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宁说的物流局，让冯山陷入了沉思，几人各有自己的心思，不知不觉中慢悠悠地逛到镖局。


    冯老娘对冯山说：“你自己进去吧，我们去别处走走。”


    古芝此行目的是药材，药材不仅可以在药铺买，也可直接寻到药农，古芝从前便偏好跟药农收购药材，品质佳且价廉，比药铺的划算太多。


    “我去打听打听府城的药农在哪里。”说完一个人走了。


    冯老娘本就是为了开眼界才来府城的，只想随意逛逛，房宁也好奇广宁府城的布局，俩人便说着话慢走着。


    视线扫过府城街道，有摆在街边的小吃摊，也有令人驻足的精致糕点铺子，布庄、钱庄林立街边，酒楼茶馆络绎不绝，府城的傍晚虽不如白天热闹，但浓浓的烟火气却是顺阳县城比不过的。


    可惜粮铺打烊了，房宁没能进去看看是否有番薯，也没找到胭脂铺子和杂货店，无法打听胰子的价钱，只能等明天了。


    天色渐暗，两人逛累了回到客栈，冯老娘躺在床上感叹：“广宁府城比咱们庆阳府城可大多了，就是人少些。”


    房宁点头同意，想起方才跟人打听到的消息，“天冷了，年前不会再有新迁民了，年后要来的才更多呢，到时候就热闹了！”


    冯老娘坐了起来，“古大夫说了，多往外走走，也能通气舒心，等府城人多了，我再来恐怕就觉得烦了，那时可就不来了！”


    房宁听了噗呲一声笑出来，“人少了觉得冷清，人多了嫌烦，什么好地方能让您喜欢？”


    冯老娘脱口而出：“咱们大榆村就挺好，人不多不少。我呀，趁着还能走动，多出来看看，等年纪大了，就在大榆村养老，咱们村子有个古大夫，心里踏实不少，这日子过得多好！”


    冯老娘是真的信了古芝的话了，这几日想法子让自己疏郁解气，生怕自己将来得一个大病一命呜呼，她还没抱上孙子呢，还不想死。


    房宁对冯老娘的心事并不知晓，她早早地洗漱干净上床睡觉，明天还有要紧事做呢。


    第二日天微微亮时，房宁就醒了，轻手轻脚地穿好衣裳，将五块胰子放进背篓里，小心翼翼地打开房门。


    “一个人上街小心点，别去人少的地方。”背后响起一道略沙哑的声音。


    房宁闻声回头一看，冯老娘已经换了睡觉的姿势，正脸对着自己，显然是醒了。


    “我把您吵醒了？”房宁压着声音问道。


    冯老娘微睁着眼睛，“我早醒了，年纪大了睡不了太多觉，你记得吃早食，出去后把门关紧。”她还得在床上迷瞪一会儿。


    “好。”


    房宁蹑手蹑脚地关上房门，来到客栈一楼。


    客栈的伙计连忙来到跟前，将抹布随手搭在胳膊上，弯着腰笑道：“客观，早食吃点什么？”


    房宁：“都有什么吃食？”


    “馒头、画卷、油饼、包子管饱，小米粥、疙瘩汤、白面汤、鸡蛋汤溜缝，腌黄瓜、腌白菜、腌萝卜、腌豆子给您添味，想吃什么，您尽管点，咱们小店绝对管够！”


    房宁摸着咕噜咕噜叫的肚子，“两个肉包子、一个素包子，再来一碗鸡蛋汤！”


    “得咧！”


    一刻钟后，房宁将最后一口鸡蛋汤灌入肚中，满足地打了一个嗝，“真饱啊！”


    肉包子皮薄馅大，一口下去满是肉香，素包子是萝卜馅的，也别有一番风味，一碗香喷喷的鸡蛋汤喝下去，整个身子都暖过来了。


    房宁付钱的时候，顺便打听了一下胭脂铺子和杂货店的位置，账房很热情地指给她方向。


    收起钱袋，房宁哼着小曲直奔胭脂铺子。


    府城一共三家胭脂铺子，都在一条街上，房宁找到了其中一家，另外两家也已经映入了眼帘。


    这会儿正是吃早食、准备上工的时候，许多个铺子还没有开门，房宁在外面闲逛了一刻钟后，才来到第一家胭脂铺子。


    店铺的名字叫绛雪轩，铺面瞧着是三家里最大的，牌匾看着也最气派，房宁一进去就像进了百花园一样，花香气扑鼻。


    四个货柜上摆着满满的胭脂水粉，有剔透的瓷罐，也有花雕的木盒，个个小巧精致，做工精细，房宁的眼睛都要粘到上面了。


    “小娘子要点什么？”许是觉得房宁只看不买，绛雪轩的伙计忍不住提醒了一句。


    房宁不得已收回视线，憨笑一声，“姐姐，店里可有香胰子？”


    那伙计是个三十岁左右的妇人，被十几岁的房宁叫姐姐，一下子羞红了脸，眉梢带着几分喜意说道：“咱们绛雪轩可是府城最大的胭脂铺子，香胰子自然是有的，且种类比另外两家都要多，你来瞧瞧哪种最合心意？”


    房宁跟着她走过去，只见一个货柜中摆了一排胰子，全都是大小一致、五颜六色的方块，大小看着与她做的胰子差不多。


    以房宁的经验来看，胰子的颜色不同，原因只有一个，就是碱水里加了别的东西，一般都是草药汁，这也是胰子功效、价格不同的原因。


    房宁指着一块通体墨绿色的胰子，问道：“我能闻闻吗？”


    伙计笑着点头，房宁捏起胰子放在鼻尖，片刻后笑道：“姐姐，这可是艾叶做的胰子？”


