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那儿吧。”


    林诗瑶用餐巾擦了擦手，仿佛在决定一件今天下午茶去哪喝的小事。


    餐厅里再次陷入一片死寂。


    林东海和苏晴都用一种“你是不是还没睡醒”的表情看着她。


    林晚更是紧张地屏住了呼吸。


    “瑶瑶，你别开玩笑了。”苏晴勉强挤出一个笑容。


    林诗瑶抬起眼，神情坦然：“借个地方而已，又不是要抢他家的产业。”


    她说完，就在一家人震惊的注视下，慢悠悠地拿出了自己的手机。


    纤细的手指在屏幕上划了几下，找到了一个号码，直接拨了出去。


    屏幕上，清清楚楚地显示着“顾明渊”三个字。


    林东海的眼睛都瞪圆了。


    苏晴也是满脸的不可思议。


    “你们……昨晚吃了一次饭，还留了联系方式？”


    林诗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弯了弯唇角。


    林东海、苏晴，还有林晚，三个人的视线全都死死地钉在那部小小的手机上。


    就在苏晴快要屏不住呼吸的时候，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冰冷、毫无感情的机械女声。


    【您好，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


    ……


    林东海脸上刚刚升起的一点点期待，瞬间垮塌，他拿起报纸，挡住了自己尴尬的脸。


    苏晴的表情也有些僵硬，她干笑了两声，试图圆场。


    “顾少那种人物，肯定很忙的，怎么会随便接电话呢……”


    “没关系，瑶瑶，我们再想别的办法。”


    林诗瑶：……


    【哈哈哈哈翻车现场！我刚提起来的裤子你给我看这个？】


    【装逼失败怎么办？在线等，挺急的！】


    【没事，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顾总居然不秒接！给他踢出正房候选！现在我赵哥上着大分呢！】


    林诗瑶不紧不慢地打开了微信界面。


    修长白皙的手指，在屏幕上飞快地跳动着。


    林东海从报纸后面偷偷觑着她，只见她打完一行字，又觉得不满意，删掉，重新输入。


    如此反复了几次，她才终于按下了发送键。


    做完这一切，她将手机屏幕朝下，往餐桌上一放。


    “好了。”


    “什么好了？”苏晴没反应过来。


    林诗瑶端起牛奶杯，喝了一口，姿态慵懒又笃定。


    “等着吧。”


    “他会打回来的。”


    ……


    一整天，林家的气氛都有些古怪。


    林东海和苏晴坐立不安，时不时就看一眼林诗瑶，又看一眼那部安安静静躺在茶几上的手机。


    林晚也心不在焉，看书的时候，翻来覆去都是同一页。


    只有林诗瑶，像个没事人一样。


    她先是去花园里剪了一大捧新鲜的玫瑰回来插瓶，然后又陪着林晚看了一部老电影，甚至还有心情做了个香薰SPA。


    直到下午茶的时候，日头已经开始西斜了，将整个客厅染成一片温暖的橘色。


    那部沉寂了半天的手机，终于响了起来。


    清脆的铃声，像是一道惊雷，让客厅里的三个人同时身体一震。


    林诗瑶慢悠悠地走过去，拿起手机。


    来电显示上，正是那三个字。


    顾明渊。


    林诗瑶微微一笑。


    她发过去的那条微信，每一个字都是算计。


    【顾总，好忙哦，电话都打不通。】


    一句看似无心的抱怨，带着点恰到好处的娇嗔和委屈，却又没有半点低三下四的请求。


    这就像是鱼钩上最鲜美的饵，不是硬塞给鱼，而是悠哉地在它面前晃荡，勾着它自己发疯。


    顾明渊那种控制欲爆棚的男人，最吃这一套。


    他看到这条消息，只会觉得是自己怠慢了她，让她不开心了，然后会用十倍的补偿来让她消气。


    林东海手里的报纸“哗啦”一声掉在了地上。


    林诗瑶伸出纤长的手指，不紧不慢地划开了接听键，走到了一边。


    电话那头，传来男人略带沙哑的，低沉的嗓音。


    “给我打电话了？”


    林诗瑶声音懒洋洋的，带着一点鼻音：“打了呀，但你不接。”


    “刚下飞机，”顾明渊的声音里透着无奈和歉意，“我不是跟你说过，今天回京城。”


    林诗瑶轻轻“哦”了一声，没说话，但那点小脾气，隔着电话都能感觉到。


    “我的错。”顾明渊立刻认错，语气放得更柔，“下次，我提前把行程发给你，让你随时监控，嗯？”


    【哈哈哈哈哈哈简直了！又宠又苏！顾总你是不是偷偷上过男德班？】


    【顶级捕食者对看上眼的猎物释放信号，翻译一下就是：你可以对我为所欲为。】


    【我靠，这谁受得了？】


    【楼上的集美是水象吧？】


    【没错啊！水象已经爽死了，谁懂这种主动让监控的苏爽啊！】


    弹幕疯狂刷屏，但客厅里的另外三个人，大气都不敢出。


    他们只能看到林诗瑶背对着他们，肩膀的线条放松，一只手随意地插在口袋里，整个人透着一股漫不经心的慵懒。


    “监控你？”林诗瑶轻笑了一声，“我才没那么闲。”


    电话那头的顾明渊也笑了，低沉的笑声顺着电流传来，带着一种奇异的磁性。


    “好，是我想多了。”他顺着她的话，半点不恼，“那我们不闲的林大小姐，纡尊降贵给我打电话，是有什么事？”


    林诗瑶沉默了片刻，似乎在组织语言。


    她踱步到落地窗前，声音里染上了一点不易察觉的惆怅。


    “也没什么大事……昨天你见过我妹妹的，家里想给她办个认亲宴，欢迎她回家。”


    她停顿了一下，轻轻叹了口气。


    “可是，找个合适的地方好难啊。我妈倒是念叨了一个地方，叫什么……云栖庄园？说那里特别漂亮，跟仙境似的。不过也就是想想，那种地方，我们家怎么可能借得到呢？”


    她的语气，充满了小女孩对自己能力无法企及的美好事物所产生的向往和失落，恰到好处，多一分则假，少一分则弱。


    客厅里的林东海和苏晴，心脏都快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


    还能这么说？


    这不是明摆着管人家要吗？


    林晚更是紧张地攥住了自己的衣角，她看着林诗瑶的背影，第一次觉得，原来求人办事，可以如此的……理直气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