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7. 一樽能为辍行不

作品:《仙君总想把我推给情敌

    “为诚挚地表达谢意,给仙长送件什么谢礼好呢?”


    思来想去,我决定用林间的竹,做一只笛子送给他。


    也不知道仙人擅不擅长,不会是个音痴,到时候投琼见拒,惹怒了仙人?!


    “不行!费死费力做好的,知书达理、礼仪得当之人不可能不收!”


    深吸一口气,我壮着胆拍了拍裙摆上的灰尘,抽出襻膊撸好袖子,准备干活!


    虽然砍竹子没有想象中费力但是……


    “到底是锯子有问题,还是竹子有问题,还是地势不对的问题啊!”


    根本锯不动!锯齿卡在竹子中间,如何费力拉拽,无动于衷。


    身旁的蝴蝶一个劲儿围着我转,在眼前晃过来晃过去。


    “你先在一边玩儿,等我锯完竹子再陪你。”


    这只蝴蝶便是初见那日,在我掌心变成茉莉的仙蝶。不知为何,花香散去后,它变回原貌,没有回到砚清袖中,而是终日缠着我,让我和它玩乐。


    至于和一只蝴蝶怎么玩儿……


    我除了跟它玩你追我赶,没别的。


    “说来笛子到底有几个孔啊?”我看向蝴蝶问道,“你知道吗?”


    蝴蝶停悬在半空,扑扇了几下翅膀,七颗星星似的光点飞出。我恍然大悟,欣喜地谢过蝴蝶后继续忙碌。


    “哎呀呀,一只蝶都比我聪明。”


    忽然想到什么,我伸出指尖好让蝴蝶停下来歇息。


    “说来你为何一直跟着我呀?就这么喜欢我?”


    停住的蝴蝶又扇了下翅膀,回应我的话。


    “欸,你既然能变成茉莉,是不是也能变成别的?”


    它上下飞动,表示肯定。


    相处数日,我已能读懂它的动作。


    “我喜欢狸奴,能变只肥肥圆圆的玄猫吗?”


    蝴蝶的翅膀僵了一下。是这个要求太为难它了吗?玄猫……很少有肥肥圆圆的吧?


    “橘猫也行!”我赶紧改口。


    话音刚落,怀中蓦地一沉。


    “啊!好可爱!”


    我手忙脚乱地架起猫猫前肢,跟它撞了撞头头。


    “好可爱的猫猫!毛乎乎的~”


    这猫就像认识我的似的,在我腿上原地转了个圈,而后懒洋洋地团成球慢慢睡去。


    “我要给你起个名字!以后你就是我的猫啦!”


    顺着油光水滑的猫毛,我沉吟着思索给它个什么名字合适。


    忽然,奇怪的两个字冒出脑海,怪可爱的,我便暗自定下。


    “以后,你就叫二胖啦。不过变成蝶的时候还是得叫蝶。呸,蝴蝶。”


    差点认蝶做爹。


    有猫作伴,竹笛赶在太阳落山前完工。


    我将竹笛藏在腰后去寻砚清。


    他坐在悬崖边一块表面平整的巨石上,手里果不其然捧着书卷。橙光落日半隐在云层后,射出的光芒勾勒出他暖融融的侧脸。


    我漫步凑近砚清,本想从背后吓他,奈何我低估了仙人敏锐的感知。


    他漫不经心睨了我一眼,似是警告。


    我耸了耸肩,在他身边坐下,寻思着如何开口。


    “仙长除了擅长医术,还擅长什么?”


    “仙家自来精通六艺。”


    “这么厉害!不愧是仙长!”


    我顺水推舟地将藏在身后的东西塞到他手中。果然,砚清脸上瞬间浮出震惊,眼睛微微睁大。


    “这是什么?虫蛀了的竹节?”


    “是竹笛!”


    我急急辩解,却见他指尖仙光流转,几只粉蝶翩然没入竹身。斑驳的虫洞渐渐愈合,化作精巧的音孔。


    “现在是了。”


    我接过他递来的竹笛,忍不住送到唇边,轻吹一口气。


    清脆的笛音响起,我惊了一下,难以置信地看看竹笛又看看砚清。


    “能吹了?!方才还有的竹虫尸体的味道也没了?!”


    落日余晖透过林间的缝隙照耀在脚边,砚清唇角扬起个不太明显的弧度。


    “吹一曲?”


