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睡着的渔民笑着摆摆手，小声说道：“他们昨晚还出海了，今天又跟着出来，累了。”


    三人了然点头，都保持着安静。


    也没眯多久，一阵海风过来，他们陆陆续续就醒了，伸着懒腰打着哈欠。


    陆明徽探头看了看海面，好奇地问道：“韦船长，我们这一趟出来，能捉到什么鱼啊？”


    韦船长眯了一会，才刚醒呢，抬头看了眼白晃晃的太阳，还有时间说说话。


    “这会能捞到的多是带鱼、马鲛鱼、金线鱼等等，若是来一趟冷空气之后，鲷鱼鱼群就会集中，容易打捞。”


    小珩又问道：“那能捞到大鱿鱼吗？那个好吃，不管是烧烤还是爆炒，都超级香的。”


    “你小子，还挺会吃。”韦船长笑道，“不过，这会可捞不到大鱿鱼。”


    “大鱿鱼得晚上出海才能捉到，因为鱿鱼它们很喜欢灯光啊，晚上出海的时候，只需要打开那个蓝绿色的集鱼大灯，鱿鱼就会成群成群地游过来，然后自投罗网。”


    小珩又说到了年初的时候，他跟着部队的伯伯们出海的事情。


    韦船长：“我们这一趟捕鱼是原地下网，跟你说的深海捕鱼是完全不一样的。”


    “你说的深海捕鱼首先得走很远，而且通常情况下，不需要这么大的渔船。用到的鱼网也不一样，起网的方式是直接扯着网子收上来的，很累人的。”


    他们这次出海捕鱼只需要原地撒网等待，收网的时候，用绞盘辅助起网。


    陆明徽看向韦船长说的绞盘，发现利用的是他之前看过的滑轮杠杆原理，便小声说道：“如果这个绞盘能自动运转就更省力了。”


    韦船长听见了，笑着说道：“有的，但是我们公社穷啊，买不起，只能用传统的老方法，用人力掰动齿轮。”


    一群人坐在甲板上聊了一会天，韦船长看了看天儿，说道：“要准备起网咯。”


    几个渔民也眯着眼抬头看了看天，进里头拿出了几个大箩筐，同时又给陆培风三人拿了手套。


    “待会你们来帮着捡鱼啊，跟着我们一起，把鱼分类扔进筐里就可以了。”


    陆培风陆明徽和小珩一边戴手套，一边跟着他们往甲板走去。


    大家都看着几个往绞盘走去的渔民，显然都是挺期待这一趟的收获。


    铁铸的绞盘摇把被太阳晒得发烫，韦船长被太阳晒得黢黑的手在裤子上擦了擦汗，带着几个力气大的汉子一起伸手压上了绞盘。


    微微生锈的齿轮发出了咔滋咔滋的声音，船板下也传来了闷响，船身开始飘荡，像是有什么巨物在船下苏醒。


    一路上都没有晕船的陆明徽听着这动静，连忙咽了几次口水，显然是有些紧张和不适了。


    随着汉子们发力的口号声响起，渔网也从海面下渐渐显现了。


    小珩踮起脚往海面看过去，隐约能看到几条零散的鱼在跳跃。


    陆明徽这会也已经缓过来了，况且他其实也好奇这趟的收获，他的个儿比小珩高，能看得分明，渔网下有无数银亮细长的鱼在激烈地反抗着。


    陆明徽：“似乎收获颇丰啊。”


    陆培风也点了点头，说道：“看着像是丰收了。”


    一旁准备捡鱼的大叔早已经笑得见牙不见眼，用本地话快乐说道：“爆网了爆网了。”


    爆网也就是丰收的意思。


    眼看着绞盘越来越沉，韦船长大声喊道：“加把劲，加把劲啊！”


