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明渊嗯了一声，嗓音沉沉的。


    “我当时太害怕了，”林诗瑶的手指无意识地收紧，“情急之下，好像……弄伤了他的眼睛。他……他现在怎么样了？要不要紧？”


    顾明渊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


    “你以后不会再见到他了。”


    顾明渊的声音冷硬，干脆，不带任何情绪。


    林诗瑶的心头一跳，这语气，别是直接给沉江了吧？


    她抓住了顾明渊的手腕，力道很轻，更像是一种哀求：“明渊哥哥，我知道他是你的人，但这件事说到底是个误会。我……我也伤了他，就算扯平了，你别……”


    顾明渊低低地笑了一声，反手握住她冰凉的手，看着她惊慌失措的漂亮脸蛋。


    他眼底的阴翳也跟着融化，重新变回了那个盛满了她的倒影的温柔漩涡。


    “想什么呢？”他用指腹摩挲着她的手背，安抚道，“放心，法治社会，我还没那么无法无天。”


    林诗瑶愣愣地看着他，似乎还没从他情绪的快速转变中反应过来。


    “那他……”


    “办事不利，留着做什么。”顾明渊说得轻描淡写，仿佛在谈论一件被淘汰的办公用品，“已经让人把他弄出国了，这辈子都不会再回来。至于他的眼睛，划破了角膜而已，没瞎，治得好，你别担心了。”


    林诗瑶松了一口气，紧绷的肩膀也垮了下来：“那就好。”


    只不过，林诗瑶不知道的是，顾明渊所谓的弄出国，下场大概还不如直接沉江。


    顾明渊心里又软又涨，俯身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


    他凝视着她，眼神前所未有的认真：“我不会让你因为我，沾上任何一点脏东西。”


    包括他自己那些阴暗的，见不得光的手段和念头。


    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顾明渊皱着眉，从怀中的口袋里拿出手机，上面赫然备注了一个字：爸。


    顾明渊沉默了几秒，接通了电话。


    病房里很安静，两人又离得近，电话那头男人的声音很清晰地传了出来。


    “听说你昨晚，把江城那边搅了个天翻地覆？连你舅舅都惊动了，所有人都给你派出去找人了？”


    “出了点意外，现在已经解决了。”顾明渊表情十分平静。


    “你母亲说，你在江城谈了个女朋友？昨晚的事是为了她吗？看不出来，你居然会是个恋爱脑。”


    顾明渊看了林诗瑶一眼：“父亲过奖了，毕竟，我是您的儿子。”


    电话那头明显顿了顿，再开口时，声音带上了一丝恼怒：“顾明渊，我是你爸！给你打电话是关心你，收起你的阴阳怪气吧！”


    “只要爸您不阴阳怪气，我自然是不敢有样学样的。”顾明渊没有丝毫停滞，干脆利落地怼了回去。


    对面气得立刻挂断了电话，只留下嘟嘟的忙音。


    顾明渊将手机扔到一边，看着连大气都不敢出的林诗瑶：“怎么了，宝宝。”


    林诗瑶犹豫了片刻：“你和你爸……一直……这样吗？”


    顾明渊沉默了一会儿。


    “十岁那年，我爸出轨了。不，不能这么说，是他出轨被我妈发现了。”顾明渊轻轻抚摸着她的脸颊，“这件事，不是什么了不得的秘闻，早就被几百个营销号写成过各种版本，人人皆知。”


    “但从我角度看过去，只能看到，一个歇斯底里的父亲，和一个游走在崩溃边缘的母亲。”


    “他们虽是商业联姻，但在我小时候，听到的故事，都是金童玉女，郎才女貌，看到的画面，也都是相敬如宾，夫唱妇随。如果故事只停留在这里，倒也称得上是一段佳话，直到那个女人的事败露。那时候我年纪小，不懂他说的白月光是什么意思，我只是不明白，如果他真的爱那个女人至深，为什么还要和我母亲结婚？”


    “他们开始无休止的争吵，我母亲砸掉了家里的一切，一件没留，我父亲就站在楼梯上看着，一句话都没说。等她砸完了，他才让管家去收拾。那段时间，家里的佣人走路都是踮着脚的，没人敢发出一点声音。”


    “再后来，那个女人难产死了，我父亲怀疑是我母亲做的，他报复她的手段，就是把自己关在禅房里，从此青灯古佛，为他的白月光守完余生。”


    “十八岁那年，我去国外上大学，我跟母亲说，我长大了，你可以离婚了。但是她不肯，她选择守着这段婚姻的空壳，守着顾太太的头衔，就像守着一座固若金汤的城池。而我父亲，就用‘出家’这种方式，在这座城里，判了她无期徒刑。”


    林诗瑶心疼地看着他：“你会恨他们吗？”


    顾明渊笑着揉了揉她的脸：“谈不上恨，只是选择尊重，那是他们选的路，就让他们在那栋大宅子里，用余生，进行着一场漫长又安静的凌迟。”


    深邃的眸子里闪过一抹幽暗的颜色。


    他知道，自己不会成为父亲。


    顾修平守不住他想要的东西，只能眼睁睁看着它被毁掉，然后用余生去凭吊。


    还用一些下三滥的小伎俩，掉换婴儿骗过所有人，只为留下阿决那个祸根。


    但他不会的。


    他会守住林诗瑶。


    哪怕他知道她身边围着那么多不知死活的男人。


    哪怕他知道这个可恶的小骗子在四处养鱼。


    他想过要把他们全部弄死，把那些碰过她身体的部位砍下来，烧了，挫骨扬灰。


    想把她带回家，锁起来，让她完完全全只属于他一个人。


    但是他也明白，那样的话，只会让她离他越来越远，终有一日，会在她漂亮的桃花眼里看见他最不想看见的厌弃和鄙夷。


    他想，比起她的眼泪和恐惧，他更想得到她的爱。


    他低下头，轻轻吻着那柔软的唇瓣。


    一滴滚烫的液体，砸在了林诗瑶的脸颊上，顺着皮肤的纹理，滑落到唇角。


    咸的。


    【蝴蝶兰的太极图LV13：卧槽……这什么地狱级家庭副本啊？】


    【秋子LV17：这人设也太美强惨了吧……】


    【xyz向量LV24：念经的爸，偏执的妈，疯批的弟弟，阴湿的他……这一家子，凑不出一个正常人。】


    【憨??LV26：难怪顾总控制欲这么强，原生家庭的锅，这谁顶得住。】


    【风之所向LV14：心疼，找了个什么男朋友，这家庭背景，以后怕不是要去演八点档豪门恩怨大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