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林诗瑶沉默不语的样子，顾明渊的心口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一阵尖锐的刺痛。


    病房里安静得可怕，只有心电监护仪规律的“滴滴”声，像在为这场无声的对峙倒数计时。


    他走到林诗瑶面前，无视蹲在一旁的南宫烨。


    他弯下腰，双手撑在林诗瑶坐的椅子扶手上，形成一个绝对占有的姿态。


    浓烈的雪松气息将她完全包裹。


    “宝宝，”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种近乎乞求的偏执，“你信我吗？”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林诗瑶身上。


    林诗瑶缓缓抬起头。


    她的眼眶是红的，但没有眼泪，那双漂亮的桃花眼里盛满了茫然和惊惶，像一只在森林里迷了路，被猎人逼到悬崖边的小鹿。


    她看了看顾明渊，那张俊美无俦的脸上是她从未见过的脆弱。


    她又转头看了看南宫滢，那张冷艳的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关切。


    最后，她的目光落在了病床上那个毫无知觉的男人身上。


    心电监护仪上的绿色波纹还在平稳地跳动着。


    林诗瑶的嘴唇翕动了几下，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别逼她。”


    在这片令人窒息的寂静中，一道清澈又固执的声音响了起来。


    南宫烨一直半蹲在林诗瑶的脚边，此刻终于抬起头，那双干净得不染尘埃的眼眸直直地看向顾明渊，像一只护着自己唯一珍宝的幼兽。


    顾明渊的视线从林诗瑶脸上挪开，居高临下地瞥了南宫烨一眼，眼神里没有温度，甚至带着一丝被冒犯的轻蔑。


    “我跟我的女人说话，轮不到你插嘴。”


    南宫滢冷笑出声，她上前一步，挡在了弟弟和林诗瑶面前，与顾明渊正面相对。


    两个气场同样强大的人对峙，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顾总好大的口气。”南宫滢的目光像锋利的刀片，一寸寸刮过顾明渊那张阴沉的脸。


    顾明渊的下颌线绷得死紧，周身的气压低得骇人。


    他没有理会南宫滢的挑衅，深邃的目光穿过她，重新牢牢锁在林诗瑶身上，那眼神带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恐慌。


    他怕了。


    他怕林诗瑶会相信南宫滢的话，怕她会用看仇人的眼光看自己。


    “宝宝，”他固执地重复着，声音比刚才更哑了，“温家的事，我会给你一个交代。但那不是我，你信我。”


    林诗瑶睫毛颤了颤。


    她当然知道这件事和顾明渊没关系。


    但如果真的是他妈妈，毕竟血浓于水，他难道还能大义灭亲不成？


    她也不想事情走到这一步，逼着顾明渊去做这样二选一的选择。


    南宫滢显然不这么认为。


    她嗤笑一声：“怎么交代？是让你母亲温大小姐来给诗瑶磕头道歉，还是你顾总亲自去警察局自首，坦白你的家族是如何草菅人命的？”


    “南宫滢！”顾明渊终于被彻底激怒，他猛地抬眼，眼中的狠戾几乎要化为实质，“你不要得寸进尺。”


    “得寸进尺的是你顾明渊！”南宫滢毫不退让。


    病房里的气氛剑拔弩张，仿佛下一秒就要引爆。


    林诗瑶看着眼前这混乱的一幕，头疼欲裂。


    她揉了揉眉心，正准备开口，用她那奥斯卡级别的演技来结束这场闹剧。


    “滴——滴——滴滴滴——”


    一阵急促的、不同于以往的警报声，突兀地划破了病房里的紧张对峙。


    所有人的动作都僵住了。


    大家不约而同地循声望去。


    心电监护仪上，那代表心率的绿色波纹，正以一种极不稳定的频率剧烈地跳动着，数值飞快地向上攀升。


    所有人都愣住了。


    他们的目光，全都死死地钉在病床上那个本该毫无知觉的男人身上。


    在众人惊疑不定的注视下。


    男人的右手上，夹着血氧夹的手指微微向上抬了抬。


    带着几分不甘，艰难，却又无比清晰的蜷缩了一下。


    【讨厌德语的JessieLV12：卧槽卧槽卧槽！诈尸了！】


    【人活着就是为了看小说LV30：哈哈哈哈哈哈笑死，赵总听见情敌吵架急了！】


    【被追杀的甜菜LV20：赵总：你们当着我的面吵什么？再吵我可就起来了啊！】


    【无氧LV14：修罗场限定版唤醒服务，您值得拥有。】


    【穿越到仙侠文蜕变LV7：顾总，南宫女王，你们俩继续啊，加大力度，争取把人直接聊得坐起来打你们。】


    那根蜷缩的手指，像一个投入死水潭的石子，在病房里激起轩然大波。


    林诗瑶第一个反应过来，她猛地扑到病床边，眼睛死死盯着赵云霆的脸，声音里是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云霆？你醒了吗？云霆！”


    顾明渊和南宫滢的对峙戛然而止。


    顾明渊脸上的阴鸷还未散去，目光已经转向病床，那眼神复杂难辨，更多的，是一种计划被打乱的烦躁。


    南宫滢也皱起了眉，她拉住还想往前的南宫烨，示意他别添乱。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病房门被猛地推开，几个白大褂和护士冲了进来。


    医生扫了一眼乱糟糟的病房，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


    “怎么回事？病人情绪波动这么大！”他快步走到床边，一边检查赵云霆的瞳孔反应，一边对旁边的护士下达指令，“准备镇静剂，监测脑电波！”


    护士们立刻行动起来。


    一个头发花白、戴着金丝眼镜的老医生目光扫过房间里神色各异的几个人，最后停留在顾明渊身上：“顾先生，我们刚刚和病人的主治医生沟通过病情，现在马上要给他进行会诊。病人现在的情况非常不稳定，任何强烈的情绪刺激都可能导致二次颅内出血，后果不堪设想！”


    他正是顾明渊从京城请来的王主任。


    他的语气很重，也很权威：“病房里人太多，空气太嘈杂，不利于病人休养，都请先出去吧。”


    这番话，像一盆冷水，浇熄了刚刚燃起的战火。


    南宫滢最先反应过来，她拉着南宫烨，冷冷地瞥了顾明渊一眼，率先走了出去。


    顾明渊没动，他站在原地，高大的身影在略显拥挤的病房里，像一座沉默的孤岛。


    他的视线落在林诗瑶身上，她正被一个护士客气地请离床边。


    “林小姐，我们要做检查了，麻烦您先到外面等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