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云相离开了，满脸失望的离开。


    看见陆云相离去的背影，陈知非的心像是被锤子锤了下，发出钝痛感。她侧着脑袋看向窗外的景色，盯着天上飘荡的云，深呼吸两口气。


    拉开键盘，陈知非给孙彩霞发去消息：阿姨，你给我一个定位，我下班后过去。


    孙彩霞正在菜场买菜，和摊主聊得正开心呢，手机发出声音，吸引她打开消息。一看，是陈知非的消息，笑眯眯地对摊主说：“我回个消息，小孩给我发信息了。”


    “定位我不知道怎么发，下班后让小觉子开车带你回来吧，省得自己开车，下了班太辛苦了。”


    语音转文字，孙彩霞玩得很熟练。“唰”地一下，把一段文字发过去。


    不过几秒，陈知非的消息回过来了：


    阿姨，我和晏觉不在一个办公楼，下班时间也不一样，我还是自己过去吧。


    孙彩霞才不可能让儿子错失机会，对着手机说了句话就发过去：“知非呀，不用那么麻烦的，晏觉会带你的，听话啊。”


    说完，她找到晏觉的微信，给晏觉发去消息：“知非不知道地址，下班后你记得把她捎上，省得她找不到楼栋。”


    陈知非盯着电脑屏幕上的几个字，无奈地扁了扁嘴。


    看来孙彩霞有意向撮合她和晏觉，许是不知道他们之间的事情。不过，不能如她愿了。陈知非不是个吃回头草性格的牛马，哦，不，是人，能答应去家里吃饭，完全看在孙彩霞的面子。


    和晏觉分手后两年，陈知非逢年过节还会发消息问候孙彩霞，孙彩霞也会给她分享日常，两人相处像个忘年交，自然而然没有晏觉任何事情。


    下班前，果然看到晏觉出现在楼梯前的休息区，陈知非看着人流挤进电梯，晏觉递给她一个眼神。


    陈知非一脚迈进电梯，晏觉紧跟其后。电梯到一楼，人走了大半，还剩下零星几人。电梯到负一楼的时候，大伙都出去。


    故意走在最后面的陈知非视线默默追随晏觉，避开同事走到晏觉的车旁边。思考着坐后座还是副驾驶时，晏觉把副驾驶的门打开，冒了一句话出来：“我还不乐意当司机。”


    陈知非坐进副驾驶，系上安全带，忽然觉得车内安静得可怕。她纠结再三，问：“进公司好几天了，还适应吗？”


    “节奏比我想象中的慢一些，还不错。”晏觉回应。


    “挺好的，老大是个用结果说话的人，如果后续项目做得不好，要承受他的怒火。听说，他会骂人，骂脏话的那种。”陈知非想了下，没有说错。


    老博士骂脏话，她有幸听过一回。那个时候，她都担心老博士气出心脏病来，两眼一瞪往后倒下，事实证明她多想了，老博士气归气，不过心。


    “职场上大部分考核业绩都是以结果为导向，过程不重要。”


    “是啊。”陈知非看到路过水果店，说：“你家附近有没有水果店？去你家吃饭，我不能空着手，太不好意思了。”


    晏觉回想了一下，“我刚搬去那里住，没太注意。你拿我手机看一下想去哪家店，导航过去就好。”


    陈知非点了点头，拿起晏觉的手机，点开发现有锁屏密码。


    “密码是——你生日。”


    听到密码，陈知非心里泛起涟漪，但瞬间平静下来。迟来的深情比世间万物贱，如果在意，当初何必冷落处理。


    “有空的时候把密码改一下，被别人知道，误会太大了。”


    晏觉沉默一会，“好，只是我用习惯了，所以没改。”


    ————


    见晏觉把陈知非捎过来，孙彩霞笑得很开心，看到陈知非手里提着两袋水果，“来就来了，还带什么水果啊。晏觉真的是，干嘛不帮着提一下，让知非一个女孩子提上楼，不重吗？”


    “知非，你随便坐，锅里的那道菜马上好。”孙彩霞说完，往厨房走去。


    晏觉白白蒙受一顿说，苍天大老爷啊！这水果一路上都是他提的啊！等进门的时候，他要开锁，所以才是陈知非提着了！


    哭诉无门，晏觉换好鞋子后问陈知非：“你喝白开水还是饮料？饮料有汽水喝果汁。”


