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母没想到今天来接她们的人是裴父。


    裴父走上前，接过了裴母手中的行李箱。


    “你不是应该在医院陪妈吗？”


    “妈现在怎么样了？”


    裴父摇了摇头，又叹了叹气，“昨天上午昏迷的，现在还没醒来。”


    叶锦姝喊了一声，“爸——”


    裴父点了点头，“囡囡现在长得越来越像你妈妈了。”


    “走吧，先上车，把东西放到公馆去，我们再去医院，奶奶估计一时半会儿的还醒不了。”


    准确的说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醒，医生说是轻微的缺血性中风，也不知道妈醒来后，会不会嘴歪眼斜的。


    妈是个爱美的人，哪有女人不爱美呢。


    她不敢穿短袖的衣服，因为胳膊上还有当年战扬上留下的弹片伤痕。


    只要能醒过来就行！


    这才享受了几年的好日子！


    公馆是军区分给裴父的房子，原先是民国时期大使馆的宿舍，建国后，就被军区征用了。


    这里肯定是比不起裴老爷子的那一套，那套更为幽静，只是最近不太静......


    要不然裴奶奶也不会被气到，现在还躺在病床上。


    医院有大哥、二哥他们两家在，先让他来接人了，要是妈听见囡囡的声音，应该会醒来的吧。


    妈现在最想看到的人就是叶锦姝和裴凛川了，她一直在家里盼着囡囡早些过来，这还没等到呢，就先被气到昏迷了。


    车上的氛围有些压抑，叶锦姝也不好开口说话。


    就在这时，裴母道：“老裴，妈是怎么成这样的？”


    说起这个，裴父就来气，脸上也充满了怒色，“还不是那个王晓燕，这景同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没看住她，让她得了机会去了老宅。”


    裴父给她们解释道，裴爷爷出门散步去了。


    昨天王晓燕算好了裴爷爷散步的时间，跑到老宅去了，也不知道中间发生什么了，裴奶奶就晕倒了。


    再回来时，就见裴奶奶躺在了地上，桌子上还都放着功勋章，和一块沾了水的布。


    裴爷爷快速的把她送到医院了，医院说裴奶奶这是中风了。


    都还没来得及去管王晓燕呢，大家都在医院里等着裴奶奶醒。


    裴母气地紧紧握着自己的手，“那王晓燕呢？”


    “王晓燕把妈气倒了，昨天连医院都没跟着去，早跑回娘家去了。”


    “今天都没见她人！”


    “等妈醒了，再去收拾她！”


    “看大哥和大嫂，还要不要护着她！”


    到了公馆，这公馆是一个小二楼，中西合璧式的建筑。


    既采用了西方的砖混、水泥、筒瓦等建筑材料，又保留了中式传统木质门窗和传统屋檐线条等元素，二楼还有一个露天的阳台。


    叶锦姝和裴母先把行李放在了一楼，就坐上车去了医院。


    下车后，裴父开口道：“囡囡，一会儿记得多和奶奶说说话，她听见你的声音，会高兴的，她一高兴说不定就醒了，你是她盼了好久的孙媳妇儿，自从曼丽去了琼州岛，奶奶就一直盼着你们回来。”


    “好！”


    她的声音有没有用不知道，但叶锦姝现在就希望她的灵溪水能发挥出些大作用，让奶奶快快醒来。


    等奶奶醒了，她也跟着去找那个王晓燕！


    要给奶奶讨个说法！


    她和裴凛川已经结了婚，现在也是裴家的一份子了，裴凛川现在不在，那她就现在就代表他。


    她记得书中写了王晓燕的，那真的是一只臭老鼠。


    叶锦姝要让她好好想想，那个孩子是怎么来的！


    大堂哥是个老实人，没想到却被这个女人给偷偷地钻了空子。


    ......


    三楼病房外，弥漫着浓重的消毒水味，有些发苦。


    医生不让一下子进太多的人，大家都只能在外面等着，裴爷爷一个人在里面陪着。


    裴家大的、小的都在这里。


    叶锦姝先依次给裴家众人打了招呼。


    裴父敲了敲病房的门，“爸，换囡囡试试吧，妈一直都很想见她。”


    “爷爷——”


    “囡囡来了。”


    裴爷爷在病床边，偷偷擦着眼泪，他以前在战扬上被炸伤时，都没有哭过......


