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之后。


    朝堂上腥风血雨，诚亲王私藏火器，却引爆别庄的事情传得有鼻子有眼。


    康熙多疑，宣胤祉前来问话，胤祉精神状态很差，说话吞吞吐吐，更是让康熙以为他心虚。


    胤祉冤枉，他就是吓着了。


    谁被折磨半个月，昨夜还轰然大火，都会语无伦次，神情恍惚。


    康熙沉着脸，他已经有一个谋反的儿子了，不能再生出一个，否则，史书要如何评说？


    不耐烦让胤祉退下，康熙反手送给胤祉几名侍妾，叮嘱他在府中好生休养。


    康熙问梁九功，“老四最近在做什么？”


    梁九功讪笑，“奴才不知。”


    万岁爷这是后悔让四爷罚跪了，最近四爷不来乾清宫侍奉早膳，四福晋酥阁里的花样糕点不往乾清宫送了。


    若是他说，家和万事兴，万岁爷这是何必呢？


    康熙握着念珠，想批折子又没心情，唤来身后不起眼的小太监，吩咐说：“让老四拿朕的暗卫，去查一查老三私藏火器之事，不要声张。”


    “奴才遵旨。”


    小太监退下。


    康熙冷哼看着梁九功，不耐烦说：“给老四和老四媳妇送点赏赐，什么药材补品簪钗首饰，都拿点，你亲自替朕走一趟。”


    “欸！”梁九功高兴哈腰，“奴才遵旨。”


    雍亲王府。


    仪欣正和胤禛下棋，听到康熙送来赏赐的消息，当即虎视眈眈抱住了胤禛的腰，把他拦在了身后。


    胤禛轻咳，垂眸神色看不真切，“怎么了？不是赏赐到了吗？”


    仪欣瞪他一眼，咬了咬牙，商量着问：“今日若是再有宫女，我要抗旨，行吗？”


    “行啊。”


    两刻钟后，胤禛看着仪欣笑眯眯摆弄御赐的簪钗首饰，他独自对弈，琢磨着没下完的那盘棋。


    胤禛笑了笑，想起刚刚正中下怀的旨意，让他私下去查老三私藏火器的事情。


    这算是问对人了。


    自己跟自己下棋，他想怎么赢，就会怎么赢。


    仪欣看着御赐的五尾凤钗，想重新盘个飞云髻试戴一下，胤禛看的新奇，思忖说：“我来试试？”


    “啊？王爷会盘发吗？”


    胤禛：“我琢磨一下，应该可以。”


    仪欣欢喜蹭过去，乖巧端坐在梳妆台前，仰头眼巴巴看着他。


    胤禛慢条斯理给她梳头发，问，“就是想戴这个凤钗吗？”


    “对。”仪欣期待着他挽发，乖巧任由他摆弄她如墨及腰的长发，她想起今日一早十三福晋送来的道歉礼物，抿着唇叹口气。


    仪欣问：“以完颜氏的性情，要许一个什么样的人家呢？”


    胤禛手一顿，“仪欣是想帮她吗？”


    “嗯…”仪欣沉默一下，“想帮帮她。”


    坦白说，她就是不喜欢十三福晋的三妹。


    昨日相看结束后，她还是给钮钴禄府上送去了歉礼，跟舅母赔了个不是。


    舅母对她很是关爱，温和说不介意，让她不要挂怀。


    她是因为十三弟妹的缘故，不曾细细调查完颜氏的性情，只听十三弟妹说其妹性格腼腆，其实，颇有圆滑找补的成分。


    “就是，昨日，我有点不高兴吧。”仪欣说，“但是，又在想…有没有适合她的人呢？”


    胤禛拧着眉头，拿着簪钗先固定好不听话的头发。


    “这个，我等会儿再跟你说。”胤禛说，“我现在不能分心。”


    “那好吧。”


    仪欣托着腮，专心想事情。


    胤禛就是小心翼翼不扯痛她的脑袋，他第一次觉得有点事情他搞不定。


    她的头发怎么这么多，还这么不听话，平时感觉她头发丝都是乖巧的。


    小豆子偷偷摸摸钻到寝殿里来，后面跟着百福造化，仪欣欢快雀跃让小豆子到她怀里来。


    百福造化就是个小跟班，小豆子去哪里，它们就爱到哪里玩，两个小狗摇着尾巴在胤禛的脚底下来回晃悠。


    胤禛本来就有点理不清她的发髻，此时更是觉得哭笑不得，轻轻踢了踢造化，“去那边蹲着。”


    造化失落，尾巴都不摇了。


    仪欣夸张问：“王爷，你怎么欺负它哇，快快快，到我这里来蹲着。”


    胤禛哼笑：“你最讨喜。”


    造化欢快走过去，觍着脸摇尾巴，黑漆漆的毛，一双更黑的眼睛看着仪欣。


    百福造化和小豆子都守着仪欣，坐在她的脚边，好像在等待仪欣挽发后变漂亮。


    胤禛看着三只趋炎附势的，他把她平日爱吃的小零嘴放到她的手边，蹙着眉，“你可能要等久一点。”


    仪欣嘎嘣嘎嘣吃坚果，“没事，好事多磨啦。”


    小豆子看仪欣吃东西，眼巴巴的，后面百福和造化也可怜兮兮的。


    仪欣把小零嘴放在手心，悄咪咪探出手去，当即就有三个小脑瓜凑在仪欣的手掌心处。


    胤禛看得眼前一黑，淡淡说：“你…你喂它们，自己就不许吃了。”


    仪欣：“我左手喂它们，右手自己吃。”


    胤禛轻笑，“你别一会儿忘了…用反了。”


    忙活将近一个时辰，胤禛才将五尾凤钗给她戴好，发丝有些凌乱，他用不起眼的珍珠发簪一点点给她藏好。


    仪欣迫不及待照一照西洋镜，拿过来就沉默了。


    她要给晴云加月俸，呜呜呜，晴云把她打扮得那么漂亮。


    暖黄的镜中是一个很潦草的她，簪钗微偏，头上的发髻摇摇欲坠，她都不敢动。


    胤禛抿着唇，其实，她现在乱七八糟的也很漂亮。


    仪欣抬手扶着发髻，娇嗔小声说，“还挺好看的，王爷第一次做就这么有天赋，我很喜欢。”


    胤禛憋笑，忍不住抱着她，手指挑落她的凤钗，一个时辰挽好的发髻散落在肩膀，他挑起她的下巴亲上去，“怎么不记录本王第一次给你挽发？”


    “唔…”仪欣被亲得懵懵的，“记录。”


    胤禛闷闷笑，把她抱到怀里，安静抱一会儿，他喜欢跟她一起做没意义的事情，恰巧，她也喜欢。


    直到，仪欣喂给他一块小坚果。


    胤禛吃到嘴里，含着半晌没有嚼，哂笑复哂笑，反问：“富察仪欣，你喂狗呢？”


    仪欣决定装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