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子明脑子里嗡的一声，像是有什么东西炸开了：“姐姐也在这里！刘师兄死了，死得这么惨……那姐姐呢？”


    “哇……”


    一声撕心裂肺的嚎哭猛地爆发出来，苏子明像被抽掉了骨头，整个人瘫软在刘师兄冰冷的尸体旁，小小的身体蜷缩成一团，剧烈地抽搐着。


    “姐！姐你在哪儿啊！刘师兄！呜呜呜……都死了！都死了啊！哇啊啊啊……”


    哭声在死寂的兵刃谷里回荡，充满了绝望和无助，像一只离巢濒死的幼兽。


    他哭得那么凶，鼻涕眼泪糊了一脸，上气不接下气，甚至开始打起嗝来。


    小小的身体因为过度的悲恸和恐惧而剧烈地颤抖着，仿佛随时都会散架。


    王清平站在几步之外，沉默地看着。


    那撕心裂肺的哭声和打嗝声，像无数细小的针，扎进这片被死亡凝固的空气里。


    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眸子深处，平静无波，百世轮回，他见过太多生离死别，早已磨得心如铁石，这孩子的悲恸，激不起他心中半分涟漪。


    哭声渐渐弱了下去，只剩下压抑不住的抽噎和断断续续的打嗝。


    苏子明抬起被泪水血水泥污糊得看不清五官的小脸，一双眼睛肿得像核桃，死死地看向王清平，里面只剩下孤注一掷的哀求。


    “前……前辈……嗝！”


    他努力想止住打嗝，却徒劳无功，只能带着哭腔和打嗝的颤音，语无伦次地哀求。


    “求……求求您……嗝！帮我……嗝！找我姐……嗝！她……她肯定在……嗝！在附近……嗝！我……我什么都听您的，再不……再不吵您了……嗝！求您……嗝！”


    他一边打着嗝，一边挣扎着想爬起来，似乎想给王清平磕头，却因为手脚发软又跌坐在地，狼狈不堪，只剩下一双眼睛，死死地、充满绝望希望地，钉在王清平脸上。


    王清平的目光在那张涕泪横流的小脸上停留了短短一瞬，随即移开，扫过周围尸横遍野、煞气弥漫的谷地。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极其轻微地点了一下头。


    动作幅度小得几乎可以忽略，却像一根救命稻草，瞬间被苏子明攥在了手里。


    “谢……谢谢前辈……嗝！”


    苏子明带着浓重的鼻音和止不住的嗝，胡乱地用脏兮兮的袖子抹了把脸，挣扎着爬起来，踉踉跄跄地跟上王清平的脚步。


    他努力想憋住打嗝，小脸涨得通红，肩膀一耸一耸，看起来更加可怜。


    王清平不再看他，目光投向山谷深处。


    那里，煞气如同实质的黑灰色浓雾，翻滚升腾，比谷口浓郁了数倍不止，隐隐还能听到低沉的风啸声，像是无数亡魂在呜咽。


    空气中弥漫的铁锈血腥味中，也多了一丝若有若无、令人心悸的锋锐气息。


    他抬步，朝着煞气最浓郁、最核心的区域走去，步伐依旧沉稳，速度却快了不少。


    苏子明咬紧牙关，拼命迈动灌了铅似的双腿，紧紧跟在后面。


    他不敢再哭出声，只能死死咬着嘴唇，把呜咽和打嗝都憋在喉咙里，憋得小脸发紫，眼睛死死盯着王清平的背影，生怕被落下。


    每走一步，脚下都是黏腻的血泥和冰冷的尸体残骸。


    谷地深处的地形越发崎岖，巨大的山岩如同怪兽的獠牙，狰狞地矗立着，上面布满了纵横交错的深刻划痕，像是被巨大的兵器劈砍过。


    地上散落的兵器碎片更多了，而且大多蕴含着惊人的煞气，靠近了便觉得皮肤刺痛。


    “前辈……嗝！”


    苏子明实在憋不住，一个响嗝冲口而出，他吓得赶紧捂住嘴，惊恐地看向王清平的背影，生怕对方反悔。


    王清平脚步没有丝毫停顿，甚至连头都没回一下。


    他只是抬手指了指左前方一块斜插在巨大岩石裂缝中的、足有半人高的断裂巨剑。


    “去哪里待着。”


    几个字，冰冷干脆，不容置疑。


    苏子明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跑到那块断裂的巨剑后面，靠着冰冷的岩石坐了下来。巨剑宽厚的剑身像一堵墙，多少给了他一点安全感。


    他蜷缩在阴影里，双手死死捂住自己的嘴，只露出一双红肿的眼睛，警惕又茫然地看着王清平。


    王清平没再管他，他走到这片谷底最中心的位置，这里煞气浓得几乎化不开，形成一片低沉的气旋，缓缓转动着。


    脚下是暗红色的坚硬岩石，寸草不生，他站定，抬手间抹掉月光玉盘上的禁制，打向半空后，缓缓闭上了眼睛，：“炼化地脉龙灵或许能让我对这里的仙气从被动转为主动。”


    随之，他将地脉龙灵送入丹田内部，内观丹田，着手准备炼化。


    丹田深处，那幅沉寂的图卷骤然亮起，阴阳双鱼转动起来，牵引着五行之力……


    而人影左眼，赤金色的阳雷符文如同被点燃的烙铁，爆发出灼目的光芒，一股至刚至阳、仿佛能焚灭万物的恐怖热力轰然爆发。


    右眼，灰黑色的阴雷符文则如同万载寒冰解封，散发出冻结灵魂的极致寒意，瞬间蔓延。


    两股极端的力量，阳雷的狂暴炽热，阴雷的幽邃冰寒，在王清平体内如同两条苏醒的怒龙，轰然对撞……


    “轰隆……”


    并非真实的声音，却如同开天辟地的巨响在王清平意识深处炸开。


    阴与阳，寒与热，毁灭与生机，两种绝对对立又协调的力量在他经脉中疯狂地纠缠、撕扯、碰撞。


    他身体表面的破烂衣袍无风自动，猎猎作响。


    盘踞在丹田图卷核心处的地脉龙灵，在这阴阳雷力的极致对冲下，猛地亮了起来。


    它不再是之前那种黯淡的蛰伏状态，而是像一颗被强行唤醒的心脏，剧烈地搏动着，散发出强烈的、渴望回归大地的悸动。


    王清平紧闭的双眼猛地睁开。


    “给我——炼！”


    一声低沉的断喝，如同龙吟虎啸，从他喉咙深处迸发。


    嗡……


    整个兵刃谷似乎都震颤了一下。


    “吼！！！”


    一声沉闷、痛苦、带着无尽愤怒的咆哮，仿佛从九幽地底最深处传来。


    那不是声音，而是纯粹的能量震荡，这咆哮直接撼动神魂，躲在巨剑后的苏子明只觉得脑子嗡的一响，眼前一黑，差点晕死过去，他死死捂住耳朵，整个人蜷缩得更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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