    他老伴身体一直都很好的，他就不该早晨去散步，让人钻了空子。


    要不是他给那王晓燕找到了机会进家门，他老伴也不会成这样。


    他那个孙媳妇儿，“好”啊！


    实在是太“好”了！


    “好”到，把奶奶气倒了，也不送医院，自己被吓得坐在那地上，到现在也不来医院看。


    当时，他就看不上这孙媳妇儿，最后还是让她进了他家的门。


    他当时就应该再强硬一些，可那个孙子也是他第一个孙子，他于心不忍，既然喜欢，就娶回来吧。


    没想到如今却闹了这一出。


    等他老伴醒了，他亲自去讨个公道回来，这婚，它必须离！


    要不然下次就不是气晕了，而是直接给气死了。


    也把他一起气死得了！


    病房里，现在就剩了叶锦姝和躺在病床上的裴奶奶。


    裴奶奶一头银发，完全看不出原来那矫健的身影，她在叶家的相册里，见过裴妈妈年轻时的照片，是她外公、外婆和裴凛川爷爷奶奶的合照。


    当年裴奶奶的身手，在战扬上连续扛伤员都不在话下。


    再看看现在在白色病床上躺着的她，显得十分的憔悴，脸色也十分苍白。


    病房里面的监护仪发出“滴答滴答”的声音，左手上还挂着吊瓶。


    叶锦姝坐在病床边，握起垂在床边的苍白发青，上面布满皱纹的右手，手也有些发冷。


    “奶奶，你快醒来看看我呀，囡囡来了。”


    叶锦姝在床头柜上的搪瓷杯中，倒了些灵溪水，把棉签沾湿，在裴奶奶的嘴唇上沾了沾。


    “奶奶，你要快快醒来，到时候你还要看我和凛川的孩子呢。”


    虽然，这孩子还八字没有一撇呢，但哄老人家开心肯定是足够了。


    只要裴奶奶快快醒过来。


    “还有，奶奶，我偷偷告诉你，爷爷刚刚还偷偷抹眼泪了呢。”


    “奶奶，快醒醒吧......”


    门外的裴家人都在焦急的等待中，依稀还能看见玻璃外的裴爷爷，扒在窗户上看。


    “奶奶......”


    叶锦姝抱着裴奶奶的手，用胳膊肘撑在床边。


    叶锦姝又给裴奶奶讲了好多琼州岛的事情，摸鱼、捞虾的，是个很适合养老的地方。


    在耳边不停的讲着趣事。


    旁边的监护仪“嘀嘀嘀滴”的频率明显变快了。


    叶锦姝看见裴奶奶的眼睫毛，微微动了一动，感觉到手里的手指也动了一下。


    这是醒了！


    叶锦姝连忙跑出去叫了医生过来。


    大家围着床边焦急的等待着，医生正在做检查。


    “轻微的缺血性中风，好在病人之前的身体较好，又没有其他的基础性疾病。已经有醒的迹象，再等等看。”


    “可能醒来后，会有些头晕、乏力，是脑供血不足导致的，要多休息。”


    只要能醒来，就没有大事了，最怕的就是醒不过来。


    叶锦姝知道，这要是中风的话，醒来后可能会有些口吐不清，不知道裴奶奶会不会。


    她希望只是最轻的那种，这样用灵溪水养一养，就变健康了。


    “水.......水.......”


    裴母把裴奶奶扶了起来，叶锦姝用勺子慢慢的给裴奶奶喂着水，老人的喉咙动了一动，眼睛在眼皮下转了转，缓慢的睁开了。


    裴奶奶喝完水，感觉浑浑噩噩的头，清醒了一些，她感觉她要渴死了，她差点就见不到她老伴了。


    站在一旁的裴爷爷，舒了一口气，醒了，可算是醒了，真的吓死他了。


    裴奶奶缓缓的抬起了手，她刚刚就听见叶锦姝在她耳边叨叨了好久，她不醒、也得醒了。


    “囡囡——”


    “奶奶～你终于醒了，可把我们担心坏了。”


    叶锦姝把勺子放下，把手递了上去。


    “我们家囡囡真好看！”裴奶奶用力握了握。


    “景同，你媳妇儿呢？”裴奶奶的声音有些虚弱，想骂人也没有力气。


    裴奶奶望了一圈，家里所有人都在，小的这些个也都在，唯独少了个王晓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