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 夏云深逸

作品:《仙君总想把我推给情敌

    晨光微亮,和亲队伍已列阵营外。马蹄踏霜,铁甲凝寒。


    我坐在马车里,攥紧锦缎。挑帘望去,宁安桥立在最前,身后是无数熟悉面孔。


    昨夜他说:“人活着,总会再见。”


    烛光映着他郑重的眉眼,我没敢应声。


    此刻隔着车帘,我睁大双眼,想牢牢记住眼前的一切,直到营旗模糊成影。泪水浸透衣襟,袖口一抹,胭脂在嫁衣上晕开残红。


    夏逸飞横枪立马,一声“启程”划破晨雾。


    车轮碾过冻土,马蹄声碎。


    东凉皇帝举行的迎亲婚宴是次日,当夜,夏逸飞安排我住在兴庆府的一家客栈。


    我站在客栈二楼的窗前,推开雕花的木窗,一阵清凉的夜风扑面而来,残留着淡淡的桂花香。悬挂深夜的月,银辉洒满屋瓦,远处群山如墨。


    偶尔有行人走过,脚步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月光透过窗棂,无声地洒在屋内,为这异乡夜添了一丝静谧与温暖。


    星辰此刻停在哪家驿站休息呢……


    门外不断有巡逻的士兵路过的声音,偶然听见窸窣地交谈声。


    突然,一个身影从上方轻巧跃下,稳稳落在我的窗台上,动作干净利落,仿佛夜行的猫。月光勾勒出他挺拔的轮廓,是夏逸飞。


    我紧张地吞咽了一下,一时不敢轻举妄动。


    “明日进宫,陛下设宴迎接公主。我怕公主想家睡不着,所以来看看。”


    谁家关心人是从窗户翻进来的。


    我不太想搭理他,转身走到床沿端庄坐下。


    “多谢将军关心,我很好,你可以下去了。”


    夏逸飞却逐步靠近,单膝跪在我身侧的床铺上,俯身凑近,眼神直勾勾地盯着我,像是要把我看穿。


    “我说了我没事,将军这是做什么?”


    夏逸飞没吭声,眼神冷得像寒冰,手却突然动了,一把抓住我的衣领。他猛地一扯,衣领被掀开,凉飕飕的风灌进来。


    我心头一紧,还没来得及反应,他的目光已经落在我身上,胸前的一切被他一寸一寸扫过。


    “你!你做什么!”


    “梅花印呢?”


    心里一股火气直冲脑门,我想也没想,一把将他推开,抬腿就朝他肚子踹了过去。


    这一脚用了全力,鞋底结结实实撞在他腹上。他闷哼一声,身子猛地一弓,踉跄着往后退了几步,手捂着肚子,眉头皱得死紧,眼神却还是死死锁在我身上,像是没想到我会来这么一下。


    “大胆!我可是公主!”


    他活动着筋骨,沉着声说:“我知道你不是。快说,胸口的梅花印为什么消失了?”


    他又一把钳住我的手腕,力气大得我挣不开。


    “我身上从未有过印记,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拼命挣扎,五官皱成一团,“夏逸飞你松开我!”


    “我知道是你,别想唬我。”


    我狠狠瞪着他,捏紧手心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平稳而有耐心。


    “我也知道我现在大喊出声,史丞相和外面巡逻的士兵听到会有什么后果!”


    “威胁我?你可知道你现在犯下的罪,可是会掉脑袋的。”


    “我就是公主。”


    “你不是。”他语气坚定,“你骗得了所有人,唯独骗不了我。”


    “夏将军为何如此肯定?可有什么证据?”


    “你胸口的梅花印。”


    “我胸口什么都没有。”


    “我说你有,你便有。”


    “……”


    我默然不语,跟一意孤行的人说什么都是白费口舌。


    “我跟将军无法交流,请回吧。”


    他径直走到窗边,眺望东凉皇宫。


    “过了今夜,你就是东凉皇妃。”他说着转身看我,“你还有机会。”


    “机会?”我了然冷笑,“身为东凉大将军,竟然要帮我逃婚?”


    “愿意一试。”


    我暗暗嗤笑,坚定地抬起头:“多谢将军。我是抱着两国友好来和亲的,不会逃婚,请回吧。”


    可是他没有就此善罢甘休,问出一个我不能理解的问题。


    “你要是嫁给陛下,我怎么办?”


    “你怎么办?”