    “不错，的确是用艾叶做的胰子，小娘子好灵的鼻子！”


    房宁笑了笑，还真不是她的鼻子有多灵，是艾叶的味道太浓郁了，很难闻不出来。


    “这块胰子怎么卖？”


    伙计伸出一根手指，笑道：“一百文。”


    一百文？！


    房宁眼中写满了惊恐，这么小一块，约莫也就三十克，竟然价值一百文？！


    房宁赶紧将手中的胰子放回原处，视线来回移动，最后锁定在一块褐色的胰子上，这块和她做的胰子颜色几乎一模一样，“那这块呢？”


    “五十文。”


    “嗬——”房宁倒吸一口凉气，一块最普通的猪胰子能买五斤腿肉了！


    房宁不死心地指着一块黑漆漆的胰子，“这块呢，应该便宜些吧？”


    “小娘子，这块胰子可是用何首乌做的，用它洗发，可以让头发又黑又亮，长期使用还能生发，一块要五百文呢。”


    片刻后。


    “一块五百文，你怎么不去抢啊！”出了绛雪轩，房宁忍不住狠狠吐槽一番。


    房宁想把胰子卖个好价钱，是不想被不识货的人压价，可不代表她愿意炒价。


    价格太高势必会失去中低端客户，这东西可以说是生活必需品，并不是没有替代品，这么定价属实把自己的路走窄了。


    房宁不仅问了价格，还打听了销量，绛雪轩普通素胰一个月卖十几块左右，其它用料复杂的，一个月能卖两三块已经是好的了。


    房宁又去了另外两家铺子，果然如绛雪轩的伙计所说，这两家的胰子种类都不如他家的多，不仅如此，质地看起来也更差，颜色没有那么均匀不说，有的胰子块上甚至出现了油点，估摸着是用料比例不对。


    问了问价格，普通素胰四十五文一块，比绛雪轩的便宜，但房宁若是顾客，宁愿去绛雪轩买贵的，也不会买坏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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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打听了一下销量，意料之中，比绛雪轩的还少，房宁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房宁最后来到的是一家杂货铺，名叫万裕号，走进一看，房宁双眼一亮，这哪是一般的小杂货铺，更像一个大超市啊！


    这店面有顺阳县的杂货铺三倍大，琳琅满目的商品让人看不过眼，锅碗瓢盆、粗盐酱油、布料棉花、桌子板凳等等，想要什么有什么，且质量看着都不差！


    房宁一眼相中了一面铜镜，镜面干净平滑，镜中人毛孔清晰可见，一问价格，一百八十文！


    房宁恋恋不舍地将镜子放回去。


    转悠了一圈后，房宁拿了两个小坛子回去腌咸菜，结账时问道：“掌柜的，店里可有胰子？”


    万掌柜先给房宁找钱，然后才从后面的柜子里拿出三块胰子。


    原来放在这里了，怪不得她找了一圈没找到。


    房宁仔细端详这三块胰子，看起来与绛雪轩的也没什么不同，比另外两家的好多了，就是不知道价钱如何了。


    万掌柜指着三块胰子一一说道：“这块素胰是最实惠的，沐浴、洗衣都能用，洗得干净又透彻，且洗完脸不干、皮不紧，一块只要四十文。


    这是辟瘴净肤胰，这里头的艾叶、金银花可使您的肌肤干净透亮，不易生疮，一块要六十文。


    这是咱们店里的珍珠白玉胰，顾名思义，胰子用了上好的珍珠粉，用了保管您的肌肤白得像块玉，一块只要一百文！”


    房宁了然地点头，倒是比绛雪轩便宜，价格也更合理一些。


    “您这里的素胰卖的可多？”


    万掌柜笑道：“多！别的我不敢说，单就素胰来讲，整个府城没有别的店能卖过我们万裕号！”


    “一个月能卖多少？”


    万掌柜警惕地看向房宁，“打听这个作甚？”


    房宁笑着从背篓里拿出五块胰子，“我来卖胰子啊！”


    万掌柜吃惊地睁大双眼，“你不是来买胰子的？！”


    房宁没有解释，只让他看看自己的胰子怎么样，能不能放在店里卖。


    万掌柜只好拿起其中一块，放在手心仔细端详，不知道的以为他在研究古董，片刻后，万掌柜放下胰子，看向房宁：“这胰子还没熟吧？”


    想不到还是个行家。


    房宁回答道：“还有半个月就熟了。”


    万掌柜点点头，道：“质地还行，就是切得粗糙了点，切面不够齐整。”


    “我是用菜刀切的，第一次没经验，以后肯定会注意的，掌柜的，您看这胰子能放在店里卖吗？”


    万掌柜上下打量了一眼房宁，“能卖倒是能卖，只是我们店已有了稳定的货源，不缺胰子。


    不过，万裕号还有几家分号，你若是愿意，我可以把你的胰子放在分号卖，只是价钱上嘛，要比府城店的低一些。”


    “低多少？”


    “一块胰子三十到三十五文不等。”


    “您要多少抽成？”


    万掌柜有些意外地看了房宁一眼，笑道：“万裕号从不要抽成，只有买进卖出，姑娘若想供货，不如先开个价。”


    房宁没有开价，而是反问：“您一个月能要多少？”


    这下万掌柜更惊讶了，原先是他小瞧了人家，以为是个初次做买卖的小姑娘，没想到竟是个老手。


    “若是切得更好些，一个月二十块也要得。”


    房宁飞快地在心中算了一笔账，然后看向万掌柜，果断地说出自己心里的价位：“一个月二十块，一块胰子二十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