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锋，【暂时不用。】


    案发小区。


    整个小区的人都出来看热闹了，事发地点被围得水泄不通。


    小李，老王，在录口供。


    楼上也有队员，在搜集信息。


    人砸在地上，脑袋都摔裂了，下面一大滩血。


    “伤者全身骨折，呼吸微弱，初步判定，是自杀……”


    法医和大夫联合抢救，可是谁都看得出来，救活的希望，微乎其微。


    一个男人跑到程锋面前，眼睛红红的，


    ”不是，宁宁不可能自杀，不可能，不可能，警察同志，一定要查出凶手。”


    这个人，就是报案人，赵伟。


    程锋脱白手套，“你是她男朋友？”


    这个赵伟和伤者孙宁，他那天看电影的时候见过。


    “是。”赵伟擦了把泪，“宁宁在孤儿院长大的，是个坚强的女孩儿，昨天她还说，再存点钱，把孤儿院的房子修一修，就要和我结婚，怎么会自杀！同志，我不信她是自杀，我不信……”


    越说，情绪越激动，泪啪嗒啪嗒往下掉。


    等他情绪平复一下，程锋接着问，


    “这两天，她没有什么异常？”


    赵伟摇头，忽然想起什么，“下午，她给我打电话，说定的外卖还没到，快饿死了，她要投诉，还有，不知道惹到哪群狗，快烦死了。”


    “我让她煮包泡面吃，等我下了班，就给她做好吃的，没想到……”


    “小区物业给我打电话，说502业主跳楼了，他们都说宁宁是自杀，我不相信……”


    赵伟哭得说不出话。


    “小心，小心……”大夫们把孙宁往救护车上运。


    赵伟慌忙一起上车。


    ……


    证据整合完毕，回刑警队开会。


    “孙宁是在孤儿院长大的，平时除了直播，就是去孤儿院做义工。这是她的直播录屏。”


    小李点开遥控器，电视屏幕里，出现一个漂亮的女孩子，穿着吊带裙子，皮肤细腻光滑，一边化妆，一边聊天：


    “姐妹们是不是都宁愿坐在宝马车里哭，也不愿意坐在自行车后面笑。”


    “想坐宝马车，记住三个字：豁出去。“


    “第一，脸皮豁出去。有美貌的都给我用起来，你嘴甜一点，给他提供足够的情绪价值，自然肯给你花钱。”


    “第二，豁出身体。男人找你为什么？喜欢你有趣的灵魂？醒醒吧，那是小说，现实中的男人都是馋你身子。”


    “别给我说什么守身如玉，那叫又当又立，付出才有回报……”


    直播内容是几天前的录屏，屏幕里留言一个接一个，


    【说的对，这样才能拿捏住男人】


    【为什么要拿捏男人，离开男人不能活是吧】


    【这世界是个巨大的爱丁堡，一群娇妻！】


    霸总一号：【妹妹，约吗？我让你坐在宝马车里哭】


    霸总二号：【妹妹，我没宝马，劳斯莱斯行吗？】


    “不好意思了哥哥们。”孙宁看了眼留言，涂上口红，手指抹了下边缘，


    “我不想坐自行车后座笑，也不想在宝马车里哭。”


    “我有自己的小，电，驴。”


    【啊啊啊啊，姐姐好飒】


    【姐姐好酷，怼死他们。】


    “我不飒，也不酷，我需要钱，他们也需要钱。”孙宁打开手机，把屏幕对准摄像头。


    里面出现一个小院子，很老旧的院子，门口牌匾也破旧得很，上面写着三个字：


    孤，儿，院。


    一群孩子在里面玩闹，大的不过十二岁，小的不过两三岁，多数都有残疾，有的眼盲，有的缺胳膊少腿。


    脸上却不缺笑容。


    “小宁姐姐……”有个五六的岁孩子，一瘸一拐地往这边跑。


    “轰隆。”一声，后面一个屋子塌了。


    孙宁惊恐地喊了声，“奶奶……”


