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怎么说，”半晌后，她才重新抬眼看着他，“你受伤虽然活该，但也算因我而起，所以我来看看你，你和顾明渊之间的事……是你们的家事，我不好多说什么，但就他把你打成这样的这一点，我替他向你道歉。”


    阿决的眼神暗了暗，但又很快亮了起来。


    “所以，你已经是我的嫂子了吗？”


    林诗瑶一愣，被他的脑回路折服。


    “你……你干嘛这么问？”


    “如果你和大哥已经在一起了，等我回了顾家之后，就只能喊你嫂子了。姐姐，你是更希望我叫你姐姐，还是叫你嫂子？”


    阿决的眼神直勾勾的，带着一种病态的亢奋和探究。


    林诗瑶感觉到自己的脸颊在发烫：“就叫姐姐！”


    声音听起来奶凶奶凶的，阿决忍不住嘴角上弯。


    “好，”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声音沙哑，“嫂子让我叫姐姐，那我就叫姐姐。”


    他嘴上说着不叫，却又把“嫂子”两个字咬得格外清晰，像是在回味。


    林诗瑶气得想笑。


    搞什么背德文学啊……


    她决定岔开话题：“顾明渊是已经和你说过要回顾家的事了吗？”


    阿决摇了摇头：“自从你生日那晚之后，我就再也没有见过大哥，就连来教训我，也是派的他手下。”


    林诗瑶：……


    “那你自己想回去吗？”


    阿决毫不犹豫地点头，那双细长的眼睛因为这个念头而亮了起来，像两簇幽幽的鬼火。


    “当然想啦。”


    他凑近了一些，车厢里狭小的空间瞬间被他身上那股混杂着消毒水和病气的味道侵占。


    “听说他们家很有钱，”他压低了声音，语气天真又恶劣，像个在密谋什么坏事的小孩，“姐姐，我去把他们家钱都弄来，都给你，好不好？”


    林诗瑶：……


    【欧阳清依LV15：哈哈哈哈哈哈笑死，老顾一个巴掌扇上来：用你给？】


    【央炣忻LV13：哈哈哈哈老顾：我谢谢你啊，还知道那是我们家的钱！】


    【旧人殇LV21：《论如何讨好未来嫂子第一步：把我哥家偷空》】


    林诗瑶看着他那张写满了“快夸我”的脸，伸出食指，不轻不重地在他脑门上弹了一下。


    “回到顾家以后，正常点。”


    阿决被她弹得怔了一下，随即那双细长的眼睛里，兴奋的光芒更盛。


    他非但没有退开，反而又凑近了几分，鼻尖几乎要碰到她的脸颊。


    “姐姐，”他轻声开口，声音沙哑，带着一种蛊惑人心的黏腻，“正常是什么样的？”


    林诗瑶瞪了他一眼。


    阿决继续说：“你说过，我是一把刀。”


    他停顿了一下，像是在回忆某个神圣的瞬间，那双病态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种近乎神经质的狂热。


    他猛地抓住了林诗瑶的手，力道大得让她蹙了蹙眉。


    “可我不想做他顾明渊的刀。”


    他的手心很烫，像是揣着一团火，那双细长的眼睛也显得愈发幽深。


    “我想做你的刀。”


    林诗瑶默默地注视着他：“为什么？”


    午后的阳光穿过陈旧破败的小巷，透过车窗慵懒地洒了进来，她的脸颊上闪着粼粼的光泽。


    像童话里的公主，踏进了不属于她的贫民窟。


    却是他最熟悉的地方。


    阿决的声音更低了，带着一种滚烫的嘶哑：“因为你跟所有人都不一样，你善良、美好、单纯，就算面对这个充满了恶意的世界，你也总能发现那些美好的地方。你不知道在你看不见的地方，都有着怎样恶心的人和肮脏的事，我想要为你把它们一一都抹掉。”


    “有的人永远活在阳光下，而有的人，只能在夜晚中寻找微光。我的世界没有明亮的太阳，只有漫漫黑夜，然而这并不显得阴暗，因为有些东西代替了太阳，在默默地照亮着一切。”


    “被爱意浇灌长大的小女孩，就是会吸引我这样天生匮乏贫瘠的人，跟你在一起的时候，好像这个该死的世界，都没有那么可恶了。”


    【貝貝LV50：救命，这是什么《白夜行》的既视感啊！】


    【菥野LV37：不差这个陪嫁丫鬟了，老顾嫁过来的时候，一并带上吧我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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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祎·欣奈LV22:：就是很吃这种觉得自己是阴沟里的老鼠然后爱上高高在上的大小姐的戏码啊！】


    林诗瑶摸了摸他的额头：“阿决，你在发烧。”


    阿决点点头：“是啊，我烧的都不行了。”


    林诗瑶看着他那张病恹恹的脸，还有嘴角那块格外碍眼的青紫，有些狐疑：“你怎么挨打还被打出肺炎了呢？”


    阿决眼神闪了闪，咳了两声：“是我自己身体太差了，在地上趴了会儿，就着凉了。”


    林诗瑶板起脸：“那你还不好好挂水。”


    阿决还想说什么，忽然林诗瑶的电话响起，是苏晴。


    “瑶瑶，你怎么不在家了？”


    “妈，我出来买点东西，马上就回来了。”林诗瑶平静地撒着谎。


    电话挂断，车厢里又恢复了安静。


    “你快回去吧，”阿决终于坐直了身体，退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主动拉开了距离，“别让阿姨等急了。我……我回去会好好挂水的。”


    林诗瑶说：“那我看着你进去。”


    阿决伸出手，似乎是想抱一抱她，却又僵在半空中，沉默了一瞬之后，他推开车门，下了车，却没立刻走，而是站在车门边，弯下腰，重新看着车里的她。


    午后的阳光给他镀上了一层毛茸茸的金边，冲淡了他身上的阴郁，那张没什么血色的脸，显出几分少年气。


    “姐姐，你开车慢点。”


    “知道了。”


    “回去记得给我发消息。”


    “嗯。”


    阿决笑了笑，转过身，重新走进了那个小诊所。


    他陪着笑脸，让医生重新开了药，护士拿着处方单和缴费单，仔细核对了半天，翻了他一个大白眼，示意他自己找个位置坐去。


    阿决又坐回了自己刚才那个位置。


    诊所里的人依旧喧闹，护士正忙着给一个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孩子扎针，还没轮到他。


    塑料椅上，还放着那个白色的粥盒，里面只剩下一点点残羹。


    他拿起那个小小的白色塑料勺，那是林诗瑶刚才握在手里，一勺一勺喂给他的。


    勺柄上，似乎还残留着她指尖的温度。


    阿决轻轻吻了上去。


    他闭上眼，仿佛这样就能重新描摹出她指尖的形状和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