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田看着这冲过来的小萝卜头，不禁笑出了声，“这是你存在这儿的？”


    松田瞥了眼手里的塑胶外壳，已经被自己拆的稀碎，他往后藏了藏。


    蓝眼小孩举着棍子，奋力在空中挥舞，发出阵阵破风声，“不是老子的，还能是你的，偷东西还敢偷到爷爷我的头上来了。”


    这架势还挺吓唬人的，但松田还是看出小孩的紧张，破洞的运动鞋将小孩脚趾扣紧的窘迫暴露无遗。


    069：“小阵平，温柔点，笑一笑嘛。”


    松田冷哼了一声，但还是听话的勾了勾唇角。


    小孩听不到069的声音，以为这男人是对自己冷哼，不由自主得又退了一步，他开始疯狂回想，自己这段时间没去惹哪个黑.帮人士吧。


    见小孩还是害怕自己，松田只好蹲下了身，伸手把空壳递给蓝眼小孩，放缓了声音说道：“你这炸弹已经失效了。”


    小孩一脸不信，站在离松田很远的地方，费力伸手，够到空壳后，立马缩回了手，连连后退至安全地方，像只受惊炸毛的猫。


    069发出了爽朗的笑声。


    松田手指勾了勾脸颊，有些尴尬，好像真把小孩吓到了。但该教训还是得教训。


    他站起身，跨步向前，直接把小孩拉到了自己面前。


    蓝眼小孩惊得眼睛都瞪圆了。他卯足了劲想要挣脱，但那麻杆细的手臂能使出什么劲，完全不足以对松田产生威胁。


    松田把小孩圈到怀里，指着被他掏出来的□□，无奈说道：“看吧，这些全部都受潮了。”男孩还在怀里蛄蛹，松田往小孩头上揉了一把，示意他认真听。


    “你把炸弹放在纸壳子里面是想做什么，等纸壳子烧起来，用这三个小垃圾把你一起炸飞吗？”


    听到松田说自己费了很大功夫才做出来的珍品是垃圾，男孩停止了自己的扭动，生气地回过头，湛蓝的瞳孔里燃烧着愤怒的火焰。


    男孩仰头拉开距离，反身拱起仿佛一张拉满的弓。他把自己的头当箭，蓄势待发。


    松田一眼就看出了小孩想用头撞他。手速惊人的把两只手插进了小孩的腋窝，轻轻一提，就把小孩提溜到了空中。


    惯性作用下，小孩的双腿还在空中晃了晃。


    松田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男孩眼睛瞪的溜圆，张大了嘴，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松田掂了掂手里的活体不毛绒小玩具，好轻，这小孩有好好吃饭吗。


    069：“小阵平，你再这样玩小孩，他真的就哄不好了。”


    男孩瘪瘪嘴，好似要准备嚎啕大哭。松田见势不对，直接将小孩放到了地上，“你可别哭，我今天没有带糖。”


    男孩的脚刚沾地，就一溜烟的跑到了那堆杂物后面多了起来，一点不见刚才要哭的样子。


    松田叉腰，好啊，还是被这小孩骗了。


    他没好气地说道：“算了，以后别自己做这东西了，这是非常危险的行为。你收集烟花爆竹里残余的火药时，使用什么装的？知道如果把他们放在密闭空间里，很容易发生爆炸吗，还有，这都什么杂七杂八的火药，还全被你混在了一起，你知道火药配比吗，你这样很容易误伤自己的。”


    男孩站了出来，梗着脖子狡辩道：“我当然知道，我看过书了。”


    “哪本书，讲的什么。”松田反问道。


    小孩捏着衣角不说话了。


    “不想说，那就快回家，别在外面晃悠。”松田阵平指了指旁边的居民楼，想让这小孩快点回家。


    见小孩还是不动，松田转身作势要走，小孩快步赶上来，拉住了松田的衣服，“你得赔我，这是我答应了卖给其他人的军.火。”


    松田简直要被气笑了，这就是哥谭的小孩吗，直接在警察面前说要贩卖军火了。


    他揉乱了小孩的黑发，弯腰直视他的眼睛，“不可以用会伤害到他人的方式赚钱。懂了吗？”


    男孩撇撇嘴，小声嘟囔着：“你谁呀，要你管。”


    松田举起手想要再次敲敲这不听话小孩的脑袋。


    069打断了他：“小阵平，这小孩要不在经历家暴，要不就是被霸凌了，身上好多陈旧性伤口。”他仗着小孩看不见，已经围着小孩转了好几圈了，“还有，我听到这小孩肚子叫了。他可能没吃晚饭。”


    松田脸色难看，思索一番后开口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几岁了，这总能告诉我吧。”


    小孩低头，漂亮的蓝色眼睛从垂下的额发间悄悄瞅着松田，现在的他哪有刚开始的紧张畏惧，明显是吃准了松田不是个坏人，在拿乔。


    松田手扶着额头，叹息了一声：“你……想回家吗？”要是以前在东京遇到难缠的小孩他肯定直接丢给同事了，哪还会自己上阵。


    小孩还是沉默不语。


    “我请你吃饭，当赔给你的。”松田牵过小孩的手，不顾小孩那微弱的反抗，直接把他拖出了小巷。


    这个点，附近也没有还在营业的店面了，松田只能把小孩抱上机车，准备带他去更远一点的地方吃饭。


    松田看着乖乖坐在面前的小孩，有些奇怪：“刚刚还一直想跑，怎么现在不跑了？”


    男孩仰头看了看这个卷毛怪男人，语气嚣张：“因为现在你欠我钱了。”他仿佛想到什么高兴的事情了，“而且是我看走眼了，你根本就不是本地人吧。”


