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悲在祠堂里照看着李员外一家人，柒月和三个小孩在衙门。


    而东方明月和闻人月白则坐在院子里，等着天变黑。


    ……


    夜渐渐深了，四周静悄悄的。一阵急促的风吹过，带着股寒意。


    突然，地上冒出了一地血肉模糊的肉块——那只解安到了。


    东方明月手里握着清月扇，之前的九妖鞭已经收了起来，毕竟九妖鞭的主要用处不在这里。


    闻人月白则握着莫问剑，玉烬扇挂在腰上，随时准备着。


    那解安突然现身，对着东方明月“呸”地吐了口水。


    “？”东方明月一愣，脸上还挂着那滴黏腻的水渍。


    “？”闻人月白先看了看一脸挑衅的解安，又转头看向东方明月——对方眸色本就偏淡，此刻更是浮上一层明显的怒意。


    东方明月正伸手去抓那解安，谁料指尖刚触到对方衣角，自己身体竟突然一阵发紧，骨骼像是被硬生生压缩了一般。


    闻人月白低头一看，只见地上那堆原本裹着东方明月的衣服下面，竟站着个赤裸的约莫五岁大的稚童，眉眼间依稀能看出东方明月的轮廓。


    “！”


    小不点版的东方明月猛地抬头，一边是悬浮在半空的稚鬼，一边是满脸错愕的闻人月白，整个人都懵了。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那解安突然伸手，像拎小猫似的把他提了起来，悬在半空中晃了晃。


    “我操了！我他妈怎么变小了?！”


    闻人月白反应极快，莫问剑寒光一闪，瞬间将那解安斩得粉碎，接下来就伸手将半空中的东方明月捞进怀里。


    “出云梦前，玄月说的话，你忘了？”他低头看向怀里缩水成孩童模样的人，语气里带着点恨铁不成钢。


    “我操！想起来了！”东方明月的声音奶声奶气，这会儿说脏话也挺可爱。


    “看来这小鬼最厉害的本事，就是用口水把人变小。”闻人月白掂了掂怀里轻飘飘的“小东方”，眉头微蹙。


    话音未落，地上的碎影突然蠕动着重新聚拢，解安竟复原了，疯了似的朝闻人月白猛吐口水。


    “得罪了。”


    闻人月白说着，下意识将怀里的东方明月往身前举了举。


    “你他妈有病是不是？！”东方明月在他臂弯里挣扎，小脸上满是怒容，“别晃我！你自己不要紧的！”


    “……”


    闻人月白动作一顿。那稚鬼的口水接连砸过来，却在触到他衣襟前被一层淡蓝色光晕弹开——那是东方明月早前给他设的保护咒。


    “怎么样？”东方明月仰着小脸看他，眼底藏着点期待。


    “你倒不给自己弄一个？”闻人月白皱眉，用指尖戳了戳他气鼓鼓的脸颊。


    “哼！你居然不夸夸我？”东方明月哼了一声，小奶音里带着点委屈。


    “连自己都护不住，还好意思邀功？”闻人月白嘴上怼着，手臂却收得更紧了些，“先顾好你自己，再操心别人吧。”


    怀里的小不点被噎了一下，扭头看向那还在疯狂吐口水的稚鬼，突然抬腿踢了踢闻人月白的胳膊：“放我下来，我能收拾他。”


    闻人月白低头看了眼他光着的脚丫，又瞥了眼那满地的血肉碎块，没动：“等你变回原样再说。”


    东方明月像是突然被踩了尾巴，猛地尖叫一声：“我没穿衣服！！”


    闻人月白低头看了眼怀里光溜溜的小不点，语气平淡：“不然呢？你才发现啊。”


    “我不能就这么光着啊！”东方明月急得在他怀里扭了扭，小手扒着对方的衣襟，“有衣服吗？随便什么都行！”


    “没有。”闻人月白掂了掂他，“所以你老实待着，我抱着你，才不会走光。”