    “我吗?只学过一段时日,恐怕吹不好……”


    “没关系。不好听,我会阻断听觉。”


    “……”


    分明说着刻薄话,却偏要摆出聆听的姿态。


    我慢慢摩挲着笛身,指尖就位,送到唇边。


    凭着模糊的记忆,我临时给曲子想了个名字。一曲终了,我们相继沉默片刻,回味在方才的清笛中。


    “此曲名为《天上月》,仙长喜欢吗?”


    “是你编创的曲子?”


    “没错!”其实是我望着恰巧升起的玉盘,急中生智,“但词只写了一句,后面的暂时想不出来。”


    “我听听?”


    晓不得他是看穿了我的谎言,还是真来了兴致。不过难得砚清对我如此感兴趣,我怎可错失良机!


    死脑子快想!赶紧编一首诗出来!


    心跳如擂鼓,我望着水中碎月轻吟:“顾影海底月,辞眸心上人。”


    低下头,海底的月亮碎成一片粼光,像一场触不到的梦;再抬头时,你的背影已模糊在风里,只剩心跳声在沉默中回响。


    砚清眼中泛起涟漪,竟抚掌而笑:“倒是小瞧你了。”


    原是在笑话我!


    我正失落,却听他话锋一转:“脚,好些了?”


    “嗯!多谢仙长照料,已经完全好了。”


    “那明日我就送你下山。”


    “啊?”


    “你不是要回蓬莱仙岛?”


    “蓬莱……好像是,有这么回事……”我攥紧竹笛,“仙长在……赶我走吗?”


    “难不成你还想一直待下去?”


    确实正有此意。


    这些朝夕相处的日子,终究没能在他心里激起半分涟漪么?


    没了理所当然的理由,自然也无法理所当然地留下。


    “你该不会以为,朝夕相处几日,我就会对你产生情愫吧?”


    他说话时没看着我,而是眺望远处的云海滚滚。


    “……嗯。”


    看穿了也别直白地说出来啊!


    我垂下眼睫,失落感压在胸口,有些喘不上气。


    “凡人的命数有定,仙凡有别,你也早日放弃吧。”


    莫名熟悉的话,让我一时分不清幻梦一场,还是穿越了时空。


    “那倘若我是仙,你会选择我吗?”


    “……不会。”


    心底凉成一片,我看向砚清,他的目光带着笃定,让我的心更凉了。


    “仙长……我想牵你的手。”


    “不可以。”


    “贴着你坐?”


    “也不行。”


    越是淡漠的语气,越令我全身不由自主地贴近他。


    我将手轻轻撑在他的大腿上,欺身而上,直直闯入他的视线,让他的眼睛里只有我。


    眼波流转,他左右避不开,索性闭上眼。


    “砚清……你看看我。你看我啊。看看我好不好……”


    “看了,你岂不是要耍流氓?”


    想法被一语道破,我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颈。


    “别那么无情地拆穿嘛……我也不知为何,偏偏对你这样。”


    偏偏,只想缠着你。


    读懂我心虚的天空突然下起雨。雨点印在石壁上,逐渐浇透。他优雅地跳下去,准备打道回府。


    我待在原处,任由雨水浇灌,浇灭心底躁动的火。


    砚清看了我一眼,也只看了一眼,便头也不回地消失在雨幕中。


    “下来吧。”


    不知过去多久,感觉衣裳湿透黏在皮肤上。我迟缓地抬头,看着面前撑了把伞重新出现的人。


    “你是……专程来接我吗?”


    他将伞面微倾,平淡道:“进来吧。”


    轻微的雨声中,我原本平静的心情随着他的话语变得紧张。


    “我想靠你近一点……”


    他眉梢几不可察地一动。


    “一把伞,怎么隔得远?”


    明知故问,他分明知道我是何意。


    我仰头望进他眼底,从未如此笃定地就此一搏。


    “如果仙长同意再与我双修一次,我就进你的伞。如果拒绝,大可不用管我。”


    “……”


    雨水顺着下颌滑落,分不清是雨是泪。


    伞面又压低一寸,遮去我满身狼狈。他终是叹了口气:“进来再说,生了病,我可不会管你。”


    我几乎是跳到砚清身上。


    纸伞被撞击翻转着落在湿滑的地面,我攀缘在他身上,粗暴地吮吸着那张老说些口是心非的嘴唇。


    交错的气息蔓上淡淡的水汽,我下意识用手抓住砚清脑后的墨发,强迫他仰起头,好让我的舌尖和唇瓣摩挲他的喉结。


    我听见他吃痛闷哼了声,变本加厉地更用力。


    下一秒,整个人被推着向后了半寸。


    我的两条腿还挂在他腰间,上身已经离他一臂的距离。


    彼此皆喘着粗重的呼吸,四目相撞,无声交流着什么。


    当罗带簌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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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落地,后背贴上濡湿的石壁时,凉意从我的尾椎蹭到脖颈。尤为滚烫的舌尖不断向深处探进,惊起更大的雨声。