    画面天天旋地转……


    “大家别担心，没有人受伤，”屏幕里孙宁收回手机，“这是我长大的地方，下雨天屋顶漏雨，甚至坍塌。我的小电驴换不起房子。”


    “我把孤儿院账户贴在置顶评论里，请各位有钱的兄弟姐妹们，帮他们一把。我给大家鞠躬。”


    【好可怜，姐姐别急，我给你送墨镜。】


    【我也送】


    【我也送】


    【还有我……】


    【笑死，被人玩儿透了，找不到金主是吧，拿孩子们博流量】


    【剧如本】


    【就是，剧本除了假，没别的毛病。】


    【拿脸换流量，叫卖，拿孩子们要流量，叫无耻，这个人女人就是个无耻的拿来卖的女人，你们还给她钱，啧，脑残！】


    【各位给的太多了，一个骨灰盒用不了多少钱】


    【大家不会都不知道吧，这个女人是个小三。】


    【不止小三，谁给钱都能睡。】


    【上面的，别胡说，我关注姐姐两年了，姐姐不是那种人。】


    【你知道个屁，她要不当小三不做鸡，钱哪儿来的？房子哪儿来的？化妆品哪儿来的？】


    【她要真为孤儿院好，找官方啊。】


    ……


    恶毒评论刷屏，孙宁似乎也习惯了，脸色如常，


    “孤儿院的账户信息，大家可以查，都是真实的。我找过，根本进不去官方大门。”


    “那些说话不中听的哥哥姐姐，弟弟妹妹们，肯定在生活里遇到不顺心的事儿了。”


    “你们别总是小三小三的，我听得快吐了。“


    “换点新鲜词儿吧。”


    “你们要是捐了款，我就当一回垃圾桶。”


    “要是舍不得出血……也没事儿，我保证……”


    “骂不死你。”


    【姐姐别惯着这群键盘侠，骂她们】


    【还骂人？知三当三光荣了是吧。】


    【就是，我是亲眼看见过，她和一个大肚子老板开房。】


    【咱们还是别乱说了，我有个朋友说，帽子叔叔给她打电话了，再胡说八道，就……】


    【经典有一个朋友。】


    【怎么不给我打】


    【制造恐慌，我宣布，开除她汪国国籍】


    【啧，主播玩儿的真花，怕不是一个，是一群吧】


    【区区几根……】


    ……


    后面越骂越难听，孙宁也毫不示弱。


    直播观看人数迅速飙升。


    “平时孙宁直播间里的人数只有三四万，这几天飙升到了十五万。”


    小李说：“我查过她的社交平台，评论也上涨得快，而且，都骂得很难听。”


    “这世道……动动键盘，就能要人命。“老王抱着他的保温杯，叹气。


    从视频里可以看出，孙宁是个精神强大的人，短期内的网暴，应该不会让她崩溃。


    程锋想了一下，说：“查一下这个汪籍，是什么？”


    “头儿。”小张来了，拿着文件，“医院证实，孙宁坠楼前，过量吸入异丙酚类，导致人昏迷的物质。”


    这说明，孙宁不是自杀。


    程锋接过文件，翻开，“昨天晚上到案发这段时间，她和什么人接触过。”


    “孙宁住的小区比较老，摄像头覆盖不全，只有电梯录像。“老王把sd卡放进电脑，翻开笔录本儿，


    “她邻居说，下午四点多，带着孙子坐电梯回家做饭，一个送外卖的，和她搭乘同一部电梯，去的孙宁家。”


    屏幕里，一个穿黄衣服，戴黄帽子的送餐员，和一个抱着孩子的大妈，一前一后，走进电梯。


    衣服很大，帽檐很低，还戴着口罩，看不见外卖员的样子。


    到了五楼，外卖员走进楼道。


    几分钟后，重新出现在电梯里。


    画面暂停，老王指右下角时间：


    “孙宁坠楼，大概就是这个时间，这个送餐员，不简单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