    “那要是被别人看见了怎么办？”东方明月更急了，小脸红扑扑的，“你可不许跟大家说我是东方明月！就说……就说我是你儿子！”


    “儿子？！”闻人月白挑眉，差点没把人扔出去。


    “不然呢？”东方明月理直气壮，小奶音倒是挺硬气，“你都快三十了，说我是你儿子，才会有可信度！总不能说我是东方明月的儿子吧！说是你儿子总比被人认出我现在这模样强！”


    “……”


    闻人月白看着怀里这张缩小版的脸，一时竟找不到话反驳。


    “啊啊啊，真的找不到一件能穿的衣服吗？”东方明月在闻人月白怀里挣得更凶了，小手扒拉着对方的衣襟，急得眼圈都泛红了。


    “要不你自己跑去祠堂找？”闻人月白故意逗他。


    “？你先把地上我的衣服拿过来！”小不点版的东方明月怒视着他，奶音里满是咬牙切齿的意味，“快拿！”


    “拿过来你穿得上？”闻人月白挑眉，视线扫过地上那堆明显宽大许多的衣袍，又低头看了看怀里缩水成五岁孩童的人。


    “少废话，给我拿来！”东方明月的脾气一点没随体型变小，反而是比以前更容易被点炸。


    “这会儿就不管除鬼的事了？！”


    闻人月白慢悠悠弯腰，捡起地上的外衣，抖了抖上面的灰尘。


    “啊啊啊啊先管衣服！”东方明月简直要抓狂，小手拍着闻人月白的胳膊，“我去找无悲，让他给我弄件新的！总不能一直光着！”


    “好好好，那便依你。”闻人月白被他闹得没法，干脆拎起那件外衣，把怀里的小不点裹成个严实的小包袱，只露出颗毛茸茸的脑袋。


    他转身朝祠堂方向扬声喊道：


    “无悲，接着！”


    “啊？！”一声短促的惊呼响起，分不清是被裹在衣服里的东方明月吓的，还是祠堂里的无悲惊的。


    背对着他们，无悲正守在祠堂门口，冷不丁见个“小包袱”朝自己飞过来，下意识伸手接住，解开一看——怀里竟抱着个约莫五岁的奶娃娃，眉眼精致，正瞪着圆溜溜的眼睛和他对视。


    无悲愣住了，抱着怀里软乎乎的小不点，再看看那张和东方明月几乎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脸，整个人都懵了，和对方大眼瞪小眼，半天没说出话来。


    被裹在衣服里的东方明月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没好气地开口：


    “看什么看？还不快去找件合身的衣服来！”


    奶声奶气的嗓音配上严肃的表情，反倒显得有些滑稽。无悲这才回过神，连忙点头：


    “是、是！东方先生……不对，小、小先生？我这就去拿！”


    无悲抱着被裹在衣服里的东方明月，转身去询问李家主母：“李夫人，请问府上有没有约莫这么大岁数孩童穿的衣服？”他边说边比划了一下东方明月现在的身高。


    主母打量着那团衣服里露出的小脑袋，问道：“哦，有的。那孩子是小姑娘吗？”


    “男的！”


    东方明月在衣服里闷声喊道，奶音里透着不容置疑的强硬。


    “哦。”主母愣了一下，又好奇地问，“这孩子是哪里来的呀？”


    “外面那个是我爹。”东方明月毫不犹豫地指着院外的方向，一本正经地给自己的好师尊造谣。


    “啊？”主母显然没料到是这答案，怔了怔才含糊应道，“哦，好好。”


    等主母去取衣服了，无悲才压低声音，对着怀里的小不点道：“你们今天没设阵法，那稚鬼就把自己你变成这样了？”


    “你知道怎么变回去吗？”东方明月仰起脸问，眼神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急切。


    无悲老实摇头：“不知道。”


    另一边，闻人月白没费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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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功夫就把那解安摁在地上，对方还在挣扎着想要爬起来。


