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团黑雾是什么东西？


    难道，那就是一直以来，跟阿宁说话，陪伴阿宁的东西……


    是它！


    是它帮助阿宁逃跑的！


    是它做的，都是它做的！


    阿飘状态的宁鸢，用惊惧交加的眼神，死死地盯着那团漂浮在楚宁身后的人形黑雾。


    现在的她，除了这团人形黑雾的声音，其他的，什么都听不到。


    那诡异无比的机械说话声音，让宁鸢心神震颤，仿佛正在直面什么大恐怖的存在。


    “它说，阿宁可以救我，但阿宁在犹豫吗？”


    “阿宁要怎么救我呢？”


    “救了我，阿宁要付出什么代价呢？”


    “如果是很大的代价，那阿宁可一定不能犯傻！”


    “我不要阿宁为我牺牲！”


    宁鸢闭了闭眼睛。


    不看着那团黑雾，她就能心情平静一些。


    但，即便她不看它，它的声音也还在传入她的耳朵里。


    它是在与楚宁对话，而自己，是不小心偷听到了。


    这些话，本不是自己该听到的……


    宁鸢突然有些害怕。


    她怕自己听到颠覆三观的话，怕自己听到阿宁亲口承认，从来没有爱过她。


    如果是那样的话，她真的会死的。


    支撑她活下去的唯一信念，就是爱她的阿宁啊！


    可她逃不掉，根本逃不掉，只能被迫直面这一恐怖的现场……


    这个时候，楚宁正坐在宁鸢的床边。


    她隔着防护服的手套，轻轻地握住了宁鸢的手。


    楚宁当然不知道，现在的宁鸢已经神魂出窍，甚至看到了系统的本体，听到了系统说话的声音。


    她心无旁骛地陪伴着宁鸢，脑子里，全是彼此相处的那些过往。


    这段时间里，宁鸢整个人消瘦了一大圈。


    她原本就很瘦，但好歹有点肌肉傍身。


    现在，肌肉都变得有些松垮了。


    宁鸢双眸紧闭，眼下是一片乌青，嘴唇毫无血色，整个人都透露着一股浓郁的死气。


    楚宁不敢用力地握她的手。


    她只是很虚地握着那只略有些冰凉的手。


    “我不知道我该做什么样的决定。”楚宁对系统说道：“我脑子里很乱，你让我想想。”


    【这应该是个很简单的选择题。】


    楚宁冷笑了一声：“简单吗？这可是两条人命！”


    【那就要看，在你的心目中，是自己的命更重要，还是宁鸢的命更重要了。】


    楚宁再度沉默。


    她从来没有忘记过，自己来到这里的目的。


    如果不是为了活下去，她有什么必要，承受那么多呢？


    付出了那么多的努力，不断地挣扎，求生……最后，要还是眼睁睁看着自己烂在这个世界里，那她对得起自己吗？


    为了一个纸片人，就为了一个只认识了三个多月的纸片人！


    值得吗？


    这能值得吗！


    楚宁垂下了脑袋，将自己的额头，贴在了宁鸢的手背上。


    漫长的沉默里，她的眼泪一点点滑过自己的脸庞。


    “我原本觉得，给你留下全部的财产，让你的下半辈子过得自由潇洒，就是我能为你做的最大的奉献。”


    “但现在，你躺在这里……”


    “即便有金山银山，你也花不了了。”


    “你说你啊，宁鸢，你得罪了那么多人，有我守着你倒也不要紧，要是我走了，你不得被砍成细细的哨子啊。”


    “唉，我也才二十多岁啊。”


    “我也是真的很想活啊。”


    “你是真不知道，我有多么舍不得我的荣华富贵，舍不得那片聚光灯，舍不得我的粉丝啊。”


    “我都已经写了好几首新歌，我的原创新歌！我都已经准备好，回到那边世界之后，就立刻开演唱会，狠狠挣一笔，圈一大波新粉丝……”


    楚宁喃喃地念叨着。


    只不过，漂浮在半空中的宁鸢，听不到她的声音，也看不清她嘴唇那细微的动作。


    她只看到了楚宁的泪水。


    她只感受到了，楚宁那巨大的悲伤。


    短短十分钟的探视时间，很快就要结束。


    在松开宁鸢的手之前，楚宁终于是下定了决心。


    “系统，交换吧。”


    【那么，我再向你确认一遍，你要用重生到下一个世界做任务的机会，来交换宁鸢的新生，对吗？】


    “对。”


    【我得提醒你，你在这个世界，还有两个月零十七天的时间。时间一到，如果你无法让宁鸢的黑化值达到95%，那你将会任务失败，魂飞魄散。】


    【就目前的情况来看，你完成任务的希望，并不是特别大。】


    【即便如此，你仍然要交换吗？】


    这个时候，系统倒是很谨慎了。


    也不知道它在谨慎个什么劲！


    提出这个交换方式的，不就是它自己吗？


    还要杀人诛心是吧！


    楚宁轻吐了一口气，故作轻松地笑了笑：“老子好歹也是个超级爱豆，人生已经辉煌灿烂过了，区区一条命而已，又不是输不起。”


    往好处想，去了下一个世界，也没有人跟她保证，那个任务就一定能完成啊？


    但，自己确定交换的话，宁鸢可是一定会重获新生的。


    拿一个不确定的机会，来换一个确定的，很亏吗？


    【交换成功。】


    【目标人物宁鸢，将在七天之内缓缓苏醒。】


    【宿主，祝你好运。】


    ……


    从医院离开之后。


    楚宁的内心里空落落的。


    救还是不救，这个艰难的问题，总算是有了答案。


    可一想到自己的人生，只剩下了短暂的两个月零十七天，她多少是有点伤感。


    面对死亡，她其实一点儿都不淡定。


    跟在她身后的，代老的助理，看她情绪如此低落，忍不住安慰她：“楚小姐，放宽心吧。许家为宁鸢提供了最好的医疗条件，有世界顶尖的专家团队为她一个人服务，制定最好的康复计划，想来，宁鸢一定很快就可以恢复健康了。”


    谁说楚宁跟宁鸢关系不好啊？


    要是演戏的话，最好的演员也演不出楚宁此刻的黯然神伤。


    “我想要去买个东西。”楚宁说道。


    “代老先生吩咐了，让您探望过病人之后，赶紧回家，免得被八卦记者打扰。”助理压低声音说道：“最近，很多眼睛盯着您，盯着代家呢。”


    “我想要去买块风水最好的墓地。”


    “您想要……墓地？做什么？”


    楚宁叹了口气。


    买这玩意儿能做什么？不就是为了埋人嘛。


    虽说自己的这副身体都不由自己做主，但，楚宁还是想给自己立一个衣冠冢。


    好歹，也不虚来此一遭了。


    “好吧，我懂了。”助理突然悟了：“您想要给宁鸢冲喜是吧？确实有这种说法。”


    不过，代老不信这个，甚至一向最厌恶这种沾点迷信的事情。


    因为某些个人原因，助理倒是信这个。


    他犹豫片刻，决定做一个违背代老的决定，悄悄带着楚宁去公墓一趟……快去快回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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