    船上的人立马都过去帮忙压绞盘，就剩陆明徽和小珩两个不顶事的在一旁等着。


    网上来的时候，网底堆挤的鱼群在疯狂翻腾，当渔网落在甲板上，巨大的海腥味扑鼻而来，但是渔民们丝毫不觉得难受，反应极快，迅速开始站在网兜旁捡鱼分鱼。


    陆明徽有些犯恶心，毕竟出海停船都一直是平静的，这会船一直在晃着，他有些难受。


    但是小珩没有丝毫不适，高兴地站在甲板上，有样学样地跟着捡鱼。


    陆培风留意到儿子脸色不对，喊道：“你要是难受，就进去吃晕船药。”


    韦船长也大声说道：“不舒服就不要勉强自己了啊。”


    陆明徽进船舱翻出了晕船药，吃了药缓了一会，才重新出来甲板。


    这会分鱼还在分得起兴呢，小珩年纪虽然小，但是动作竟然意外地麻利。


    陆明徽站在他的身边，“怎么分？”


    返程的声音也很大，小珩大声问道：“什么？”


    陆明徽张了张嘴，到底还是没能像他们一样大声喊出来，只好有样学样，跟着小珩的动作分拣鱼类。


    一筐筐分类好的鱼被抬下去之后，网兜上还剩一些不太能卖出去的小鱼小虾还在蹦跶。


    韦船长解释道：“那些漂亮的，都是要上交公社的任务，剩下的这一些，就可以分着带回自己家了。”


    韦船长也大方，专挑了活蹦乱跳看着还很健康的鱼塞进了鱼篓里，然后放在水箱上养着。


    “小陆下船的时候，记得带这些回去，人人都有的啊，给家里人尝尝鲜。”


    又一个人人都有，陆培风也只能点头了，“好嘞，谢谢了啊。”


    他们拎着鱼回到家的时候，小野和鑫鑫淼淼也已经回到家里了，看到提着鱼篓，都凑过来看看都捞了什么鱼。


    而洁癖犯了的陆明徽和陆培风争着去洗澡，最后还是陆明徽抢到了浴室。


    陆培风：“要不是看到你在船上吐了，我才不乐意让着你这个臭小子。”


    陆明徽的声音从浴室传出：“明明就是抢不过我。”


    陆培风：“...”


    而外头，小野惊叹道：“除去这几条大的，这小鱼小虾都够咱吃好几顿了吧？”


    小珩：“这些比较小的鱼和虾，到时候让妈妈炸了当零食吃，韦船长说他们就是这样做的，用椰子油炸过，又香又脆，还能放上几天呢。”


    鑫鑫：“那能放到让你带回广城吃不？”


    小珩瞬间愣住了，“我忘了问了。”


    淼淼笑话他：“怎么连吃都不积极啊？笨蛋一个。”


    小珩气鼓鼓：“那怎么了嘛，能不能放到那会，哪里还用去问啊，妈妈肯定会知道的啊，妈妈那么厉害。”


    虚张声势的模样，小野、鑫鑫和淼淼都笑笑不说话了。


    若是这炸鱼炸虾真能放到小珩回广城的时候，那想必他自己在家里就忍不住全给吃干净了。


    楚葵下班比周平川还要晚一些，回到家的时候，发现周平川和陆培风正坐在院子里收拾今天他们出海捞回来的鱼。


    楚葵捂着嘴故作惊叹，道：“天呐，陆医生竟然用他那双矜贵的手捣鼓这些俗物了？”


    陆培风也没想到楚葵竟然是这么促狭的一个人，笑着说道：“没办法，拿人手短，吃人嘴软，我要是不帮忙收拾，周平川就不让我吃。”


    周平川瞥了他一眼，说道：“活到老学到老，多学一个菜，以后退休了跟白老师也不至于吃豆腐吃到吐。”


    陆明徽在一旁低着头闷笑，他就喜欢看爸爸在周叔叔这占不到一点便宜的样子。


    而且，爸爸还是洗过澡了，洗掉了一身鱼腥味之后，才被周叔叔按着一起收拾小鱼小虾的。


    这要是在家里，以爸爸的性子若是收了一兜子鱼，肯定是看都不看一眼就让他拿出去送邻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