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5. 第九十二章 做掉(1)

作品:《忍住脸红比忍住魔化还难

    飞天大盗罗宾汉对手艺的自信被恶意无视了,做一个总结性的排序,这才是关乎人格的最严重的不在意。


    就像念出了招式名,话音落地,阿邱便起身抢夺。豆子灵活地从她腋下钻过,屁股甚至都没离开椅子;接着是8字逆时针方向的那一笔绕回来画完,两颗头汇聚到顶点时互相擦过,机体因缺乏锻炼而灵活度不足,故进攻方卡住,防守方不知为何也顿住,对视中,呼吸拂过彼此,脸上的绒毛纷纷折腰。


    不光折腰,还折寿,阿邱感觉自己都有点对眼了,却还是看不清豆子的脸——背景板的显著特征。


    豆子则抽抽鼻子,随口批判着她的品味:“你这个断情绝爱喷雾留香度不行啊,还没到晚上,人肉味就透出来了。”


    人肉味。阿邱猛地出手,嫌疑食人魔“哎呀”地躲了一下:“别碰我脸。你想干嘛?”


    “让你也尝尝怕什么来什么的滋味。”


    豆子挑眉:“是要做掉我吗?”


    “嗯。”


    手被允许停靠在下巴上,捏紧、放松。顺着他的下颌线往上滑,最终,阿邱托住了形状没有特征的两边耳垂。


    豆子当然意识不到他此刻正在经历怎样的危险。这才对,要是意识到了,反不利于阿邱顺利地做掉,于是她憋闷地看着豆子放松地阖上双眼,额上的刘海也欢迎光临地两散到重力拉扯的方向,只有口轮匝肌绷紧了些,仿佛准备好了接住点什么。


    阿邱没工夫细想。破绽一旦出现,“我让你放松!”是这一回合的招式名,照着那个不设防的额头,“嘭”地就是一头槌!


    ====


    “海上画廊”泊在雾港。当地常务司列队前来接洽、安排晚宴事宜,图尔卡纳这时正忙着检查气囊是否有破损,兴致缺缺地敷衍过了全程。


    人一走,他又兴高采烈地拉着克洛诺斯去舱内参观。


    两用舱内部空间狭小,陈设却五脏俱全,克洛诺斯始终背着手不乱碰,只有在鸫的卧室里摸了摸床铺,看看够不够软。


    末了,图尔卡纳亲自煮好咖啡,嚷着“我去画画啦”,轻快地带上门,把鸫和终止式的两板斧留在了会客室。


    距离海上的见面已过去了一小时,克洛诺斯仍是恍若置身梦中。桌对面的少年低头看着杯中和海浪同步的黑色涟漪,他的存在与眼睛移开几秒钟也不会消失,就是这场梦的核心。


    “为什么……”克洛诺斯声音颤抖,“为什么不来找我!”


    阔别多年,第一个向他宣泄的情绪却是愤怒,此话一说出口就后悔了,但他根本控制不住。


    身边的马尔科姆扯了扯他的袖子:“哎哎,凶什么?孩子这么做肯定有他的理由。鸫,当年你为什么不告而别?你可知道,你大哥这些年来一直在四处寻找你的踪迹,从卫城找到希孚里亚,再从瓦德密尔找到威丝塔芬,一路上遇到的每个水手都反复盘问,就连海盗都不放过——”


    鸫抬头,虽说他的面相本就自带一抹恶作剧式的笑意,却仿佛被这个动作抽空了全身的勇气,勉强扯起的笑容也是虚弱不堪:“约特,我要是从没认识过你就好了。”


    这下,连马尔科姆都说不出话了。


    克洛诺斯大口吸气,这是为了洪亮地发出“哈哈”两声笑:“意思是——居然真被阿邱说中啦?整整六年都找不到你,还不是因为你不想被我找到!”


    他“腾”地起身,佝偻着躲开装饰吊顶,走到巴掌大的窗边,四四方方的光线从西面透进来,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长。


    “好,女神垂怜,你我今天还能活着见面,也不枉我六年来的念念不忘。你放心,我克洛诺斯不屑于纠缠,你在我身边天天过得提心吊胆,我知道你讨厌这种生活,还是留在大祭司那儿才能安稳度日啊,毕竟卫城神殿是世上最安全的地方。那就当我们从没认识过吧,只要你安全,我……保证绝不打扰。”


    “不……”鸫难以克制地大恸:“大哥,这不是你的错,都是我不配,都是因为——我是个肮脏的、卑劣的人……”


    马尔科姆来回摆头,眼睛一会落在一米七身上,一会落在一米九身上,活像在观看一场网球比赛。他知道他不该在兄弟相见时刻有这种坏心眼,可是亲爱的观众朋友们,你们发现了吗,风花雪月的话剧台词,竟然全部源自生活!追光灯下的双方悲伤得快要化掉了,可他只关注到陈词滥调是否会引起观众不适,一时又回避不了,甚至想点块苹果派来开开胃。


    一米七痛苦地捧起头:“算起来,我们相处连一个月都不到,我凭什么——我至今都搞不懂——凭什么能成为全境排名前十的角斗士的弟弟……”


    一米九转身,眼圈红了,肢体语言更是夸张:“说的什么傻话!你怎么会这么想?你万万不能有这种想法!”


    窗边的大风车吹散了鸫的痛苦:“当初离开你也是因为我想清楚了,幸福不过是梦幻泡影,梦醒了,就该走回原来的路上。”


    克洛诺斯如果是个大猩猩,此时已经在捶胸顿足了:“这都是哪个混蛋给你灌输的?”


