬间拧紧。


    沈大宝依旧是那副小大人模样，看着顾承烨，眼神依旧冰冷。


    沈二宝则小脸紧绷，下巴微扬，眼睛瞪得溜圆，一脸戒备和挑衅。


    顾承烨懒得理会，他现在没有心情应付这两个小鬼。


    他沉默着，侧身打算绕过他们。


    然而，他刚一动，沈大宝和沈二宝就像商量一样，一左一右齐刷刷地跟着他挤进了电梯。


    电梯里，气氛压抑


    顾承烨身形高大，站在角落里，闭着眼睛，一言不发，试图忽略身旁两灼灼的视线。


    眼前这两个小刺头……这算什么？示威？


    他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被两个五岁大的孩子逼得如此狼狈。


    沈大宝和沈二宝站在他对面，虎视眈眈。


    叮——


    负一层停车场抵达。


    顾承烨立刻迈步而出，只想快点离开这压抑的空间。


    “臭爹地。”沈二宝的声音在身后炸响，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


    顾承烨的脚步顿了一下，没有回头，


    “你是不是还想缠着我妈咪?”


    沈二宝的声音拔高，几步追了上来，拦在他车前，仰着小脸质问，


    顾承烨垂眸，看着这个只到自己大腿的小不点，“让开。”


    “我不！”沈二宝梗着脖子，“我警告你，离我妈咪远一点！她现在过的很好，不需要你！”


    顾承烨看着他气鼓鼓的样子，像极了某种炸毛的小动物。


    他嗤笑一声，弯腰逼近，“你在跟我说话？”


    沈二宝被他突然的靠近吓得缩了下脖子，但立刻又挺直了，毫不示弱的回瞪，


    “对！再敢欺负我妈咪，我，我就……”他一时卡壳了。


    顾承烨挑眉，带着几分逗弄，好似等着下文，


    “就怎么样？”


    “我就炸了你的车！”沈二宝找到了威胁点。


    顾承烨脸一瞬僵了，这小鬼……


    “不止车。”一直沉默的沈大宝冷冷开口，


    “谁再让妈咪不开心，我们就让谁付出代价。”


    一大两小，气氛紧绷。


    “二宝，走了。”


    沈大宝拉了拉弟弟，“妈咪等我们。”


    他不再看顾承烨，率先转身。


    沈二宝虽然还气呼呼的，但对哥哥的话向来听从。


    他不甘心地又瞪了顾承烨一眼，快步跟上哥哥。


    顾承烨站在原地，看着两个小小的背影消失在转角，眼神一点点沉了下来。


    威胁他？他的儿子？好，很好。


    那两个小鬼嚣张跋扈的模样在眼前挥之不去，尤其是沈大宝那冰冷的眼神，完全不像个五岁孩子，


    他烦躁地扯了扯领带，让冬青驱车前往常去的酒吧。


    魅色酒吧，灯光迷离，隐约低沉。


    顾承烨独自坐在吧台角落，一杯接一杯地灌着威士忌，脸色阴沉的能滴出水。


    庄敬轩喊他，就抬眼瞥了他一下，然后没好气地哼了一声，继续喝酒。


    自己灌自己，直接把自己灌趴下了。


    他靠在沙发背上，眼睛闭着，紧蹙的眉头看上去很难受。


    “承烨。”庄敬轩推了他一下，没反应。


    又喊了几声，顾承烨只是眉头皱的更紧，毫无回应。


    庄敬轩转头看向站在一旁，一脸不知所措的冬青，“他到底怎么了？今天受什么刺激了？”


    他认识顾承烨这么多年，这人发脾气的时候是外放的冷气压，恨不得冻死周围所有人。


    可现在，他明显感觉到的是很难过，像是心里堵着什么事，发泄不出来。


    冬青挠头，表情纠结，一副想说又不知从何说起的模样，“这个……庄少，我也不知道怎么说。”


    “捡你知道的说。”


    冬青咽了口唾沫，“就是……先生不是查出来沈小姐……哦不，是沈星晚，不是有两个儿子也是他的吗，再加上小少爷，三个都是她生的。”


    “沈星晚？她还带回来了两个儿子？”庄敬轩有些惊讶，随即追问，


    “然后呢？吵架了？”


    以顾承烨对沈星晚的态度，吵架是必然的。


    “没……只要是那两个孩子……”冬青表情更古怪了，“那两个孩子，和小少爷一样大，对着先生放狠话。”


    “放狠话？两个五岁小孩？”庄敬轩觉得有些好笑。


    “是啊，”冬青哭着脸，“一个说在敢欺负他妈咪，就炸了先生的车……”


    庄敬轩：“……”


    冬青继续道，“两一个更直接，说谁让妈咪不开心，就让谁付出代价，那眼神，特别冷，一点都不像小孩。先生好像……被气到了，又好像不是单纯生气……”


    冬青烨说不清顾承烨当时复杂的神情。


    庄敬轩听完，沉默了片刻，看着好友这副烂醉如泥的模样，眉头也跟着皱了起来，


    他认识的顾承烨，想来喜怒不形于色，就算天塌下来，也能保持着基本的冷静和掌控力。


    像现在这样，因为两个五岁孩子的话就跑来买醉，甚至醉倒不省人事，这简直是破天荒头一遭。


    “五岁的小孩，懂什么代价？”庄敬轩喃喃自语，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可看顾承烨这反应，显然是被那句“付出代价”给刺到了。


    不，或许不仅仅是那句话。


    顾承烨对沈星晚做的那些事，庄敬轩多少知道一些。


    以前他总觉得顾承烨是被苏雪柔蒙蔽，对沈星晚过于冷酷，但从未深思。


    现在看来，那两个孩子，恐怕是把一切都记在了心里。


    他们是在替沈星晚鸣不平，甚至，是在警告他这个父亲。


    被自己的亲生儿子如此敌视和威胁……


    庄敬轩叹了口气，伸手探了探顾承烨的额头，入手一片滚烫。


    这家伙，不仅是醉了，恐怕还动了真气，气急攻心了。


    “冬青，搭把手，送他回去。”庄敬轩吩咐道。


    冬青忙上前，和庄敬轩一起，费力地将高大的顾承烨架了起来。


    顾承烨半阖着眼，嘴里无意识地呢喃着什么，


    庄敬轩凑近了些，才隐约听清。


    “沈……星晚……”


    声音低沉，听着很茫然和……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