    “砚清……砚清……砚清……”


    我只一遍遍地呼唤着他的名字,不知餍足。


    忽地,清隽之人的脸庞再次出现在上方,吞没我的话。


    “太聒噪。”


    酣畅淋漓的雨幕下,不知天地为何物的男女,痴情交织。没有暧昧的情话,没有温柔的爱抚,只有遵循本能的夺取。


    他不想我看他的表情,被迫着让我转过身去。我无力反抗,任由他侵占我灵魂深处的每个角落,逐渐将我填满。


    突然,后颈爬上一阵直冲脑门心、酥麻的钝感。


    “你!你别掐我后颈啊……”


    “不许转身。”


    “我不转身,你别掐——”


    想看……想看他为我疯狂的表情……


    但还没来得及开口,不过心思想了想,肩膀忽然被咬了下。


    是他无声的警告。


    明明我也想……占据他的灵魂、他的心、他的全部爱意。


    到底为何……我到底为何如此渴望他……


    听闻我的哭泣,砚清抬起深埋的脸隔着一定的距离望向我。眼眸含笑,清隽的五官温柔得快溢出来,生生将我淹没。


    “也就这种时候能见你笑吗……”


    我哭笑不得,抚上他的脸。他顺势捉住,送往唇边,在掌心一吻,脉搏一吻,臂弯一吻,肩头一吻,侧颈一吻,下颌一吻,唇角一吻,与舌深吻。


    在纷飞的暴雨中,我向他张开双臂,非要他抱我才肯离开。


    砚清照做了,但是——


    一阵强烈的白光散开,刺得眼睛疼,我只好闭上眼。


    耳边呼啸着狂风,他似乎抱着我去往什么地方。


    光秃秃的地方瞬间果然绸缎,凌乱的发髻也规整地竖起,赤裸的双脚穿好鞋袜……


    风声渐歇,我勉强抬起沉重的眼皮,视线迟迟对不上焦,但好像看见了一片蔚蓝大海。


    “海?”


    “你不是要去蓬莱仙岛吗?穿过这片海域,就是了。”


    浑身血液仿佛凝滞,某种不祥的预感在心头蔓延。


    他当真要与我道别?且,那么突然?


    “送走我,接下来仙长去哪儿?还是回竹屋吗?”


    “回医鹿山。”


    医鹿山又是哪儿?


    “……我们还会再见吗?”


    “不会。”


    内心怅然若失,我仍不死心。


    “为何?如果我去医鹿山寻你,你也不见我吗?”


    我不安地询问,砚清垂眸无片刻思忖。


    “嗯,不见。”


    “……为何?”


    “没有为何。不过此生匆匆一面的路人,没必要再见。”


    “路人……”


    胸口分明没有任何受过伤的痕迹,却撕扯得欲要将我从中剥开。我使劲咬着下唇,脑子一热,忿忿道:“萍水相逢还能遇知己,擦肩而过的路人也可能一见钟情啊!”


    我无意识地说了句自己都觉得很愚蠢的话,果然,身后传来一声轻笑。


    不等我诧异地回头看那人时,砚清已经变回了一张毫无波澜的脸。


    “仙长刚才笑了?”


    “没有。”


    说谎。


    “再笑一个?反正都要道别了。”


    但他只是低着头,面无表情看着我。


    我不伤心,耸肩叹了口气。


    “行吧。那仙长……保重。”


    “嗯。”


    心口微微发酸、发热,仿佛有什么按耐不住的小兽在轻轻破壳,即将蹦出嗓子眼。


    我快步转身向他走去,在他反应过来之前,快速抓住他的臂膀,踮脚抬头亲吻他的唇。


    “横竖……再不相见了。无情的男人,我不信你对我毫无感觉。”


    “信不信由你。”


    “那天在水池,我其实看到了。你对着我——”


    眼见砚清即将恼羞成怒,我撑开他的手掌,强制与他十指交叠、相扣。


    “我要诅咒你。诅咒你想我不能见我,见到我,也是在别的男人怀里。”


    我轻笑一声,空余的手背抚上他的侧脸。


    此时,他反而安静下来,黯淡的眸光盯着我们交握的手。


    “你就念我一辈子吧,反正……没必要再见。”


    施加下最毒恶的诅咒,我旋即踏着平坦的海面重回蓬莱第几宫。


    这场名为消除记忆的梦,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