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这个研究所有一段时间了，万敌也渐渐熟悉了这里的生活。平心而论，每天的日程安排都过分单调，几乎没有配合实验之外的硬性安排——再加上实验室的负责人戴维斯对他们有意无意的照顾，做实验也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可以说这是他来到这个世界之后最悠闲的时候。


    除开每三天必需的抽血环节，万敌可以自由支配自己的时间，这个实验所也没有禁止他和缇宝出入的地方。据他观察，在这个实验所里，他、缇宝和戴维斯三个人的权限是最高的，这样不寻常的情况困扰了他有段时间，直到戴维斯亲自做出了解释。


    “保证实验体心情的愉悦也是很重要的吧。”刚处理完另一个实验小组工作的戴维斯看向坐在那里等着抽血的万敌，“毕竟情绪也是会影响激素分泌的。”


    行吧，万敌勉强接受了这个说法。他朝戴维斯伸出挽起袖子的右手：“你们从我们的血里研究出了什么？”


    戴维斯用碘伏在手臂弯消了消毒：“什么都没有。”


    万敌继续看她将抽血用的针头扎进自己的静脉里，金色的血液通过细管流向另一头的试管里。


    “那你们还.....”万敌皱了皱眉，“和欧利庞做这种交易？”


    戴维斯拔出针头，递给万敌一根医用棉签：“这又不是我能决定的，我也不能理解那位对于长生的追求。”一边说着，她将装着金血的试管收好，“而且大部分的血液也并不是用作实验的。”


    “？”万敌心里隐隐有一股不好的预感，“什么？”


    “不知道你听说过欧美的‘吸血鬼传说’之类的。”戴维斯露出一个不怀好意的笑容，“相当一部分上层人士可是相信，服用或者注射年轻人的血液可以保持青春呢，更不用说是这样特殊的黄金血了。”


    万敌胃部一阵抽动，太阳穴也开始突突地跳：“他真的以为那样可以长生？”


    “谁知道呢？”戴维斯耸耸肩，“哦，对了，有一件事情要和你说。”


    “......什么事情？”万敌勉强从刚才的三观冲击里走出来，“不告诉缇里西庇俄斯女士吗？”


    听到这话，戴维斯表情变得有些不自然，连说话也支支吾吾起来：“因为、因为只和你有关。”


    看着一向游刃有余的戴维斯居然破功了，万敌也大概猜到发生了什么事情，他叹了口气，语气没有变化：“你说。”


    “抱歉。”戴维斯闭上了眼睛，“我只能留下一个人，对于我纵容缇里西庇俄斯的行为，组织里有很多人相当不满，他们要求将实验——你们的特殊之处用到极致。可是之前缇里西庇俄斯的确不擅长战斗，可是现在你来了......”


    她倒豆子般地说了很多，或许是因为愧疚，也或许是因为仅存的良心感到不安——毕竟谁也无法想到被调走的实验体会面临什么，并不是所有研究员都像宫野夫妇和戴维斯一样人性尚存的。


    万敌并不打算在这件事情上指责戴维斯什么，能够保护住缇宝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况且他还有不死之身，到底比自保能力不强的缇宝更合适。


    “无事。”于是万敌摇了摇头，他并不擅长安慰别人，但面对这个帮了缇宝很多，也照顾了他很多的研究员，万敌还是吐露出了些安慰之词：“你、你不必这样愧疚。”


    戴维斯收拾好了情绪，她脸上重新挂上了笑容，只不过带上了些许无奈的感觉：“多谢你的理解。”她稍微偏过头，透过玻璃看向在另一个房间等候着的缇宝，“只是到时候还需要麻烦你帮我瞒一下她。”


    万敌也顺着她的视线看向缇宝：“我不一定能瞒过她。”要知道缇里西庇俄斯女士可是门径的半神，向她撒谎这件事情，万敌从来没有做过，也没有自信能够真的瞒过。


    “还是试一试吧。”戴维斯收回视线，“我会告诉他你要去东京第三研究所——就是那天带你来这里那个金发女人待过的研究所，那里的研究员精神状态还算正常，离你真正要去的地方也近。”


    说完，不等万敌回答，戴维斯就拿出新的抽血工具：“你可以走了，把缇里西庇俄斯叫过来吧。”


    于是万敌走出实验室，将等候区的缇宝叫了进去。不过在这之后他并没有离开，而是坐在了等候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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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透过玻璃墙，万敌看到在抽血的时候戴维斯还弯下腰同缇宝说了什么，引得原本安安静静的缇宝转头看向她，也开始说着什么。


    万敌能想象到她们之间说了什么，无非是戴维斯告诉了缇宝他会被调走的事情，而缇宝又继续追问其中的原因。


    真是有些发愁——既要瞒住缇里西庇俄斯女士，又要防止遇见东京的熟人。


    由于缇宝本人门径半神的身份，万敌不对瞒过她有什么期望，而避开东京的熟人——


    他的熟人基本就是警校里的同学了，而且如果没有意外的话，他现在应该是身处一个很大的犯罪集团，和警察打上交道的概率就更高了。


    正要感叹屋漏偏逢连夜雨时，万敌突然又想起毕业前变得有些奇怪的降谷零。之前猜测那家伙可能是被公安警察看上了，而他没记错的话，处理这些大型犯罪集团也是公安警察职责的一部分。


    应该，不至于这么巧合，降谷零做了公安之后会被派来这个组织卧底吧？万敌心里想。应该，不会吧？


    正当万敌要开始用自己那并不优秀的数学能力计算一下遇见来卧底的同学时，实验室的门开了。


    “小敌！”缇宝像一颗红色的导弹一样冲了出来。


    万敌站起身：“小心不要摔倒了，缇里西庇俄斯女士。”


    缇宝在万敌前面站稳，面露担忧地看向万敌：“小戴维斯说你要去东京第三研究所？”


    “是的。”万敌不知道应该做出什么样的表情，只好勾起嘴角，“听戴维斯女士说，要去那边配合一下实验，很快就回来。”


    缇宝并没有完全相信他的话，眼神里带着些怀疑：“真的吗？”


    万敌点点头：“嗯。”


    看着万敌镇静从容的样子，缇宝面上的担忧并没有完全消退，她微微扭头，快速地看了一眼一边正在收拾实验工具的戴维斯之后，将手轻轻地搭在了万敌的手上。


    “小敌。”缇宝叫着万敌的名字，“你一定要好好的。”


    万敌看着缇宝的眼睛，郑重地点了一下头：“......我保证，缇里西庇俄斯女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