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一秒还在地心深处，担心着林诗瑶被网暴，下一秒就被她几句话直接送上了云端，飘得找不着北。


    “行，行，那我跟他们说一声，就不删了，其实吧，我也觉得拍的挺好看的，我自己还偷偷保存了呢。”


    “哦，对了，”林诗瑶像是想起什么似的，“你的伤怎么样了？”


    “昨天冰敷过了，不影响训练，但是有点肿，顾家那小子手太脏了，我都没下那么狠的手打他。”提到阿决，齐晟还是有点愤愤。


    “没事就好，那你快去训练吧。”


    “嗯！你……你别看网上那些乱七八糟的评论，别影响心情。”


    林诗瑶轻笑了一声：“放心，影响不了。”


    因为齐晟的经纪团队采取了一种极为暧昧的冷处理方式——不承认，不否认，不回应。


    这种三不政策，无异于火上浇油。


    风波持续发酵。


    粉丝们更加抓狂，路人们则吃瓜吃得不亦乐乎。


    关于林诗瑶的各种“黑料”满天飞。


    然而，就在舆论对她最不利的时候，中午十二点整，齐晟的个人微博更新了。


    没有文字，只有一张照片。


    照片里没有拍人，只是一支缠着崭新吸汗带的网球拍，静静地靠在网球场的绿色铁丝网上，背景是洒满阳光的塑胶场地。


    最引人注目的是，在球拍的手柄末端，挂着一个不起眼的小挂件，是一个小小的、手工编织的黑色小狗。


    这条微博一发，评论区瞬间炸了。


    【啊啊啊啊啊哥哥终于发微博了！所以呢所以呢？要澄清吗？】


    【这个点发微博，什么都不说，只发一张图，这是默认了吧？】


    【他意思应该是说，专心训练，不要管那些莫须有的东西吧？】


    【那这个黑色小狗的挂件是什么？他以前的球拍上从来没有挂过东西！】


    【人家是为国争光的运动员，不是靠我们养的爱豆，谈个恋爱怎么了？只要不影响他拿冠军，我永远支持他！】


    【话是这么说，但还是好酸啊，到底是哪个女人，能让这只桀骜不驯的狼狗心甘情愿地挂上这么可爱的挂件啊！】


    评论区里风向诡异，哀嚎的有，祝福的有，深扒挂件来源的也有。


    但很快，一条画风清奇的评论被顶了上来。


    【就没有人觉得，那张照片里的姐姐真的很飒吗？有种又乖又野的感觉，我都已经脑补出姐姐用高跟鞋踩着齐晟的腹肌，给他当狗训的十八禁画面了。】


    这条评论，像是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深水炸弹。


    【展开说说，什么十八禁？我有个朋友得了不治之症，临死前就想看这个。】


    【卧槽，被你这么一说，忽然觉得好带感！黑皮体育生，又狼又奶，在外面是世界冠军，回家被漂亮姐姐踩在脚下……嘶哈嘶哈，我好了！】


    【住脑！你们这群lsp！我们家齐晟是纯情大男孩！】


    网络上的画风逐渐跑偏，从“恋情曝光”的偶像剧，开始朝着某种奇怪的方向发展。


    接着，一个点赞，直接把舆论推向了高潮。


    那条“高跟鞋踩腹肌”的评论下方，赫然多了一条备注：


    齐晟赞过。


    很快，便是山崩海啸般的爆发。


    【我瞎了？？？】


    【卧槽！卧槽！卧槽！正主亲自下场盖章了？！】


    【齐晟你被绑架了就眨眨眼！这是手滑了吧？一定是手滑了吧？！】


    【经纪人呢？齐晟的经纪人呢？快把他手机没收了啊啊啊啊！】


    【手滑+1，这个点他应该在训练，怎么可能刷微博。】


    【不，我觉得不是手滑。你们想，他先是发了张小黑狗挂件的照片，现在又点赞这条评论……信息量巨大！】


    【救命，我好像磕到真的了！纯情狼狗什么的都是装的，他骨子里就是个M啊！疯了疯了，这个世界太疯狂了！】


    【之前骂那个姐姐是妖艳贱货的粉丝呢？出来走两步？现在看来，到底是谁把谁拿捏得死死的啊？这波是女王和她的忠犬骑士！】


    【笑死我了，齐晟的女友粉估计已经哭晕在厕所，只有我们这种变态姐姐粉，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林诗瑶看着这场网络狂欢，笑得乐不可支。


    果然，只要提到带颜色的话题，男女也不对立了，地域也不歧视了，原生家庭也不痛了，资本家也不黑心了，前途也不焦虑了，没有对人性扭曲和道德沦丧的批判，只有对聊得不知天地为何物的向往。


    齐晟发来的微信。


    没有文字，只有一张照片。


    是一张特写，镜头对准了那个被全网热议的黑色小狗挂件。


    挂件被拍得很清晰，手工编织的纹理，甚至线头都看得一清二楚。背景是阳光下绿色的网球场，被虚化成一片温暖的光斑。


    紧接着，又跳出一条消息。


    【齐晟：可爱吗？】


    【林诗瑶：不会影响你打球吗？】


    几乎是下一秒，齐晟的消息就弹了回来。


    【齐晟：就挂一会儿，拍个照。训练的时候就拿下来了。】


    后面还跟了一个小人立正站好的表情包，透着一股莫名的乖巧。


    林诗瑶看着那个表情包，唇角勾起一个微不可查的弧度。


    【林诗瑶：可爱。】


    ……


    网球场边。


    齐晟死死地盯着手机屏幕上那个孤零零的“可爱”，整个人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


    阳光火辣辣地照在身上，汗水顺着他黝黑的脸颊滑落，滴在屏幕上，他却毫无察觉。


    “齐晟！热身！”不远处，教练中气十足的吼声传来。


    他没听见。


    整个世界的声音仿佛都消失了，只剩下屏幕上那个字，在他眼前无限放大，旋转，跳跃。


    她说，可爱。


    是在说那个小狗挂件可爱？


    还是在说……他可爱？


    一定是后者！


    他咧开嘴，露出两排整齐的白牙，笑得像个两百斤的傻子。


    有人在云端飘飘然，自然就有人在谷底独自黯然。


    下午，林诗瑶拎着保温桶，推开了赵云霆的病房门。


    病房里静悄悄的，只有医疗仪器规律的滴答声。


    赵云霆靠在床上，没有看书，也没有处理文件，只是侧头望着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