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周大哥偷偷塞给我块糖,说让我跟小姑说,他回来时给我买糖人。”明原舔了舔嘴唇,像还在回味糖的甜味,“他还说,要请小姑去京市看大戏。”


    沈星潋笑着拍了拍明原的头:“人小鬼大,啥都记着。”


    她转向江晚舟,眼神软:“你看,连孩子都懂他的心思。有些事啊,不用明说,心里都亮堂着呢。”


    傍晚烧火做饭时,沈星潋坐在灶门口添柴,火光在她脸上明明灭灭。


    江晚舟往锅里倒海菜,绿得发亮的菜叶子在沸水里翻滚,像一群快活的小鱼。


    “晚舟,你还记得不?”沈星潋往灶膛里塞了根枯枝,火苗“噼啪”跳了跳,“刚上岛那会儿,你总说想家,夜里偷偷哭。”


    江晚舟的脸热了热:“那时候傻,觉得啥都比不上老家的土坯房。”


    “现在不傻了?”沈星潋笑了,“知道心里有个人惦记着,比啥都强?”


    江晚舟往灶里添了把柴,火光映着她的脸:“星星,我以前总怕,怕他变了心,怕京市太远,怕……”


    “怕啥?”沈星潋打断她,声音轻轻的,“人心是长在自己身上的,他要是变了,你留这儿也守不住;他要是没变,再远的路,他也会朝着你走。”


    晚饭时,江韧舟看着桌上的海菜豆腐汤,突然说:“周清钰托人带信,说下月初就能回来。”


    他往沈星潋碗里夹了块豆腐,“队里的批文批下来了,他这次来,是正式提亲的。”


    江晚舟的手一抖,筷子差点掉在地上。沈星潋往她碗里舀了勺汤,眼尾的笑纹像浸了蜜:“快喝,这汤补身子,喝了有力气做新衣裳。”


    夜里躺在炕上,江晚舟听着沈星潋均匀的呼吸声,手里攥着玉佩。


    她不知道京市的冬天有多冷,也不知道未来的日子会有多少坎,可她不怕了。就像这海岛的灯,只要心里亮着,再黑的夜都能走到天亮。


    沈星潋翻了个身,迷迷糊糊地说:“明儿个我教你纳鞋底,给你做双新鞋,等他来接你时穿……”


    江晚舟“嗯”了一声,把木簪放在枕头下,嘴角忍不住往上扬。


    月光照进来,在地上投下细碎的光斑,像撒了把星星。


    梦里的海风吹得正暖,带着雏菊的香,和新鞋上线头的甜。


    晨光刚漫过窗台,江晚舟就坐在院里的石凳上纳鞋底。


    麻线在指间穿梭,拉出细微的“嗡嗡”声,像只振翅的小虫。


    鞋底上绣的竹叶快完工,针脚密得能数清。


    “手可真巧。”沈星潋端着木盆出来,里面泡着要洗的衣裳,“这鞋底纳得,比供销社卖的还结实。”


    江晚舟抿嘴笑,针尖在鞋底上扎出个小孔:“给他做的,得耐穿些。”


    她往灶房看了看,“哥呢?”


    “去码头接船了,说今天有从岛外捎来的包裹。”沈星潋把衣裳往石板上铺,肥皂擦出的泡沫沾在布上,“是周清钰寄来的。”


    江晚舟的手顿了顿,麻线在指尖绕了个圈:“他哪有那么多东西要寄。”


    话虽这么说,嘴角却忍不住往上扬。


    正说着,赵秀兰挎着竹篮从院外经过,篮子里的蔬菜品类都不一样。


    “哟,忙着呢?”她的声音带着股说不出的涩,“听说周清钰要回来提亲了?”


    江晚舟没抬头,继续纳鞋底:“嗯。”


    “可别高兴太早。”赵秀兰往院里凑了凑,篮子往石桌上一磕,“我昨儿听张医生说,他爸根本不同意这门亲,还说要给他在京市找个干部家的姑娘。”


    沈星潋往江晚舟身前挡了挡,笑着往赵秀兰手里塞了个刚蒸好的馒头。


    “赵嫂子费心了,孩子们的事,让他们自己折腾去。”


    赵秀兰捏着馒头,指尖泛白:“我这不是怕晚舟妹子吃亏吗?京市的人,心眼多着呢,哪像咱岛上实在。”


    她瞟了眼江晚舟手里的鞋底,“这鞋怕是白做了。”


    江晚舟把麻线猛地一拽,线尾崩出个小火星:“做不做,是我的事。成不成,也轮不到外人说三道四。”


    赵秀兰的脸僵了僵,往地上啐了口:“好心当成驴肝肺。”


    她拎着篮子转身就走,脚步踩得沙子“咯吱”响。


    沈星潋拍了拍江晚舟的背,掌心的温度透过粗布衣裳传过来:“别听她胡咧咧,她就是见不得别人好。”


    江晚舟低头看着鞋底上的竹叶,被拽得有点歪。


    “我知道。”