    管你怎么办。但我没有说出口。


    我沉思片刻,给出了答案:“继续做你的大将军,该干什么干什么。”


    “……骗子。”


    四周太过安静放大了他声音里的凛冽。


    我的心突然变得很沉重。不是因为他骂我骗子,而是这个词太适合我。


    “我想将军是有什么误会。起初我也怀疑过我们是不是旧识,但种种迹象表明,你认错人了。将军是东凉的将军,而且将军认识的人胸口有梅花印。姑且只是长得相似罢了,我不是将军认识的人。”


    “风。”


    “什么?”


    “你的名字,带一个风字,对不对?”


    我紧紧地盯着他,故作淡定道:“风不是什么稀罕的字,同名的人不计其数。”


    “我说是你,一定是你,不必与我白费口舌。”


    他一步步向我走来,背着窗外照进的月光,脸上的神情看不真切。


    “我不是东凉人。死里逃生出了东凉的地牢,才坐上了大将军之位……别跟我说你把这些通通忘了。”


    入夜,在床榻上辗转了两个时辰,我依旧没有困意。


    真就一点都想不起来吗……


    玉笛静默着躺在枕边,对我的提问偶有回答。我如果叫它吹奏一曲,它会毫不犹豫地响起同一首曲子。我如果问它关于重生前的事,它便装作一支普通的笛子默不作声。


    我脑子一转,突然想起了之前山洞内神像说过的话。


    “神器会指引我,例如引梦……”


    我一把握住玉笛,目光灼灼地盯着它。


    “帮我做场梦吧,我想见一个人,我想见方大仙。但前提是,这场梦我要醒来后还记得。如果你不能答应我这一点,这梦,不引也罢。”


    说着,我将玉笛护在胸口,闭上双眼。


    “拜托了……求你,答应我,让我见见他吧。”


    一缕金光乍然闪现在眼前,一头牵引着我的手,一头连着接虚幻的仙境。我还未反应过来,眼前的景象乍然改变。


    我转头,背后就是背着手的方大仙——他眉头紧锁,微垂的目光里倒映着另一幅光景。我顺着他的视线再次回头,虚无的幻景变成了一方庭院,熟悉的竹林、熟悉的池塘、熟悉的屋舍。


    “这里是……”


    “蓬莱第几宫。”


    三百年前,柳砚清求学之地。


    原来这个地方的名字就叫蓬莱第几宫。


    闻笙家窗外的竹林,医鹿山后山的莲池和屋舍。柳砚清曾说后山小院的一切都来自仙界,我猜测是重生前的我留下的,如此看来,是将蓬莱第几宫的模板照搬到了人间。


    我看向身旁的方大仙,许久不见,他似乎苍老了些。明光透过竹叶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影,他雪白的鬓角似乎比记忆中又添了几缕霜色。“神仙也是会老的”,这个想法浮出脑海。


    “爹……”


    这个称呼滚到舌尖突然变得陌生,我张了张嘴,后半句话卡在喉头。良久,沉下气来问道:“大仙是听到了我的话,才入我的梦吗?这次,不可以再消除我的记忆了。我们提前说好的。”


    方大仙抬手捋了捋胡须,笑道:“放心吧,答应你的事,吾向来说话算数。”


    我憋着嘴,心底却是开心地反驳:“哪里说话算数了……”


    虽然记不太清楚,但他消除我的记忆,可不止一次两次。那些零星的片段像撕碎的纸片,偶尔在梦中闪现,醒来后又消失无踪。


    “凡事有特例。”他的神情温柔,“说吧,找吾有什么事。”


    我迟疑着开口:“你……知道我在人间发生的事吗?”


    “知道。”他回答得干脆利落。


    “那你一定知道我的另一个孩子现在在哪里,对不对?”


    我的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八度,带着连我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


    恐怕是我问出的问题与方大仙预想的不同。听到我的问题后,他迟疑了片刻:“知道,在地府。”


    我一下软瘫无力。


    “那孩子,还好吗?”


    “吾没能见到他。”


    心脏像是被什么紧紧捏住。


    连方大仙也见不到他,我又如何能再见到他。眼睛涩的生疼,我缓慢地闭了闭。


    方大仙继续说:“你在信州与他成亲之前做过的一场梦,还记得吗?你所看到自己抱着的孩子,不是女娃。”


    忽然,眼前的画面不受控制地闪烁着。幽深空荡的境界,一束光落下,照亮女人抱着怀中孩子的样子。我站在一旁,看着不可思议的一幕。那个人是我,怀中的孩子,不是星辰。不是女娃,是个男娃。


    “大仙的意思是——!”


