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夜与赵卫国坐在密室中，气氛凝重。


    “我必须去一趟长安。”


    秦夜开门见山，声音因虚弱有些沙哑，但意志不容动摇。


    他将崔珏之事，以及唤醒判官的必要性，简明扼要地和盘托出。


    赵卫国听完，猛地站起身，在房间里来回踱步。


    他脸上的震惊，很快被一种果决取代。


    “地府的审判体系，也是国家秩序的一部分。”


    “你需要什么支持？”


    赵卫国停下脚步，双眼直视秦夜。


    “最快的交通工具，以及，在我离开期间，帮我稳住江城。”


    秦夜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没问题。”


    赵卫国斩钉截铁。


    “我立刻启动最高级别的烛龙护送协议，动用军方力量，送你去长安。”


    “这是我们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深度合作。”


    他伸出手，重重地拍在秦夜的肩膀上。


    “秦夜，神州的未来，拜托了。”


    【全球国运直播间】


    【M坚国网友：龙国的直播黑屏了！看来他们那位府主受伤不轻，已经无力维持直播了。】


    【樱花国网友：哈哈哈，我就说嘛！那位神使大人只是吹了口气，他们就崩溃了！伪神终究是伪神！】


    【神州直播间】


    【怎么回事？我好难受，心里堵得慌，看谁都不顺眼……】


    【完了，刚才新闻说，好几个城市都出现了打砸抢事件，人心乱了！府主，你在哪啊！】


    【国运！国运还在掉！已经跌破-150了！】


    【全球国运排行榜】


    【……】


    【第115名：龙国，国运值：-152.441点（重度濒危）】


    【第116名：战乱国A，国运值：-160.882点（重度濒危）】


    【……】


    半小时后，一架通体漆黑、没有任何标识的军用运输机。


    在夜色的掩护下，从江城一座秘密机扬冲天而起。


    机舱内，秦夜闭目养神，四大阴帅的虚影在他身后若隐若现，为他护法。


    他必须尽快恢复力量，应对长安未知的凶险。


    数小时后，飞机降落在古都长安郊外的一处军事禁区。


    一辆军用越野车，早已在此等候。


    汽车一路疾驰，最终在一片荒凉的废墟前停下。


    这里便是大理寺遗址。


    历经千年风雨，曾经象征着大唐最高法度的威严府衙，早已化为断壁残垣。


    就在此时，原本黑屏的全球国运直播，画面毫无征兆地亮起。


    天眼系统锁定了这片废墟，将这里的诡异景象，实时传送到了全世界的屏幕上。


    【全球国运直播间】


    【日不落网友：直播又开了！这是哪里？一片废墟？】


    【雪熊国网友：等等，定位显示是龙国的古都长安！他们想干什么？考古吗？】


    【M坚国PCD总部：警告！能量检测异常！那片废墟下方有巨大的负能量反应！不是鬼气，是一种……怨念！】


    几名全副武装的特战队员跳下车，迅速在周围布控。


    但他们刚一靠近废墟，就脸色发白，脚步踉跄。


    有人捂着头，发出了痛苦的低吟。


    “所有人员，后撤三百米！”


    秦夜走下车，下达了命令。


    他一踏上这片土地，就感受到了一股刺骨的阴寒。


    这不是鬼气，也不是煞气。


    而是一种更深沉，更压抑的力量。


    是怨。


    是无数冤魂死囚，对法度不公的怨恨，是历经千年沉淀下来的法理之怨。


    秦夜开启阴阳眼。


    眼前的世界，瞬间变了模样。


    废墟之下，根本不是泥土与砖石。


    而是一个巨大无比的，由无数腐朽的卷宗、生锈的镣铐锁链。


    以及密密麻麻的黑色律法条文构成的怨念旋涡。


    旋涡缓缓转动，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无数扭曲的魂体，在其中沉浮，发出无声的咆哮。