    “别打了。”闻人月白收了剑，淡淡开口，“害死你的那三个小孩，已经去衙门自首了。你一直闹，不就是想找他们报仇吗？”


    解安停下动作，声音嘶哑：“是。”


    “你打不过我。”闻人月白语气平静，“但我可以保证，他们一定会得到应有的惩罚。”


    “惩罚？能让他们死吗？”解安猛地抬头，眼里翻涌着黑气。


    “他们罪有应得。”闻人月白道，“我和我……小徒弟，定会给你一个交代。”


    解安冷笑一声，瞥向祠堂的方向：“刚才那个被我变小的人呢？我把他变成那样，你不恨我？”


    “恨你做什么？”


    “他说不定再也变不回来了。”


    闻人月白想了想刚才那小不点炸毛的样子，嘴角几不可察地勾了勾：“变成小孩，也挺好的。”


    解安：“……”这反应，和它预想的完全不一样。


    “变不回来，你看着倒挺开心，”解安瞥了眼闻人月白，语气里带着点嘲弄，“但他本人怕是乐不起来。”


    话音刚落，就见一个小小的身影从祠堂方向蹦跶着过来——东方明月身上套着件绣着兔子图案的小褂子，脑袋上还扣了顶圆滚滚的虎头帽，衬得本就小巧的脸更像个年画娃娃。奈何腿太短，跑起来一颠一颠的，速度实在快不起来。


    “他妈的，这破腿！短得要命！我操了！”他一边迈着小短腿往前冲，一边气鼓鼓地骂着，奶声奶气的嗓音里满是暴躁，活像只炸毛的小奶猫。


    闻人月白低头看着他冲到自己脚边，伸手把人捞了起来：“慢点，别摔了。”


    东方明月在他怀里挣扎：“放我下来！我要揍这小鬼！”


    虎头帽随着他的动作滑到脑门上，遮住了半张脸，看着反倒添了几分滑稽。


    解安悬浮在半空，看着这场景，突然没了之前的戾气，只是静静盯着他。


    闻人月白知道东方明月力气其实没减，怕他乱动乱伤着自己，只好小心翼翼把他放到地上。


    脚刚沾地，东方明月就猛地一蹿，小短腿使出全力，竟真一脚踹在了解安脸上，把对方的脸踢得歪向一边。


    可没等他得意两秒，解安反手轻易就拎住了他的衣领，像提小鸡似的把他悬空吊了起来。


    “啊啊啊啊！”东方明月手脚并用地挣扎，小脸上满是又气又急的红，“为什么！凭什么我这么小！真他妈没用！”


    虎头帽被挣得掉在地上，露出一头乱糟糟的头发，看着又凶又委屈。闻人月白站在一旁，没立刻上前，只抱臂看着——倒想看看这小不点打算怎么跟稚鬼较劲。


    无悲这才发现东方明月不见了，心里一慌，连忙从祠堂跑出来，刚到院门口就撞见这混乱场面——东方明月正被解安拎在半空乱蹬，而闻人月白居然在旁边看热闹。


    “你爹都不管你啊？”无悲下意识朝东方明月喊了一句，话一出口才想起这身份是瞎编的。


    “谁？”闻人月白挑眉看过来，眼神里带着点玩味。


    “祠堂里的人都知道了，”无悲挠挠头，有点尴尬，“都说你有个五岁的孩子……”


    闻人月白没再理解安，伸手一把将还在挣扎的东方明月抢回来抱进怀里，低头看着怀里炸毛的小不点，慢悠悠道：“怎么？这就上赶着认爹，想当我儿子了？”


    “放你娘的屁！”东方明月气得在他怀里乱扭，小手使劲拍着闻人月白的胳膊，“快想办法把我变回去！不然我拆了你这破剑！”


    奶声奶气的狠话没什么威慑力，反倒让无悲忍不住别过脸，偷偷憋笑。


    那解安悬浮在一旁，看着这闹剧似的场面，周身的戾气又淡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