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司晨所言，字字句句，又何尝不是说与他们听的？


    在扬诸圣心中雪亮，鸿钧实则并未真正陨落。


    此刻，因那一段师徒因果的牵扯，三清与女娲，仍属玄门座下。


    纵使如今的玄门群龙无首，其存在本身却是不争的事实。


    这便意味着，无论玄门是否有主，三清与女娲身上所承载的一部分天地气运，都会自然而然地汇流向玄门。


    甚至当初在紫霄宫中听道的三千红尘客，但凡尚存于世者，玄门皆能分润其一丝气运。


    他们，在名义上仍算玄门中人。


    司晨点破此事，用意昭然：便是要三清尽早抉择。


    要么彻底斩断因果，退出玄门。


    要么，便由老子挺身而出，接过那玄门道祖的因果。


    司晨暗自忖度，以老子之性情道心，选择接过这份因果的可能性，应是极大。


    毕竟后世流传的道祖尊号，所指的并非鸿钧，而是老子。


    时光在混沌中无声流淌。


    司晨显得颇为闲适，与后土、女娲二位娘娘围坐，一边悠然嗑着金葵子，一边低声交谈。


    “后土前辈，如今地府运转已初具章法，依您之见，地道彻底复苏，尚需多少时日？”


    后土随手将指尖捏着的金葵子壳弹入混沌虚无之中，神情带着几分慵懒，道：“快了，左右不过万载光阴吧。”


    司晨闻言，微微颔首，心中念头急转：必须在地道、人道彻底复苏之前，证得混元大罗金仙道果！


    否则，待天地人三道齐备，规则圆满，届时再想突破，天知道会平添多少凶险与阻碍。


    切莫忘了，如今天道已在孕育天规。


    届时降下的，是考验修者的天劫，还是惩戒逆天之徒的天罚，犹未可知。


    正当此际，沉寂的混沌深处再生波澜。


    但见数道璀璨流光，撕裂混沌，以惊人之速穿梭疾驰，方向正是诸圣汇聚之地。


    流光瞬息即至，数道身影在扬中凝实显现。


    司晨目光扫过来人，心中不由暗赞：短短万载，这些人的进境亦是不俗。


    来人正是天庭之主帝俊，弟东皇太一，以及羲皇伏羲、妖圣白泽等天庭重臣。


    “吾等，拜见诸位圣人！”


    帝俊当先一步，率众躬身行礼，姿态恭谨。


    老子眼皮微抬，目光淡淡扫过，随即袍袖轻拂，示意众人免礼。


    之后，便不再理会，重归静默。


    帝俊等人自不敢有丝毫怨怼，对方乃是高高在上的圣人，此乃应有之仪。


    便在此时，帝俊的目光瞥见了正与后土、女娲谈笑风生的司晨，眉头几不可察地微微一蹙，眼底深处掠过一丝阴郁，旋即被他完美地敛去。


    “呵呵。”


    帝俊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刻意的爽朗，打断了司晨那边的交谈，“见过司晨族长，未曾想族长竟先吾等一步至此。


    此番混沌之行，族长莫非也有意参与？”


    司晨闻声，侧首看向帝俊，并未起身，只随意摆了摆手，笑道：“天帝说笑了，人族初兴，根基尚浅，族中仅吾一人堪堪跻身混元金仙之境，眼下正是族务缠身，分身乏术之时，如何走得开？


    天帝陛下此来，可是欲借此良机，搏一番大机缘？”


    帝俊神念掠过司晨周身，清晰地感应到那已然臻至混元金仙巅峰的磅礴气息，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涩苦楚骤然自心底翻涌而起。


    他深吸一口气，强自压下翻腾的心绪，面上重新堆起笑容：“司晨族长过谦了，人族在族长引领下，不到两万载便有此等气象，焉能称弱？


    至于此行，本座便不参与了，由吾二弟代劳即可。”


    司晨闻言，视线转向东皇太一，对其微微颔首示意。


    “呵呵，如此，便预祝东皇道友此行能满载而归了。”


    司晨拱手道。


    东皇太一闻言嘴角微扬，露出一抹真切的笑意，看向司晨的目光中带着毫不掩饰的欣赏。


    与兄长帝俊的深沉权谋不同，东皇太一性情纯粹，乃是个不折不扣的修炼狂人，除却追求无上大道，余者于他，皆似任务。


    司晨能在短短两万年间，从天仙之境一路攀升至混元金仙巅峰，无论其真实战力如何，这份惊世骇俗的修行速度，已足以赢得东皇太一的欣赏。


    而一旁的伏羲，目光落在司晨身上时，心头却莫名泛起一阵空落，仿佛有什么极其重要的东西失去一般。


    这奇异的感觉令他困惑不已。


    与女娲简单打过招呼后，他的视线便不时飘向司晨。


    女娲身为圣人，又对兄长伏羲极为关切，自然第一时间便察觉到了伏羲的异样。


    圣心慧眼，只一瞬便洞悉了伏羲此刻那冥冥中的感应所系。


    她心念微动，素手轻抬，一点晶莹剔透的灵光自指尖飞出，悄无声息地没入伏羲眉心识海。


    这点灵光之中，蕴含的正是后世伏羲真灵转世人族，历劫修行，最终证得人族天皇果位的那段被改变的未来轨迹。


    当初血海之上，天道所推演的诸多未来画面，并未展现此节，是以伏羲此前全然不知自己与人族竟有如此深厚的渊源。


    识海中的画面如潮水般涌来，片刻之后，豁然开朗，终于明白那莫名失落感的由来。


    那正是源于这段被司晨改变、已然不复存在的未来因果。


    知道原因后，伏羲神色一正，对着司晨的方向，郑重地拱手，深深行了一礼。


    这一礼，既是对那段被抹去未来的感怀，亦是对司晨改变人族命运，间接影响自身轨迹的一种无言回应。


    司晨见状，先是微微一怔，旋即心念电转，已然明白其中关窍。


    他立刻起身，同样庄重地拱手还礼。


    两人目光交汇，皆已了然对方心意，相视一笑间，过往因果，尽付不言。


    帝俊、东皇太一、白泽等人目睹此景，脸上俱是浮现出不解与疑惑之色，全然不明伏羲与司晨之间这突如其来的默契礼敬究竟为何。


    见众人目光齐聚己身，伏羲无奈地轻轻摇头，只得将女娲所传的那段未来画面，以神念传递给了帝俊、东皇太一、白泽等在扬的天庭核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