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城的早晨似乎比崖州岛还要快热闹起来，楚葵和毛童洗漱的时候，已经隐约能听见外头的熙熙攘攘了。


    一起吃过早餐之后，制衣厂一行人一同去的场地。


    第二轮比赛的主题是：用最少的布料做出适合女民兵的训练服。


    要求要创新，要日常，还得具有每个地方的特色。


    听到这个命题的时候，同行的几位女工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没想到真被楚葵猜对了，节俭竟然是这次比赛的最核心要求。


    这一轮是合作赛，每个地方的参赛者都是双数，所以不存在单一比赛的选手。


    楚葵和毛童开始小声商量了起来：“崖州岛女民兵的工作日常跟其他地方可不一样，不仅要巡岛，有时候还要出海的。”


    楚葵小声说道：“那就做两用的。”


    毛童皱眉：“两用的要怎么做？巡岛和出海肯定都是要简便的，又要求少布料。”


    将靛蓝色的劳动布铺在桌上，楚葵拿着粉笔浅浅勾勒着，毛童在一旁看着，眉头渐渐舒展。


    毛童：“我来裁。”


    楚葵点头。


    锋利的剪刀沿着粉笔的轮廓游走，布料被一块块裁了下来。


    楚葵坐在缝纫机前缝纫，毛童小声说道：“海岛湿热，若是腋下留个透气孔你觉得怎样？”


    楚葵眼睛一亮，夸赞道：“童姐好巧思。”


    毛童看到自己的想法被楚葵认可，手里的针线也飞快地穿梭起来。


    很快，在两人的合力创作下，一件“两用型”的衬衫逐渐成型。


    正穿就是标准的训练服，立领、对襟、束腰，符合“飒爽英姿”的革命审美。


    但是在反穿时，做了加长的下摆可以翻折成一个装东西的包袱。


    下摆的扣子是贝壳磨成的纽扣，这是当时冯喜妹给她们的。


    而腋下特意做的一个波浪形状的透气孔，既不影响活动，也没有破坏形象。


    比赛时间进入倒计时，周围的团队也基本都停工了。


    一旁来自省城制衣厂的团队把衣服穿在了其中一个女工的身上，大方地向大家展示着自己的作品。


    笔挺的军装，那么短的时间，胸前竟然用红线绣了“不爱红装爱武装”的字样。


    省城制衣厂的女工基本功也很扎实，针脚细密均匀，周围同样是参赛者的也都忍不住赞叹。


    “时间到。”赛场上工作人员敲响了锣鼓。


    评委组陪着昨日那位老革命走了过来，做现场评比。


    他们走到了自己的桌前，楚葵才看清那位老革命胸前的名牌，老人家姓杨，名字也格外响亮，叫杨振华。


    杨振华的目光在两用衫上停留了，伸出手翻看了衣服的内衬，发现了衣服特意被加长的下摆。


    “这个衣摆，会不会影响战术动作？”


    楚葵从容镇定地拿起衣服，像省城那位女工一样，穿在身上，当众演示了起来。


    下摆翻折，三下后就绑成了一个结实的口袋，两边挂在贝壳纽扣上。


    “我们来自崖州岛，崖州岛的女民兵日常除了巡岛之外，还需要出海。有了这个口袋，出行的时候就能装干粮以及需要用到的小工具，甚至在海上遇险的时候，还能当应急的浮标。”


    杨振华皱了皱眉，似乎是理解了，而身后的评委团也小声交流着。


    毛童年纪比楚葵的大，但是这会也没有楚葵淡定，她看到评委们交流起来，紧张得掌心都在出汗。


    杨振华又指着腋下的可折叠波浪透气孔，问道：“这个设计，有什么说法吗？”


    这个是毛童的主意，毛童再紧张，也站了出来，说道：“去年，岛上刮台风的时候，岛上的女民兵顶着大雨巡逻，身上穿的训练服腋下这一处全被汗水的和雨水泡烂了。”


    “有了这个透气孔也能让衣服干得更快。”说着，毛童看向了楚葵。


    楚葵反应很快，迅速将衣服脱下，反穿在身上，透气孔的位置正好变成了波浪纹的加固的缝线。


    毛童继续解释：“反穿的时候，这部分的透气孔就变成了加强耐磨防止破损的关键位置了。”


    杨振华点了点头，评委组有一个工作人员上前，拿起游标卡尺，测量了接缝处的厚度，另外一个工作人员将剩余布料做了称重，分别在记录本上记下了数据。


    具体的评分不会立马公布，等到第三轮比赛结束之后，统一核算分数，在明天早上才能知道答案。


    不过，第二轮比赛结束的时候，同行的女工纷纷向楚葵和毛童贺喜。


    “看来，童姐和小葵的分数应该不低。”


    “对啊，那些领导和评委到了我们的桌前，都只是看了看，测一测厚度，称一称重量就走了，哪里像你们那样，仔仔细细问了个清楚。”


    ...


    楚葵和毛童都只是笑了笑，没有多说什么，毕竟她们出来比赛，代表的都是崖州岛制衣厂的面子，内部也只有车间的区别罢了。


    -


    家里，鑫鑫淼淼和小珩谢过李遇哥哥之后，就关起了门，看着桌上的铝制饭盒，叹了口气。


    淼淼：“今天也很想妈妈。”


    鑫鑫拍了拍妹妹，安慰道：“妈妈很快就会回来了。”


    这两天妈妈不在，大家都好像不太开心，变得不爱说话了，家里格外的安静，鑫鑫都忍不住多说了几句话。


    小珩问道：“妈妈还有几天才能回来啊？”


    鑫鑫算了算，说道：“妈妈明天应该就可以回来了，坐船要一个晚上，后天起来的时候，就可以看到妈妈了。”


    淼淼和小珩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太好了。”


    -


    下午的比赛如期而至，依旧是合作赛，而比赛的内容是：用提供的边角料，制作一件“妇女能顶半边天”的精神服装。


    楚葵面前的布料是靛蓝色的劳动布、米色的棉麻，和一块红绸。


    这轮比赛除了布料之外，还有五颜六色的丝线提供。


    毛童看了一眼楚葵，问道：“你想做衣服还是做裙子？”


    楚葵说道：“或许，裙子更能体现女性精神？”


    毛童也是这个想法，姑娘家，不管平日里多豪迈的姑娘，都应该有一条属于她的裙子。


    两人沟通过后，毛童把彩色丝线缠着红布编织成腰带，楚葵把靛蓝色的劳动布做成了利落的短褂。


    而米色的布料则变成了一条过膝的裙子，裙摆处还被毛童用岛上特有的渔网编织法勾出了镂空的花纹，既省了布料，又清凉透气。


    “时间到...”结束的锣声敲响，评委组前来验收作品。


    轮到楚葵她们的时候，一旁省城的女工突然惊呼：“她的裙子和我的设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