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头，看向林诗瑶。


    女孩像是被那三个字烫到了，脸颊上飞起两片绯红，慌乱地垂下眼帘，不敢与任何人对视。


    那副模样，在赵云霆看来是羞愤，在顾明渊看来，却是默认的娇羞。


    顾明渊显然对这个效果非常满意。


    他慢条斯理地补充道：“为了一个称呼，让她这么担惊受怕，不值得。”


    他抬了抬下巴，示意了一下那个还处在呆滞状态的年轻空姐。


    “刚才的事，虽然是个误会，但依然是你工作的失误，以后在工作中，搞清楚了再喊人，下不为例。”


    反转来得太快，年轻空姐的脑子彻底宕机，眼泪“唰”地一下就涌了出来，不是害怕，是劫后余生的狂喜和巨大的不真实感。


    “谢谢顾总！谢谢顾总！谢谢林小姐！”她语无伦次地鞠着躬，声音里带着哭腔。“我一定吸取教训，以后绝不再犯。”


    乘务长也赶紧跟着道谢，看向林诗瑶的表情，已经从刚才的忌惮，变成了全然的敬畏和感激。


    能让这位活阎王一句话改变主意，这位林小姐，简直是降临人间普度众生的活菩萨。


    “行了，下去吧。”顾明渊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两人如蒙大赦，飞快地退了下去。


    整个头等舱的低气压，仿佛在这一瞬间被抽走了。


    林诗瑶这才抬起脸，那双水汽氤氲的桃花眼，感激地望着顾明渊。


    “谢谢你，明渊……哥哥。”


    她声音放得很轻，带着一点点刻意的、讨好的软糯。


    这一声“哥哥”，叫得顾明渊浑身舒坦，眼神也变得柔和起来。


    赵云霆的胸口剧烈地起伏着，他看着眼前这荒诞的一幕，只觉得一股怒火混杂着恶心，直冲天灵盖。


    他算看明白了。


    这根本不是什么大度，这是最残忍的玩法。


    顾明渊用这种方式，赤裸裸地向所有人展示了他的权力——他能随意毁灭一个人，也能随意赦免一个人。


    而他单纯善良的小青梅，就这样被他玩弄于股掌之间，甚至还反过来感谢他。


    “瑶瑶，过来！”


    他压抑着怒火，轻喊了一声。


    林诗瑶怯生生地看了一眼顾明渊：“那……我先回去了，明渊哥哥。”


    顾明渊点点头，没有再步步紧逼。


    他轻蔑地扫了一眼赵云霆，重新拿起那本杂志，随意翻动着。


    赢家，从不需要咄咄逼人。


    林诗瑶起身，再一次来到宋维身旁。


    “宋助理，有劳你再换回去吧。”


    宋维僵硬着身子，解开安全带，再次坐下时，他发现身边的老板心情好了许多。


    他松了口气，然后想起了自己学习的那些语录。


    嗯，少爷从来都是喜怒不形于色，今天是我第一次看到少爷这么着急/生气/伤心……


    这句话不错，下次找机会说一下。


    今天忘了。


    赵云霆的脸色依然是铁青的。


    他死死盯着林诗瑶的右手，仿佛那上面被什么东西标记过了，盖过了他之前的印记。


    林诗瑶满心疲惫。


    这个也在生气，那个也在生气。


    这个也要哄，那个也要哄。


    “统姐，我好累……”


    林诗瑶无力地在脑海里向系统吐槽。


    【宿主，当万人迷是这样的，你要习惯。不过试用版的时间已经快结束了，接下来就是根据读者的投票和打分来决定BUFF的效果值了。】


    林诗瑶眼睛亮了亮。


    太好了！


    BUFF光环减弱一些，至少自己能暂时清净清净啊！


    【我来看看……卧C！】


    系统发出一声尖鸣。


    【宿主，根据目前投票值，你的BUFF已经达到了25%的效果。】


    “啊？那试用版是多少效果啊？”


    【20%……】


    ……


    6。


    但换个角度想，效果早一日达到100%，自己也能早一日完成任务，获得超级奖励。


    所以……努力吧！


    林诗瑶睫毛颤了颤，语气怯生生地：“云霆，你不会生我的气吧？”


    “我怎么舍得跟你生气。”


    赵云霆声音压的很低很低。


    “你是好心，想要帮那个空姐求情，我们瑶瑶这么善良，我怎么会不理解？”


    “我气的是那个不怀好意的人。”


    赵云霆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带着一种被压抑的怒意。


    他看着林诗瑶，那双金丝眼镜下的眼睛里，清晰地倒映着她小小的、带着点惊慌的脸。


    “他把你当成什么了？一件可以随意炫耀、随意买卖的物品吗？用那种方式逼你，让你去求他，再假惺惺地答应，瑶瑶，他这是在羞辱你，也是在羞辱我。”


    林诗瑶：……


    好家伙，这脑补能力，不去写小说真是屈才了。


    她垂下眼，长长的睫毛盖住了眼底的情绪，只留下一片脆弱的阴影。


    “云霆，你别这么说，他……”


    “你就是太善良了。”赵云霆打断她，伸手，想要再次握住她的手，却在半空中顿住了。


    他想起了她刚才瑟缩的样子，以为她是被吓怕了，便收回了手，只是用指尖，轻轻碰了碰她的衣袖。


    “别怕，以后离他远一点。他那种人，喜怒无常，阴晴不定，根本不是良配。”


    【false°虚伪LV11：啊啊啊啊啊赵总说得对！疯批狗男人要不得！】


    【A.屿风LV16：可是……疯批这一口真的很带感啊！】


    【可以摇头的夏侯惇LV12：小赵这种温润如玉的虽然好，但还是顾总这种玩得花！】


    林诗瑶看着弹幕的争论。


    行吧……


    不管怎么说，这位哥也算是自己把自己哄好了。


    林诗瑶顺着他的话，露出一个泫然欲泣的表情。


    赵云霆心疼得无以复加。


    她从小被保护得太好了，根本不知道人心险恶。


    他抬手，安抚地摸摸她的头。


    “睡一会儿吧，我看你都累了。到了海城，一切有我。”


    林诗瑶乖巧地点了点头，闭上眼睛，靠在宽大的座椅上，心里却在飞速盘算。


    计划有变了。


    照这个架势，顾明渊肯定是要跟着她去拍卖会的，他一定会见到那枚血玉扳指，也一定会认出来那是他们顾家的东西。


    她原本想着自己拍下那枚扳指，把楚风的机缘抢过来。


    不过如果顾明渊出手的话……


    倒也无所谓。


    反正无论如何，楚风这回是肯定得不到了。


    也好，有顾明渊在，也省得她这么早就和楚风正面起冲突。


    林诗瑶想着想着，竟然真的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