    “因为我是亚裔？”


    男孩晃了晃脑袋，“不是，犯罪巷的混血儿多了去了。那些流莺的孩子，什么种族的都有。而且你虽然气质看着就不好惹，但是和哥谭人的不好惹不一样。”


    话还没说完，穿着单薄的男孩打了个冷颤。


    松田把男孩往怀里塞了塞，用自己的外套把小孩包了起来，拉链一拉，仿佛揣崽的袋鼠妈妈。


    男孩的脸瞬间红了，但也没挣扎，小心翼翼地将自己贴近了暖烘烘的胸膛。


    骑车在附近兜了一大圈，只有一家深夜营业的热狗小摊。


    松田把小孩抱下车，“将就着吃吧，原本想带你稍微吃点营养的，但这个点没有店开着。想吃什么口味的？”


    小孩回答：“辣热狗。”


    松田去摊位上买了2根辣热狗，递给小孩。


    接过食物的男孩有些羞涩，“谢谢。”


    他微仰着头看向松田，蔚蓝色的眼睛在灯光的映射下，泛出波光粼粼的水润感。“我叫杰森，杰森·陶德。”


    松田愣了一下，“松田阵平，我的名字。”这是同名吧。


    069倒是觉得这小孩就是二代罗宾，看他刚才挥舞棍子的气势就知道：“你问问他母亲是不是叫做凯瑟琳。杰森父亲的名字我忘记了，反正是个会家庭暴力的罪犯。”


    松田询问了杰森她母亲的名字。男孩眼露警惕，“我妈妈是叫凯瑟琳，如果她欠了你的药钱，你最好去直接找她。”


    069补充道：“他母亲药物成.瘾。什么时候染上的好像没有说过。”


    松田曲指敲到男孩头上：“吃你的吧，我认识你妈妈。”


    男孩半信半疑，但见松田阵平并没有再开口的意思，还是忍不住先吃起手里的热狗，他是真的很饿了，除了早上的面包，到现在他还没有吃过一点东西。


    松田把手放在小孩头上，小孩的头发应该是刚洗过，并不油腻，穿的衣服虽然宽大，衣领、袖口也没有洗干净，但总体并不脏乱。


    松田非常清楚的知道，在父母不能依靠的情况下，想要活的干净、体面是多么困难的事情。他算是比较幸运，虽然父亲酗酒，但至少不会打人，即使父亲是职业拳击手。他还有知己好友陪伴，长成了如今这样从未走过歪路的人。


    松田看着这个大口大口吃着热狗的小孩，眼里满是复杂。


    杰森真的在非常努力的照顾好自己的生活。


    “我跟你回家一趟。”松田故作轻松的说着。


    069：“小阵平想要养小孩了吗？”


    松田掏出手机在上面输入到，“不，孩子不是小猫小狗。我还没办法养他，我想去他家看看，想办法暂时改善一下他的生活环境。”


    069叹了口气：“唉，哥谭的孤儿院不可信，找合格的养父养母又没那么容易。如果现在就把杰森带去韦恩庄园也不合适，收养小孩可不是蝙蝠侠的义务。”


    松田继续写道：“即使蝙蝠侠同意收养了，我也不想这么早让杰森过去。杰森生活在韦恩庄园，发现蝙蝠侠他们的小秘密，是迟早的事。现在的杰森还是上小学的年龄，不应该参与到夜巡里去。”


    069忧心忡忡：“我记得收养二代罗宾是迪克18岁上大学的事情，现在一代罗宾现在还是高中生，杰森还要在那呆三年，这对他可没有什么好处。暴力狂父亲，药物成.瘾的母亲，地狱难度的开端。”


    松田打心底不想让杰森呆在那样一个家庭中。


    “你为什么想要跟我回家？”杰森丢掉了空盒子，现在他已经整个人都戒备了起来，只要松田的话不如他意，多半下一秒就能跑的没影。


    “不为什么，就去看看你母亲。”松田怕这小孩直接跑掉。赶快把他先从地上拔了起来。


    这小东西不能落地，落地撒手没。


    杰森眼露怀疑，试探着说：“你是我妈妈的旧情.人吗？”


    松田坐上机车，又把小孩塞进了怀里装好，“想什么呢，以前你妈妈年轻的时候帮过我，我知恩图报。”


    小孩撇撇嘴，知道松田在骗人。


    他心知肚明，一个被父亲打不还手的懦弱女人能结识多少的朋友呢，不过是周边另一个被困在牢笼里可怜的女人罢了。她们都喜欢给杰森悄悄塞钱，那是她们熬干了自己得来的钱。


    杰森心想：妈妈已经很久没管过我了。


    她只会把被子拉过头顶，以为那破洞的被子能遮掩住自己所有的狼狈。可是他站在客厅，也能听到她发出的哀嚎。她不允许杰森进去，她把房门锁的死死的。


    在妈妈的“狱友”为她送来“良药”时，门才会打开。杰森会悄悄跟进去，沉默的站在床尾，看着那两个痛苦的女人拥抱恸哭。


    她们的泪水浇不灭杰森心中的怒火，年纪尚小的杰森无法理解，他的愤怒从何而来，只能任由心火肆虐。


    偶尔清醒的妈妈也会伸出她那被折磨到干枯的手指抚摸杰森的脸颊，那双失去了所有光彩的眼睛无神的注视着杰森，嘴里还不时哼唱着幼时哄睡的歌。


    杰森喜欢那个时候的妈妈，他贪恋那来之不易的平静与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