钮祜禄氏比任何人都想让小九在身边过年。


    只是，如今是寒冬腊月，她从前怀小九时便是寒冬腊月染了严重的风寒，这才让小九胎里弱，不知吃了多少苦药。


    马齐和钮祜禄氏早就商量好了，一切为了女儿，女儿在哪里过年都没关系。


    因而，马齐附和道：“便听你额娘的吧。”


    仪欣有点不开心，又说不清道不明为何。


    直到送走钮祜禄氏和马齐，仪欣这种不高兴的情绪还没有缓解下去。


    胤禛知道她为什么不开心，又因为她有孕格外关注她的小情绪，“过来，乖乖，跟我说说哪里不高兴了。”


    “我要抱抱。”仪欣闷闷地撒娇。


    胤禛提出解决方法：“若是你想回富察府过年，今年本王还会陪你回去，只是要多带几名随从，可以吗？”


    仪欣蹭了蹭他的衣襟，仰头看他，“我和王爷单独过年也很好。”


    胤禛捏着她的脸，“好，仪欣在过年之前可以随时反悔。”


    *


    年下，康熙封笔很早，胤禛专心在府中陪仪欣招猫逗狗。


    更重要的是照顾仪欣。


    她有点害喜，每天都没有食欲，一到用膳时就捏着玉箸在碗碟里画画，眼巴巴看着胤禛。


    胤禛就要把她抱到膝头，坐稳后亲自一口一口喂她，嗔怪她是娇气包，肚子里还怀着娇气包。


    仪欣眸若星子，靠在胤禛的怀里，乖巧嚼着青菜，忙不迭点头，又反驳道：“可不是我娇气，都是王爷的孩子太闹人了。”


    胤禛弯唇附和，“没事，等他出来，本王就罚他。”


    肉丸子：在还没有脊椎的年纪，就背上了这么沉的锅。


    仪欣猫儿似的眯了眯眼，指了指远处一道醋溜白菜，胤禛夹着喂到仪欣嘴边。


    纵使雍亲王府没人敢乱嚼舌根子，王爷宠纵福晋的事却是人尽皆知。


    苏培盛从前觉得王爷疼爱福晋已经到达顶峰，如今只能说一山更比一山高。


    喂饭哄睡，抱着百福造化给她摸，随时随地都会表扬她，这些都是小事。


    最重要的是，胤禛跟仪欣下棋，从前从未对她放过水，如今默不作声退让着让她赢，也做得轻车熟路。


    仪欣笑眯眯看着眼前的一把银票，明明数过一遍，还要再数一遍。


    胤禛看得好笑，随意溜了溜手心的棋子，看着棋局，低头好笑地叹口气。


    “王爷，是谁说一孕傻三年的，我明明刚怀孕就变聪明了。”仪欣美滋滋清点着银票。


    胤禛：“嗯。”


    “王爷，你的银票输完了吗？”


    “还没有。”


    仪欣兴致勃勃：“我还想玩。”


    “坐这么久，腰疼不疼？”胤禛无奈，她还指望着把他赢光了。


    “不疼。”仪欣刚摇头，又点点头，可怜巴巴小声说，“其实…有点疼。”


    胤禛强忍着笑意，装作看不出她闹人的小心思，张开手臂道，“来，本王抱着下棋吧。”


    小矫情蛋，小娇气包。


    仪欣微微提着裙摆，蹭到胤禛怀里，将一盒黑子抱在怀里，捻着一枚棋子，细细斟酌着落在棋盘上。


    胤禛拿着白子，眼睛含着笑意看着她蹙眉思考的模样，闲适落子，她怎么总是香香的？


    他不免有些走神，下意识落子，呼吸轻轻亲她的耳朵。


    他还是更好奇她小时候的模样，是不是粉面桃花，定是最漂亮的小孩子。


    不然怎么很小的时候，胤禵一看见她就跟狗一样，还有朔齐也是。


    他想着不由得捻了捻指环，凝视着棋盘落子，心中温软万分。


    不一会儿，仪欣不满地惊呼一声，“啊？”


    胤禛回过神来，下意识去摸她的脑袋，“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仪欣小脸皱成一团，从荷包里给他拿银票：“我输了。”


    胤禛一梗，一言难尽看向棋盘，闭了闭眼，没拿捏好分寸，不是故意的。


    “那还要再来一局吗？”


    “要。”


    “嗯，这局我认真下。”胤禛含笑顶了顶上颌，改口，“这局你认真下。”


    仪欣点点头，和胤禛十指相扣，温温柔柔摩挲他的手指，聚精会神下棋，窗外飘起软绵绵的雪花。


    *


    除夕下得雪很大很大。


    仪欣起床都觉得困难，抱着胤禛含含糊糊说，“胤禛，除夕快乐。”


    胤禛亲亲她的额头，起床后给她的怀里塞个热乎的软枕，“乖孩子，除夕快乐。”


    落雪寒冬。


    她自小身体弱，虽然有些娇纵，却清楚不给家人添麻烦。


    仪欣称病不去宫宴，昨晚夜里还是决定不回富察府过年。


    胤禛却不能不去宫宴，仪欣有孕的消息，他需要亲自跟皇帝报喜，刚满两个月，晚一些则会被揣测欺瞒，中间奴才传话，又不能揣测心意。


    雍亲王府角角落落都点缀的很漂亮，纵使寒冬腊月，花厅中却满是各色名贵花卉。


    小豆子和百福造化被打扮的喜庆极了，由丫鬟看着跟仪欣在花厅玩。


    百福是纯白的小狗，尾巴尖上带着点灰点点；造化则是黑得跟银丝炭一般，圆溜溜的瞳孔格外有神，炸毛起来像是圆圆的球。


    “好可爱啊。”仪欣温柔戳戳胤禛的脸。


    胤禛眼神黑沉，冷哼问：“说它们可爱，仪欣戳我做什么？”


    仪欣慢悠悠窃喜，“我就是说的你。”


    胤禛：“......”


    用过午膳，仪欣去午睡，胤禛便冒着风雪入宫参加宫宴。


    因着仪欣称病的事情，宫里几位娘娘，连带太后都送来了赏赐关怀。


    胤禛又是第一个到乾清宫的。


    康熙喝着茶，蹙眉关怀询问一句仪欣的身子。


    胤禛却没有搭话，只是弯唇笑，康熙纳闷，不是？富察氏没有来，难道也要给胤禛压岁钱吗？


    他三十了，不是三岁，不是三岁啊。


    康熙心中呐喊，又觉得不过是点银票，郁闷示意梁九功给胤禛塞两个红封压岁钱。


    胤禛笑着收起来，慢悠悠说：“儿子告诉阿玛两个好消息吧，阿玛想先听哪一个呢？”


    康熙吹了吹胡子，不愿跟他废话，“你随便先说哪个都行。”


    胤禛就随便说了一个，“儿子今年不去富察氏过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