    “温白开水，谢谢。”陈知非坚决走养生道路。


    嗯，起码在外人看来，她是个养生的人。这个印象，在她和晏觉谈恋爱的几年里，烙得十分清晰。


    “好。”晏觉给陈知非倒了一杯温白开水放在桌面上，“就放这里了。”


    陈知非走到桌子边上，看到一桌丰富的菜，跑到厨房门边，“阿姨，你怎么做那么多？我们吃不完就浪费了。”


    “能吃得完，你们明天不是还要带饭吗？有两道菜是给你们明天带饭用的。”孙彩霞边说边出锅。


    闻着香喷喷的炒虾，陈知非洗了手，把孙彩霞弄好的虾端起来，说：“我端出去啦。”


    “你是客人，放着别动，出去坐一下，让晏觉端。”


    “哎呀，顺手的事情。”


    孙彩霞剜了眼站在一边不动手的晏觉，“你要是有知非一半好，我就不用这么操心了。”


    “要是知非妈妈有你一半好，知非也不用来我们家蹭饭。”晏觉说。


    晏觉说完，孙彩霞一巴掌拍在晏觉的手臂上，疼得他龇牙咧嘴。孙彩霞无声地说了句话，算替陈知非出了口气。


    真是有嘴乱开。


    晏家和陈家认识多年，陈知非的情况他们知道，陈知非不会有心理负担觉得他们瞧不起自家。毕竟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刚好陈家是亲子关系，而晏家则是夫妻关系。


    陈知非听到那巴掌的声音和晏觉低呼的声音，“就是，要不阿姨去我那住一阵子，我就有口福了。反正晏觉天天气你，倒不如眼不见为净。”


    孙彩霞给陈知非夹了块虾，被晏觉顺手夹回去。他说：“陈知非爱吃虾，但是不喜欢自己剥虾——”


    因为弄脏手还要洗。


    低头看自己手上正剥着的虾，晏觉的声音戛然而止。


    陈知非脸上的尴尬不比晏觉少，孙彩霞最先反应过来。她再次给陈知非夹了一只虾，“阿姨教你直接用嘴咬开虾壳，以后都不用剥虾。”


    一顿饭过后，陈知非想要帮忙收拾桌面，被孙彩霞制止。孙彩霞说：“阿姨知道你们年轻人都不喜欢做这些事情，让晏觉送你回去，明天还要上班，好好休息。”


    “这——”


    注意到陈知非脸色的神情，孙彩霞知道陈知非的心意，起身对晏觉说：“你把碗筷收拾一下洗干净，我送知非下楼。”


    吩咐完，孙彩霞拿起手机，挽着陈知非的手离开。在等电梯的时候，孙彩霞重重叹气，吓得陈知非连忙问：“怎么了阿姨？”


    “阿姨只是感慨一下，好几年不见，知非长得愈发好看。”孙彩霞心里头空荡荡的，“是晏觉以前不懂得珍惜你，我看你们互动，似乎还有些情谊在？”


    陈知非踏入电梯，“阿姨，我心里有喜欢的人了。”


    “啊？”


    “嗯，看见他，比当时和晏觉谈恋爱的时候看见晏觉时还要开心。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像我们这样心底没有怨怼分开的情侣少之又少，要是再次纠缠，说不定还是会重演过往。”


    和晏觉不可能走到谈婚论嫁，陈知非早早就预测出来。


    两个人当时年少，一个是人人称赞好看的二次元全能学姐，一个是运动系学霸学弟，彼此吸引太正常不过。初次谈恋爱，不懂如何甜蜜，却开始讨论以后的生活。


    陈知非问晏觉：“你觉得两个人在一起，到底谁管钱比较合适？”


    晏觉认真思考后才回答：“我是个大男子主义的人，我觉得家里的经济由我来负责才是正常的。”


    “可是我自小的习惯养成，家庭收入应该我管，我才有安全感。”