    这里，就是一个天然的鬼蜮。


    在旋涡的最中心，有一个平静的风眼。


    风眼中，一个身穿古朴的绯色官服，头戴乌纱帽的身影，正闭目端坐。


    他面容清癯，神情肃穆，手中捧着一卷书册，一动不动。


    仿佛一尊没有生命的雕像。


    他就是崔珏的残魂。


    然而，他的身上，被无数条由怨念化作的黑色锁链死死捆缚，将他与整个怨念旋涡，连为一体。


    万千法理之怨，成了囚禁他的牢笼。


    【神州直播间】


    【那个人是谁？穿的是古代的官服！等等……这身绯色官服，这个地点……卧槽！不会吧？！】


    一条被置顶的弹幕，来自于一位认证为“神州大学历史系王教授”的用户。


    【王教授：大家冷静！如果我没认错，结合地点是大理寺遗址，他身上的官服是唐制大理寺卿的绯袍，那么……】


    【这位，只可能是一个人！唐太宗时期的宰相，传说中地府的第一判官——崔珏！！！】


    这条弹幕一出，整个神州直播间瞬间炸了！


    【卧槽！卧槽！是崔珏！是那个能改生死簿的崔判官？！】


    【我的天！府主这是要……唤醒真正的地府判官啊！】


    【怪不得有这么大的怨气！这里是大理寺，他是大理寺卿，这千年的冤案都压在他身上了！】


    【全球国运直播间】


    【M坚国PCD总部：紧急情报！目标身份已确认！崔珏！】


    【龙国神话中地府四大判官之首，以刚正不阿、执法如山闻名！他们的地府司法体系……要开始建立了！】


    【日不落网友：我查了资料，他曾经因为私人交情，给他们的皇帝加了二十年阳寿……这也能叫刚正？】


    【神州网友（翻墙反驳）：那是小说！不懂别瞎说！历史上他是清官！现在府主是要唤醒他神话中的神职！懂？】


    秦夜深吸一口气，迈步向前。


    他要靠近旋涡中心。


    就在他踏入废墟范围的瞬间。


    “呜——！”


    整个怨念旋涡猛然加速，无数古代囚犯的虚影，从旋涡中挣脱出来，铺天盖地地朝他涌来。


    他们有的披头散发，有的身负酷刑，形态各异，但眼中都燃烧着同样的火焰。


    那是不甘，是质问。


    “贪官污吏，横行霸道，律法何在！”


    一个被腰斩的魂体，发出尖锐的意念。


    “我世代忠良，却遭奸人构陷，满门抄斩！你凭什么审判我！”


    一个身穿铠甲的将军魂，仰天咆哮。


    “屈打成招，草菅人命！这便是你们的王法吗？”


    无数道饱含怨恨的意念，像潮水般冲击着秦夜的识海。


    他们不攻击秦夜的肉身，却在疯狂撕扯他的意志。


    牛头马面上前一步，想要动手。


    “退下。”


    秦夜抬手阻止了他们。


    他明白，这些怨魂，不是敌人。


    他们是问题的本身。


    用武力驱散他们，治标不治本，甚至会激起更大的反弹。


    要唤醒崔珏，就必须先平息这千年的法理之怨。


    或者说，向崔珏证明，自己有资格，重立法度，让这些沉冤，不再发生。


    秦夜立于旋涡之前，任凭万千怨念冲击。


    他的身形在风暴中显得单薄，却站得笔直。


    他没有动用武力。


    他只是抬起头，迎着那无数双质问的眼睛，用尽全身的力气，发出了振聋发聩的宣告。


    “我来，非为赦免尔等罪孽。”


    “亦非为追究尔等冤屈。”


    “我来，只为一件事。”


    秦夜的声音，引动了他体内那属于幽冥之主的权柄，带着一股来自天地秩序本源的力量。


    “重立规矩！”


    他掷地有声，每一个字，都像一记重锤，狠狠敲在每一个怨魂的心头。


    “善恶有报，阴阳有序！”


    “今日之后，我主幽冥，神州大地，再无沉冤可诉！”


    “所有罪恶，皆有审判！”


    “所有功德，皆有善报！”


    “天地为证，神鬼共鉴！”


    随着他最后一句宣告落下。


    那疯狂旋转的怨念旋涡，竟然奇迹般地，缓缓平息了下来。


    无数怨魂停止了咆哮，他们怔怔地看着秦夜，眼中的暴戾，渐渐被一种茫然所取代。


    而就在此时。


    旋涡中心，那个被锁链束缚的古朝官服身影，眼皮，微微颤动了一下。


    他缓缓地，睁开了双眼。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


    古井无波，却仿佛看透了千年的世事沧桑，充满了严苛、刚正与审视。


    他的目光，穿过层层怨念，落在了秦夜身上。


    他没有拜服，也没有行礼。


    他只是用一种沙哑、干涩，仿佛千年未曾开口的嗓音，向秦夜提出了一个问题。


    “你要立规矩？”


    “那好。”


    “本官这里，恰有一桩积压千年的无头悬案。”


    “你，可能断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