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下次再陪您下。”程锋的声音钻进耳朵，然后，脚步声越来越近。


    唐安安合上日记，站起来，拉开抽屉往里面放，没留神碰到了笔，咕噜噜滚到桌边，被一手指摁住。


    指腹有茧不算光滑，骨节微微弯曲，指节分明，好看得很。


    笔放回原位，程锋问，“收拾好了？”


    “好了。”唐安安把画拿出来，放书包里，拉上拉链，转身往桌上一坐，眼睛盯着他的脸，一点一点地描。


    “有事？”程锋看她。


    眼神能把人看透。


    唐安安真想问问他，要是自己喜欢别人，他会怎么办，想了想，还是不敢问，问不好，可能被他弄死，摇头，


    “没事。”


    “那早点睡觉。”程锋弯腰亲她一下。


    本来想亲一下就抱她回家，可是唇软软的，很甜，甜得有点上瘾，一手扶住桌子，一手搂住她的腰，深深吻住……


    在自己房间……总让唐安安有种错觉，觉得时间倒流，回到了上学的时候。


    那时候情窦初开，她爱看小说，尤其那种缠绵悱恻，还带点瑟瑟的故事。


    看小说的时候，满脑子都是那个帅气，又有礼貌的同桌。


    某一天夜里，她做了个梦，梦见和那个男生牵手，那个男生捧住她的脸，吻她，脸越来越近，却变成了程锋的样子。


    程锋就穿着那身制服，把她压在床上……


    ……


    “专心点儿。”程锋察觉到这孩子走神了，轻轻拍了下她屁股……


    睡得不是太晚，反正第二天到学校没迟到。


    唐安安背着书包下车，和程锋再了个见，转身就往学校里走。


    走两步，听见程锋说了什么，回头一弯腰，从窗户里问他，“你说什么？”


    程锋说：“来警局找我，一起回家，”


    “哦，走了。”唐安安摆摆手，转身走，到门口，碰见王然。


    王然把她胳膊一挽，一脸兴奋，“宣传片看了吗？绝了！”


    “看了。”唐安安说：“拍得很专业。”


    “何止专业，简直大片儿。”王然瞄她两眼，“这波流量稳了，肯定有人找你演戏，想不想进军娱乐圈？”


    唐安安没这打算，“我还是想当名画家，煎饼果子加俩蛋。”


    王然，“加仨。”


    聊着天，来到了教室。


    同学们来了不少，都把画往老师那边交，老师一边收，一边说：“交到我这儿，我再拿到美术馆装裱起来，到时候挂墙上展览。”


    ”展览持续一周，谁要是有时间，就去帮帮忙，做做解说，当当迎宾。”


    “老师老师，郑云天去吗？”有女同学问。


    老师整理画稿，“不确定，毕竟人家也挺忙的，你们别老想看帅哥，让人家觉得咱们学校肤浅。”


    “老师说的对。”男同学搭话，“这世上不只有帅哥，还有美女。”


    都笑。


    “宣传片看了吗？”一位男同学说：“不愧是系花，真漂亮。”


    女同学围过来，“安安，说说，宣传片怎么拍的？”


    唐安安交了画，跟同学们讲了一下拍摄过程，包括桃花村。


    桃花村爆火，各种说法都有，大家对这个地方特别兴趣，问她闹的是真诡还是假诡。


    这是冰凝和哑妹的私事，唐安安省略姓名，把事情大概讲一遍。


    大家吃瓜，吃了个心满意足。


    王然早就吃过瓜了，低头咔咔刷手机。


    看眼表，还不晚，和王然说了一声，去警局，找程锋。


    警局。


    一个女人哭得昏天黑地，“同志，你一定要救救我女儿，她才十三岁，可不能出事……”


    女人三十多岁，梳着低马尾，头发乱蓬蓬的，身上还穿着睡衣。


    程锋给她倒了杯水，等她情绪平复，才问，“孩子什么时候走失的？”


    女人擦了擦泪，“我早上做好饭，去喊她吃饭，发现屋里没人了，打电话也没人接……”


    “说下电话号码。”程锋说。


    女人找出手机上的号码，给程锋。


    程锋转手递给小李，“查一下手机定位。”


    “是，头儿。”小李干活去了。


    “孩子父亲呢？”老王问了句，“是不是跟她爸在一块儿？”


    “没有。”女人擦了擦泪，“他昨晚根本没回家，我给他打电话，都一个多小时了，就是不来，不知道在哪个女人床上……”


    正说着，来了个男人，四十来岁年纪，穿着黑裤子，白衬衣，满脸焦急，


    “警察同志，我女儿到底……”


    “你还知道来！”女人站起来，”啪。”给了男的一耳光，“你要是多分点时间陪陪女儿，她能离家出走吗，就知道工作工作，你是不是在外面养小三……”


    “够了！”男人吼了一声，眼睛发红，“我不工作哪来的钱！再跟我闹，就离婚！”


    女人也吼，“离就离！”


    程锋看他们俩，”离婚去民政局。”


    老王劝，“找女儿要紧，都凑合半辈子了，还差这一两天吗，把正事办了，再慢慢离……”


    ……


    唐安安进来的时候，老王和程锋已经化身居委会大妈。


    估摸着案子挺严重，去小李那边打听情况。


    小李把事情说了一遍，噼里啪啦敲了阵键盘，查出来线索，“头儿，手机定位显示，那孩子在车站。


    “根据手机付款记录。她报了个旅行团，半个小时后发车……”


    “什么？！”女人擦了擦泪，抬脚往外跑。


    男人跟上。


    程锋吩咐，“小张，跟他们一起去。”


    “是。”小张拿了旅行团的资料，应声走了。


    这边，小李通过手机号，查询到孩子的社交平台，里面很多伤感记录，


    【爸爸妈妈又吵架了，好烦】


    【妈妈说，要不是为了我，她早就离婚了。难道她以为，他们离了婚我就不活吗？】


    【不——】


    【我要怎么样才能让她知道，她离了婚，我只会觉得轻松。】


    【又吵，愁死了，头发都要掉光光了】


    【头秃】


    【我好想静静】


    ……


    “这孩子，真难。”老王叹口气，看唐安安，“安安来啦。”


    唐安安抽了个纸杯，倒水，“想您了，来看看您。”


    说话软软糯糯的，好听得很。


    老王眼睛一弯，嘴角跟着翘，“还是女儿好啊。”


    这小丫头，的确会哄人，程锋眼角带笑，低头整理案卷，”等我一下，咱们就回家。”


    话刚说完，座机响，小李顺手接起来，“喂，刑警队。”


    “您说……”


    ”马上到。”


    放下电话，他说，“头儿，城东垃圾站，发现一具男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