    当时是谈恋爱没有多久，问题也是一时兴起才问，没有影响两人的关系，但在陈知非的人生预想里，默默把两人的关系划出去。家里只有一个管钱的人，除非各管各的钱。


    二十岁的陈知非是这么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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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八岁的陈知非还是这么想的。


    ————


    办公室内，陈知非对着窗户外给几个深耕医药行业的朋友打去了电话，要到几份简历，推给技术一组的何方帆。


    何方帆看过简历后，觉得那几个简历都不错，想要面聊一下。


    安排妥当面试，何方帆选择其中两个人，找到陈知非。


    “多谢陈总给的简历，让我们有满意的候选人。”何方帆边说话边把陈知非办公室的门关起来，“我比较满意的两个人名字已经发给你了，麻烦帮我推进一下？”


    “能有何博满意的简历，太不容易了。何博，你和我说一下，你打算给这两个人多少报价，我好去和候选人沟通一下他们的意向。”


    “你觉得给多少合适？”


    陈知非忽然一笑，“现在老大规定，技术老大各自承担本部门所有费用，我只能作为监测，只要何博花钱没超预算，我这就算过关了。至于多少钱，何博自己衡量一下候选人技术方面值多少。”


    何方帆抓耳挠腮，一脸难受，伸出粗短的手指，小心翼翼地试探：“给这个数，你觉得划算吗？”


    “依我看，给高了。”陈知非拿出两个候选人的简历，结合部门反馈过来的技术能力，分别给何方帆分析了两人的情况。


    你一句我一句，两人商量约莫半个小时，何方帆忧心忡忡地离开陈知非办公室。


    蹲守在外面多时的王欣看见何方帆离开，屁颠屁颠地去敲门，“我们漂亮美丽大方知性的陈总，一楼行政前台送上来一大束花，说是别人送给你的。”


    “送花？”陈知非一头雾水。


    这时马莹莹和别的人力资源部同事抱着花进来，花放在陈知非办公桌上，几乎要把她位置挤占了。


    望着眼前红粉一团的话，拿起卡片，陈知非打开一看，上面寥寥几句：


    爱可以简单可以复杂，但是我选择坚持。云留。


    “陈总，谁给你送那么大一束花？”王欣像极了狗仔般盯着陈知非，满眼充满对八卦的好奇。


    “追求者？”马莹莹问。


    众人见陈知非含蓄一笑，恍然大悟且不约而同地“哦”了一声。几人在办公室没有逗留多久，把空间留给陈知非。


    电脑上的微信图标亮起，陈知非打开，陆云相的名字旁边标红。不用多想，这束花就是陆云相送过来的。


    陆云相：怎么样，我精心挑选的花，有没有俘获一点点你的心，一个指甲盖大的面积有吗？


    陆云相：半个指甲盖呢？


    陈知非：花很好看，谢谢（附表情包：玲娜贝儿笨笨地比心）


    陆云相：就这？没了？不发个朋友圈，炫耀一下？


    陈知非：我挺低调的


    陆云相：可是我不是个低调的人。


    陈知非：额……你别乱来，要闹得我公司人尽皆知，好友拉黑一条龙服务


    陆云相双目失焦地看着电脑屏幕上冷冰冰的文字，骨节分明的手指在桌面上有节奏地敲打起来。


    两年前，在金玉朋友圈看见陈知非照片时，陆云相就对陈知非好奇。


    可惜陈知非长得的确好看，上学的时候不少人冲着她的照片加她好友，莫名其妙跑去表白，自那以后，陈知非都觉得，光看照片就能说出“我爱你”三个字的那些男生脑子有毛病，动物某种原始冲动过于直接。


    这个事情还是金玉无意间提到，陆云相记在心里，这才按捺住想要加好友的心。


    也许缘分就是奇妙的东西，一年多前，陆云相偶然的机会，居然和陈知非所在公司的老板认识，随后见过陈知非几面。


    随着时间的推移，接触越来越多，陆云相喜欢就越来越深。


    只是，陈知非不知道他心动于照片。


    他也不可能让她知道，他是心动于照片，命运给缘分，结果赖行动。


    舒立站在陆云相对面，喊了几声陆云相没有反应，他疑神疑鬼地走到陆云相身边，颤颤巍巍伸出一只食指试探鼻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