    可心里那点刚冒头的欢喜,像被泼了瓢凉水,凉丝丝的。


    中午江韧舟回来,肩上扛着个大包裹,帆布上印着“京市”两个字。


    “周清钰寄来的。”他把包裹往地上一放,喘着粗气,“沉得像块石头。”


    江晚舟慌忙拆包裹。


    里面是件深蓝色的卡其布褂子,叠得方方正正,还有两本新出的小说,扉页上写着:“等我,一切安好。”


    “他还寄了些红糖,给你嫂子补身子。”江韧舟往灶房走,声音闷闷的,“张医生说,他爸那边确实不太痛快,但他硬顶着呢。”


    沈星潋捏着红糖块,在阳光下看,晶莹得像块琥珀:“我就说这孩子靠谱。”


    她往江晚舟手里塞了块。


    江晚舟含在嘴里,甜味从舌尖漫到心里,刚才那点凉意散得干干净净。


    “甜。”


    下午江晚舟去食堂帮忙,一直在想和周清钰会怎样见面。


    大师傅往蒸笼里摞馒头:“想什么呢,比揉面还上心。”


    “他写的字真好看。”江晚舟用指尖描着扉页上的名字,“比我哥的强多了。”


    大师傅笑了,铁铲在锅沿上敲出个响:“字好看不如心好看。”


    他往灶里添了把柴,“赵秀兰刚才来打饭,跟刘桂香说,周清钰是被家里赶出来的,根本不是来提亲的。”


    江晚舟的手顿了顿,面团在掌心慢慢发沉:“随她们说去。”


    可流言像潮水,堵得住这头,堵不住那头。


    傍晚去海边拎水,就听见两个渔妇在礁石后嘀咕——


    “听说了吗?京市来的那个,是犯了错被赶出来的,江家妹子还当宝呢。”


    “赵嫂子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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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能有假?我看啊,这亲成不了,到时候江家妹子哭都来不及。”


    江晚舟拎着水桶往回走,桶沿撞在礁石上,发出“哐当”的响。


    水溅在裤脚上,凉得像冰。


    她知道不该信这些话,可耳朵像被塞进了沙子,硌得生疼。


    回到家,沈星潋正在给明原缝小褂子,看见她脸色不好,就问:“咋了?谁惹你了?”


    江晚舟把水桶往墙角一放,声音有点发颤:“她们都说说周清钰是被家里赶出来的。”


    沈星潋把针线往布上一扎,抬头看她:“那又咋了?就算是被赶出来的,他心里有你,不就够了?”


    她往灶膛里添了根柴,“我嫁给你哥那会儿,他还是个大头兵,有人说我傻,放着村里的富农不嫁,偏要嫁个穷当兵的。可你看现在,他待我咋样?”


    江晚舟没说话,蹲在灶前添柴。


    第二天一早,江晚舟刚把馒头装筐,就看见林小梅的娘匆匆跑进来,手里的篮子晃得厉害:“晚舟妹子,不好了!赵嫂子跟队里说,周清钰是投机倒把被抓的,让队里别让他上岛!”


    江晚舟手里的筐“啪”地掉在地上,馒头滚了一地。


    “她胡说!”


    “谁说胡说?”赵秀兰不知从哪儿冒出来,往地上指了指,“队部的王干事都去码头拦船了,不信你去看!”


    江晚舟往码头跑,布鞋踩在沙地上,发出“沙沙”的响。


    远远看见码头上围了不少人,王干事叉着腰站在跳板前,像块挡路的礁石。


    “让开!”她往人群里挤,胳膊被人撞得生疼。


    就在这时,船鸣笛了。


    白色的船帆从雾里钻出来,越来越近。江晚舟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死死盯着船舷。


    周清钰就站在那里,穿着她给他做的蓝布褂子,手里拎着个红布包,正往岸上望。


    阳光照在他脸上,亮得像镀了层金。


    四目相对的瞬间,所有的流言都散了,像被潮水卷走的沙。江晚舟突然笑了,眼泪却掉了下来。


    周清钰跳下岸,拨开人群往她这边跑。


    “晚舟!”


    江晚舟迎着他跑过去。


    江晚舟站在离他两步远的地方,沙粒钻进鞋里,硌得脚底发麻,却挪不动半步。


    王干事跟在后面追,嗓子喊得像破锣:“周清钰!队里没批你上岛,你咋能私自来?”


    周清钰没回头,眼睛只盯着江晚舟,里面的光比头顶的太阳还亮:“晚舟,我回来了。”


    江晚舟的喉咙像被什么堵住了,千言万语涌到嘴边,只变成个沙哑的“嗯”。


    她看见他鬓角沾着点灰,下巴上冒出层淡淡的胡茬,比上次见面清瘦些,可眼神里的热,一点没变。


    “你咋不听劝?”江韧舟不知从哪儿挤过来,往周清钰肩上推了一把,“王干事都拦着了,你这不是添乱吗?”


    周清钰踉跄了一下。


    “江同志,我是来提亲的,不是来添乱的。”


    他弯腰捡盒子,手指因为用力泛白,“我爸那边我已经说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