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决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低低地笑了一声，胸腔震动。


    他伸出舌尖，慢条斯理地舔了一下有些干裂的嘴唇。


    “你要不去看看他被我打成什么样了再说？”


    顾明渊的目光在他脸上那点青紫上扫过，没什么情绪地收回视线。


    “挺好。”他语气平淡，“我早看他不顺眼了。”


    阿决嘴角的弧度更大了些，他慢悠悠地站直身体，像一条在阴影里蛰伏许久的蛇终于舒展开筋骨。


    他朝顾明渊走近一步，两人之间的空气都变得黏稠而危险。


    “那我帮你弄死他？”


    【神不玩殓我玩殓LV17：哈哈哈哈哈哈哈你们疯批之间就是这样沟通的是吗？】


    【淡疏烟雨只为卿LV23：阿决：你不弄我弄，反正我烂命一条。】


    【small糖LV16：齐晟：我感觉后脖颈子有点凉……】


    顾明渊看着他，似笑非笑：“行啊，你弄死他。”


    夕阳的日光透过窗户洒了进来，映出一道橙红色的光影。


    阿决手上拿着一个橘子，一块一块地扣着皮，顺手丢进一旁的垃圾桶里。


    “大哥好算计，我去帮你弄死情敌，让嫂子记恨我，然后你再坐享渔翁之利，替嫂子报仇出气之后，再把她搂在怀里，又亲又摸的温存一番？”


    他掰开一瓣橘子塞进嘴里，带着几分邪气的五官几乎扭曲到变形，“好酸，你下次来看老头的时候能不能带点好吃的水果？”


    顾明渊看着他手里的橘子，这里比较偏远，刚才就让宋维在附近随便买了几箱水果。


    “有的吃就不错了。”


    阿决将那一块橘子咽下，点点头：“是啊，有的吃就不错了，小时候我还经常饿肚子呢，那时候，要能吃到这样的橘子，不知道要打多少架才能换来。”


    “我很羡慕你，大哥，”阿决手里捏着橘子，“父母陪在身边，吃穿不愁，不用靠跟人打架才能抢到可以睡觉的地方，不会被人欺负，不会被人堵在角落里揍，不会在冷风中冻得瑟瑟发抖，不会担心自己下一秒就会被流弹击中……”


    “你从小就那么高高在上，出门前呼后拥，到哪里都有人给你安排好一切，人人都夸你优雅，聪明，有风度……”


    顾明渊的眼神没有丝毫波动，像是听着一段与自己无关的陈述。


    他看着阿决那张带着伤的脸，看着他脸上那种混合了天真与恶毒的表情，薄唇轻启。


    “你想说什么？”


    阿决慢条斯理地用指尖擦了擦嘴角，仿佛那上面沾染的不是橘子汁，而是别的什么东西。


    他把黏腻的手指在自己干净的裤子上随意抹了抹，然后抬起那双在阴影里亮得惊人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顾明渊，一字一句，清晰得如同魔鬼的呢喃。


    “我太嫉妒你了，大哥，嫉妒得都要发狂了！做人不能太贪心了，你都拥有这么多了，”他歪着头，姿态天真又残忍，“就不能把嫂子让给我吗？”


    【！！！！！！！！！！！！】


    【他怎么敢的啊！他怎么敢说出口的啊！】


    【老顾要杀人了，但我怎么那么想笑啊？】


    【我宣布，阿决，本年度作死大赛总冠军！】


    夕阳最后的光线从窗户的尽头消失，整个空间瞬间被惨白的灯光和浓重的阴影所占据。


    顾明渊没有动，甚至连眼睫都没有颤动一下。


    阿决被他看得浑身都兴奋起来，那种被强大存在盯上的、濒临死亡的战栗感，让他嘴角的笑意更深，也更扭曲。


    他甚至往前凑了半步，像是在期待着什么。


    顾明渊低头整理了一下自己一丝不苟的袖扣，动作优雅从容，仿佛刚才听到的话不过是一阵无聊的风。


    “怎么，齐晟打完你，你还不满意，想我也打你？”


    比刚才更加灿烂，也更加疯癫。


    “好啊。”


    他舔了舔干涩的嘴唇，眼睛里闪烁着狂热的光。


    “大哥愿意亲自动手教训我，是我的荣幸。”他非但没有退缩，反而又往前逼近了一步，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到几乎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他朝顾明渊伸出手，像是在发出邀请。


    “你最好打狠点，”他歪着头，姿态天真又恶劣，“不然，我怕嫂子不够心疼。”


    “你以为，”顾明渊嘴角勾了勾，声音却带着足以冻结灵魂的寒意，“她会心疼你？”


    他伸出一根手指，抵着他的胸膛，将他向后推了些。


    “你这种东西流出来的血，只会弄脏她的眼睛。”


    阿决不但不觉得被冒犯，反而因为这句极致的轻蔑而兴奋得双眼发亮。


    他下巴冲着顾明渊刚才出来的那扇门扬了扬：“我们流出来的血都不一样吗，都来自里面那个老东西。”


    顾明渊的目光，像在看一件垃圾。


    “我跟你不一样。”


    阿决脸上的伤口因为笑容的拉扯而显得更加狰狞，混合着一种病态的天真。


    “的确不一样，大哥肯定是要高贵一些的，但，你知道吗？”他往前凑了凑，声音压得很低，像是在分享一个甜蜜的秘密，“昨天，是嫂子亲手给我上的药。”


    阿决完全无视了对面那足以将人凌迟的目光，自顾自地沉浸在回忆里，脸上甚至露出了近乎陶醉的神情。


    “她又温柔，又飒，哪怕是面对这么低贱的我，她也毫不在意，没有一点嫌弃。”


    “嫂子好香啊……”他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气，仿佛还能闻到那缕萦绕在鼻尖的、让他魂牵梦萦的气息，“她离我那么近，手指凉凉的，碰在我脸上的时候，动作那么轻柔……”


    走廊尽头的安全出口指示灯，幽幽地闪着绿光，映在顾明渊毫无情绪的侧脸上，平添了几分鬼魅。


    阿决睁开眼，那双亮得惊人的眸子里，闪烁着纯粹的、不加掩饰的恶意和期待。


    他看着顾明渊，像一个等待着最终审判，并为此而狂喜的罪人。


    “大哥，”他舔了舔嘴角，笑容癫狂而扭曲，“你打重点。”


    他伸手指了指自己完好无损的另一边脸颊，发出了魔鬼般的邀请。


    “我还想再让嫂子，给我上一次药。你要是把我打的站不起来，说不定她还会抱着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