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稍微回暖，被冻得麻木的神经也开始苏醒，一阵难以抑制的战栗从脊椎窜遍全身，牙齿不受控制地上下打架，发出“咯咯”的轻响。


    她环抱住自己，将脸埋进膝盖，用力地蜷缩成一团。


    有点亏。


    她闷闷地想。


    早知道这么冷，刚才就该把那个司机的外套扒下来再跳。


    她蜷缩在角落里，牙齿打颤的声音在空旷的楼层里格外清晰。


    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从轻微的战栗逐渐变成剧烈的痉挛。


    【宿主，你的体温在下降。】


    系统的声音在脑海里响起，带着难得的担忧。


    【建议立即寻找热源，否则会有失温的危险。】


    林诗瑶想回答，但喉咙像被冰块堵住了，只能发出模糊的呜咽声。


    她强撑着站起来，摸索着在这个空荡的房间里寻找任何能够御寒的东西。


    地上除了建筑垃圾就是水泥块，连一张废报纸都没有。


    脑子开始变得昏沉，思维像浸了水的棉花，沉重而迟缓。


    她靠着墙壁滑坐下来，意识开始模糊。


    冷。


    好冷。


    眼皮越来越重，身体的颤抖也逐渐停止了。


    这不是好现象，她知道，这是失温的征兆。


    朦胧中，她感觉有脚步声在楼梯间响起。


    很轻，但在这个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林诗瑶想睁开眼睛，但眼皮重得像压了铅块。


    脑子里唯一清醒的那一点理智在告诉她：有人来了。


    是谁？


    搜救队？还是……


    脚步声越来越近，最后停在了她所在的房间门口


    然后是一声轻微的叹息。


    “找到了。”


    声音很熟悉，但她已经分辨不出是谁了。


    那人摸了摸她的额头，接着把她的头托起，将一个保温杯递到了她的嘴边。


    温热的水顺着喉咙滑下，林诗瑶觉得自己逐渐暖和了起来。


    接着，一阵衣料细碎的摩擦声传来，她感觉自己被一双温暖的手轻轻抱了起来。


    那双手很大，很温暖，像火炉一样。


    被抱起的瞬间，她本能地往那个热源靠近。


    然后，她的脸贴上了一片滚烫的皮肤。


    是胸膛。


    男人的胸膛。


    没有衣服的阻隔，肌肤相贴的瞬间，那股温热像电流一样传遍全身。


    ……


    这是谁啊！


    怎么不穿衣服来救她啊！


    但是……真的好暖和……


    她贪婪地吸收着这份温暖，整个人都往那个怀抱里钻。


    “对不起。”


    男人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带着心疼和自责。


    林诗瑶想说话，但只能发出微弱的呜咽。


    她感觉自己被抱得更紧了，男人的体温源源不断地传递过来。


    他的声音很轻，像在自言自语：“都是我的错。”


    林诗瑶的意识在温暖中逐渐沉沦。


    她感觉自己像一只冻僵的小动物，终于找到了温暖的巢穴。


    男人的心跳声在耳边响起，沉稳有力，像最安全的摇篮曲。


    她彻底昏了过去。


    ……


    林诗瑶醒来时，鼻腔里是消毒水的味道。


    她缓缓睁开眼，看到的是洁白的天花板和头顶刺眼的日光灯。


    脑袋昏沉得厉害，喉咙干涩，像被砂纸打磨过。


    “瑶瑶！你醒了！”


    苏晴的声音从右侧传来，带着哭腔。


    紧接着，她就感觉到床沿一沉，有人坐了下来。


    林诗瑶转过头，看到苏晴红着眼眶凑过来，眼泪还挂在睫毛上。


    再往旁边看，林东海和林晚也围在病床边，两人脸上都是劫后余生的庆幸。


    “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苏晴上前摸了摸她的额头，声音颤抖，“医生说你失温了，幸好送来得及时……”


    林诗瑶眨了眨眼，大脑开始重新运转。


    她记得自己在那栋烂尾楼里冻得快不行了，然后有人来了，抱了她……之后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我……”她开口，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我在医院多久了？”


    “一夜。”林东海的声音很沉，“瑶瑶，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为什么会掉进江里？”


    林诗瑶正在思考应该怎么说，病房门就被推开了。


    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中年医生走了进来，手里拿着病历夹，看到林诗瑶醒着，面色有些凝重。


    “感觉怎么样？”医生走到床边，拿出听诊器。


    一番检查之后，医生点点头：“恢复得很不错，现在已经完全正常了。”


    他翻了翻病历，继续说：“昨晚送来时有轻微失温，没有其他外伤，观察一晚上没有任何异常反应。只不过……”


    医生欲言又止。


    苏晴紧张地问：“医生，我女儿怎么了？”


    “患者的血液检测到了GHB残留，这不是日常药物，属于国家严格管控的中枢抑制类物质，你几个小时前是否接触过陌生人递的饮料、食物？”


    “GHB？那是什么？”林东海和苏晴都一脸震惊，林晚茫然地看看医生，又看看林诗瑶。


    “γ-羟基丁酸，也就是俗称的‘神仙水’，纯品为无色无味液体，易混入饮料，小剂量就可使人在10分钟之内丧失意识，昏迷时长约1-4小时。几位家属，患者的血液出检测出了这样的药物残留，医院是有义务通知警察的，所以必须和患者本人沟通清楚，是否曾经被人下过药。”


    “不用报警，这件事……我心里有数。”林诗瑶急忙说。


    “瑶瑶！”苏晴严厉地喊了一声。


    林诗瑶摁住她的手，摇了摇头。


    见女儿坚持，林东海只得问：“医生，那这个什么‘神仙水’……会有什么危害吗？”


    “目前来看一切都是正常的，检测出剂量非常少，这种药物通常会在8小时后被身体代谢掉，但不排除会对肝脏所有损伤，需要留院观察24小时。患者，这不是件小事，你确定不用报警吗？”


    “我确定，谢谢你了，医生。”林诗瑶坚定地说。


    “那好吧，中午的时候会再来给你抽一次血做检查，家属过来办一下手续吧。”医生说完，转身走出了病房。


    林东海点头，跟上了医生。


    病房里安静下来，只剩下苏晴和林晚陪着林诗瑶。


    苏晴的眉毛都拧了起来：“瑶瑶，到底是怎么回事？谁给你下的药？是那个顾总？”


    “当然不是，”林诗瑶摇头，“这件事，是个意外，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回头我慢慢告诉你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