    “还记得吗。”鸫的叹息声也是引擎冷却式颤抖的,“刚见面时,你问我来自何方,我告诉你,我没有童年的记忆。”


    他惨然一笑:“我的过去非常扁平,就和挂在墙上的画一样。这说明,我本来就不该存在于这个世上。”


    马尔科姆看了一眼他脖子上的项圈,想起克洛诺斯醉后的哭诉,宽慰他:“别瞎说,你就该理直气壮地活在这世上,这是你大哥对你唯一的期待。”


    鸫缓缓摇头,也起了身,拉开身后的壁橱。


    “我算什么东西?我受人垂青的理由,从不能让我的存在理直气壮。你看,我被他们收留也是一样,因果循环、符合实际的生活才能让我安心、才不像是活在梦里;要是活在梦里,还要随时担心会醒来……”


    恍若被他的嗓音蛊惑,马尔科姆跟了过去。壁橱中堆放着废稿和水彩速写,一看笔法就知道出自图尔卡纳之手,题材也高度同质化:忧郁的美少年、哭泣的美少年、喉咙被一只年老的手攫住的死美少年……以及少量不着寸缕的女性躯体,没有头,表示性别的一些部位被重点强调,哪怕画面畸形,也绝无可能让人看作另一种性别;个个都灰白着皮肤、扭曲着四肢,躺在——或者说被抛尸在五彩缤纷的花丛中,统一的特征是都有鲜血从下|体流出。


    ====


    在哪里……在哪里……


    贴着豆子的额头,阿邱急切地检索着他的记忆,比离家出走的女儿发现没有毕业证就找不到工作、深夜潜回爸妈的卧房翻箱倒柜还要慌张。


    眼前闪过海伦的脸、露娜的脸、权朱的脸;羊腿骨“咵”地被斩断,握刀的手又握着肥皂伸到水龙头下冲洗,而在肥皂之前,手上握的是——嚯,尺寸有点可观啊——不对,她不是来学习如何站着上厕所的……


    记忆回溯到偷冰柜的那天,阿邱看到了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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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背影。豆子警官居然是从这里开始怀疑的?多疑使人生病,医生这就来剜掉他的病灶。画面中,塔桥的嘴巴张张合合,正说到那句:“杀人犯居然真是——”


    就是这里!阿邱抡臂转身,“刷”地向那副画面投掷了一颗图钉。


    以这颗图钉为起点,接下来的方向就很明确了。第二个关键节点是在审讯室,阿邱仰着脸,满眼心虚地大声说:“他们也经常去我们那边作客嘛!”


    头一次从这个角度观看自己,阿邱也想大声说:我怎么会有双下巴!我看着也不胖啊……


    但在豆子的脑袋里,他的想法声音更大:对,我就是故意要把警棍插进她下巴分层的褶儿里的,抬起来的时候就变成了一个弧形的钝角,真好玩,让人想起新买的鼓风器。不过,要是我平时直接说:“邱小姐,下巴可以借我玩一会吗?”她肯定会哭着把我推到墙上,又一次粉碎我的肩胛骨,好痛。


    “我才不会!”阿邱徒劳地站在记忆之外和豆子对话。同时她依然像化石已被分析过的切片一样思路清晰——在血肉之躯的记忆中,她感受到了“感受”。没错,这才是有人味的记忆,真实、罪恶,又甜美,还有筋肉混合的嚼劲,是塔桥那样的空心造物达不到的境界。


    匆忙丢出第二颗图钉,谁把灯拉了?来到一个夜晚,阿邱又看到了自己的背影——吊在苏西胳膊上,正在紧张地跟他商量着什么。


    新耳朵就是好使,夜风拂面,邱小姐说的每个字都清晰地落到了我耳中。


    “可我不想跟豆子警官一道儿走!不行,他一在这我就浑身不得劲……哎?前面就是窄街,那边有家连锁三明治,观光手册上说隔壁还有家几十年的鲷鱼面老店,咱们不如借着吃夜宵甩开他们?求求你了……”


    苏西没有立刻回应挂在他胳膊上的那位小姐,而是趁其不备迅速回头,丢给“我”一个挑衅的眼神。这是在干什么?在搞懂他和“我”的想法之前,心头先是漫过了一阵筋肉混合的烦躁。


    阿邱怔怔地抽离出来,怔怔地看着夜空在她眼前坍缩。咳,该干正事了!不出意外,这就是“得意脸”的出处,至此,她得把不小心透露的线索、包括今天晚上的经历,一点一点全部从豆子的记忆中剥离。


    这就是她的安身立命之本、不到万不得已不会使出来的看家本领:“做掉”。拿我们这个位面的知识作类比,这项技术就是对某人的记忆进行波纹剪辑,需要一颗内存巨大、cpu强劲、有能力承载并快速分析海量数据的脑袋,在超频中上溯到需要删除的那段,再根据此人经验进行无痕补完。


    当然,阿邱现在还做不到完全无痕,她需要更多的阅历,但她至今没有失手,是因为她留下的瑕疵往往会被受害者的脑子自动填补上,人脑是相当谨慎的,且到了迂腐的地步,为了不使主人发疯,它甘愿付出任何代价。


    顺带一提,这么做当然是不合法的,如果法律跟上了她的能力,甚至可以说成犯罪——但法律这不是还没跟上她嘛,操那闲心做甚?何况这种犯罪手法有一个巧妙的地方:除了她自己,没人会记得她曾露出过法外狂徒的獠牙。


    至于可以称之为作案动机的那个东西呢?在正式动手之前,阿邱像入梦般快速转动眼球,体内的恶魔正是被三个字的咒语唤醒的,顺着豆子洪水般涌入的记忆,她还要接着往上溯——


    “岳千秋隔空消灭了幽灵军团”,连克洛诺斯都不知道的真相,究竟是谁告诉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