    我急得瞪大眼睛,手指不自觉地想抓住什么。


    方大仙揉了揉我的头顶,温柔的声音道出令人心安的话:“你会再见到他的,吾向你保证。”


    许久我都没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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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话。


    或许是我此时的样子太过难看,方大仙在望向我的瞬间,眉头微微蹙起,眼中闪过心疼。


    “照顾好自己,努力活下去,你才能再见到他。你这般愁眉苦脸,小心心神不稳,捡回来的命又没了。”


    我明白,他说的我都明白。


    无论是未出生的孩子,还是星辰,想再见到他们,我都必须努力活下去,至少活着离开东凉。


    可我真的能离开吗……明日之后,踏进东凉皇宫,我真的还有可能再出来吗?


    “对了,我又获得了一个新名字,算算已经是第……四个呢。”


    我故意撇开话题,不想让方大仙看到我愁眉苦脸的样子又担心起来。


    “哦?叫什么?让吾听听以你的取名天赋又搞了个什么新奇的名字。”


    方大仙挑眉看我,眼中带着促狭的笑意,显然看穿了我的强颜欢笑,却配合地转移了话题。


    “南风。”我大笑着调侃道,“蛮好听的呢,对吧。”


    “南风?”


    身后传来一声惊呼,我回望过去,居然站着一男一女,彼此间颇有几分相像,与我也有几分。


    紫衣仙子快步走上前到我身边握住我的肩膀,力道大得让我微微皱眉,问道:“你说,你得到的新名字,是南风?”


    “嗯……”


    紫衣仙子咬着唇慢慢松开我,脸上的表情既有震惊又有不解。


    一同前来的秀气十足的男仙紧随其后,他的声音温润如玉,却做出意想不到的举动。不顾方大仙还在我身边,上来直接一手按住我的头,顺着耳廓、脸颊、脖颈一路抚摸下来。像是确实我是否完整,每一下都摸得极为认真,没有轻浮。


    待他确认完毕,怜爱的表情问道:“那你的记忆呢?有没有想起什么?比如,我是谁?”


    我茫然地摇头,身体下意识地往方大仙身后缩了缩,避开他。


    这人看上去秀气腼腆,做些事情这么大胆。


    三人相互对视,不约而同垂下眸子。空气陷入紧绷的沉默,仿佛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许久,方大仙冷哼一声,宽大的袖袍一甩故作无奈地叹了口气,起身欲要离开。我立马叫住他:“大仙去哪儿?”


    他的背影挺拔如松,语气却冷得像腊月的寒风。


    “找砚清问话。”


    这语句就像是要去质问,不对,更像找仇家对峙。


    紫衣仙子听见后急切地插话:“砚清最近在天宫述职,爹爹找他做什么?我可以帮您转达。”


    爹爹?方大仙是紫衣仙子的爹?


    方大仙转过身,目光如炬:“你?别以为吾不知道你和他之间藏着掖着什么秘密。”


    他的声音不大,却让紫衣仙子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我一听到柳砚清的名字便瞬间坐不住,完全忘了气氛的压抑,脱口而出:“师尊?!我也去!”


    “不行!”


    方大仙猛地转身,眼中闪过一丝我读不懂的情绪。


    “吾问你,柳砚清、闻笙、宁安桥,你选谁?”


    我眨了眨眼,不解地笑问:“这是……什么奇怪的问题?”


    方大仙眸中的金光时刻紧盯着我,要我必须回答他这个没有意义的问题。


    “柳砚清。”


    柳砚清便是我的答案。如果他再问起颜卿和柳砚清我选谁,那我真答不上了。


    好在他没问。


    顿了顿,方大仙的语气缓和下来,却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威胁意味:“以后,不许叫他师尊。”


    “为、为何?”


    “吾倒想问你为何唤他师尊?”


    头一回思考这个问题。其实没有原因,顺口而已。


    “直呼姓名,不太礼貌。于是就……”


    我的声音越说越小,主要因为方大仙的表情我每说一个字就阴暗一分。


    “总之,以后不许再他喊师尊。按年纪,你在上。按辈分,你也在上。抛开你们俩无聊的戏文,他该唤你师姐。”


    “师姐?!为何?还有,什么无聊的戏文?”


    方大仙没再继续柳砚清的事,仙人的指尖抬起,我心生不妙,赶忙躲开。他笑了,似乎并未打算抹去我的记忆,不过试探我的反应。


    “可怜的孩子。也怪爹爹当初考虑得太简单。放心,爹爹答应娘亲的,无论如何都会保护你的。


    “爹爹?”


    娘亲……我有娘亲?可为何,即便是梦里,我也不曾见过她?


    方大仙怜惜地抚摸我的脑袋。


    “傻姑娘,吾,就是你的亲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