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方，苍玄眼中难抑激动，话语间甚至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颤音。


    “你便是此部落首领？”


    司晨唇角微扬，露出一抹温和却带着审视意味的笑意。


    苍玄深吸一口气，强自平复心绪，躬身郑重道：“正是，族长，吾名苍玄。”


    “嗯。”


    司晨颔首，目光平和了些许：“不必拘谨，你有何话要讲？”


    “禀族长！”


    苍玄稳了稳心神，抬头郑重道：“吾……吾想恳请族长，放此妖一条生路？”


    “理由！”


    司晨眉峰骤然蹙起。


    他原以为苍玄是欲亲手了结恩怨，未曾料到竟是替青兕求情。


    “族长明鉴。”


    苍玄语速加快，力求清晰：“此妖方才所言非虚，他确曾掠过部落上空，却未曾伤及我等分毫。


    其后生变，究其根源，亦是昔日我等种下之因果。


    如今此妖既愿放下这段因果，加之圣母娘娘这层渊源……。


    苍玄以为，不若就此作罢，就此了结这段因果。”


    非是他不欲为那无辜孩童雪恨，实乃青兕所言非虚。


    对方确是看在女娲娘娘颜面上才未真正为难部落。


    此刻既已点明圣母娘娘名讳，他更不能坐视族长因此引得圣人不悦。


    以他当下的修为与见识，深知提及圣人尊号，必被其感知。


    半空中，青兕听罢苍玄之语，狮眸中先是掠过一丝狂喜，旋即又化作复杂难言的神色，紧紧盯着下方那个为他求情的人族部落首领。


    司晨的目光在苍玄脸上停留片刻，眼中思虑之色流转，最终归于平静。


    手臂微动，那柄凝聚着毁灭杀意的长枪，在其掌心缓缓消散于无形。


    “罢了。”


    司晨声音低沉，却带着一丝威严：“既是你所求，便依你之言，然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话音未落，他屈指一弹，一道凝练至极的青色流光，瞬间没入青兕眉心，直达其元神深处。


    “呃啊！”


    青兕脸色剧变，惊恐不已。


    那流光侵入元神，竟如活物般瞬间扎根、蔓延，不过数息光景，便牢牢盘踞其中，形成一道无法磨灭的印记。


    随后，这抹印记便沉寂下去，仿佛从未出现过，只余下深入骨髓的冰冷束缚感。


    “这……这是何物？”


    青兕声音发颤，巨大的身躯微微颤抖。


    司晨冷冷一笑，声如寒冰：“念你初时确无歹意，今日姑且饶你性命。


    然自今而后，你便留在此地，守护此部落周全。


    若敢阳奉阴违，本座只需一念……”


    说到这，司晨目光森然：“定叫你魂飞魄散，万劫不复！”


    青兕浑身剧震，如遭雷击，巨大的狮首慌忙低下，连声应诺：“不敢，小妖遵命，定当尽心竭力，护佑此部！”


    下方，苍玄闻言，眼中瞬间迸发出难以掩饰的喜色。


    一尊大罗金仙啊，有此强援坐镇，苍玄部落争夺那气运神鼎，几乎已是板上钉钉之事。


    司晨见青兕态度恭顺，神色稍霁，语气也缓和了几分：“你也不必觉着委屈，此种虽束缚你之自由，却亦有助益。


    它能助你参悟自身道则，假以时日，突破大罗中期之境，亦非难事。”


    青兕闻言一愣，连忙闭目凝神，细细体悟元神中的变化。


    果然，一些往日苦思冥想亦不得其解的法则关窍，此刻竟隐隐有灵光闪现，晦涩之处变得清晰可感。


    刹那间，他眼中残存的那点不甘彻底消散，再看向下方苍玄等人的目光，竟也柔和了许多，甚至带上了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意味。


    诸事已了，司晨无意久留。


    目光再次投向苍玄，带着一丝赞许：“能率十万之众跋涉至此，开疆拓土，足见你之能。


    吾，期待你引动气运神鼎，降临此地的时刻。”


    言罢，不待苍玄回应，身形已化作一道璀璨流光，循着来路，破空而去。


    “恭送族长！”


    众人齐齐躬身，声震四野，久久回荡。


    良久，青兕低沉的声音才自空中传来：“小子，本座需回祖地疗复伤势。


    非遇生死存亡之危，莫来扰我。”


    语毕，同样化作一道青黑色流光，投向平原深处，转眼便消失无踪。


    苍玄目送青兕消失的方向，复又低头望向地上那小小的、冰冷的尸身，眼中痛惜之色一闪而过，旋即被磐石般的坚定所取代。


    ……


    离开苍玄部落的司晨，再无耽搁，身化流光，径直朝着武夷山的方向疾驰。


    一路之上，再无人族部落的踪迹。


    此地距离人族祖地首阳山，委实过于遥远。


    这也正是司晨赞许苍玄能带领近十万族人成功迁徙至此，能力非凡的关键所在。


    这不仅关乎能力，亦需绝大的气运庇佑。


    光阴似水，悄然流逝，转眼已过数十载。


    历经漫长跋涉，司晨终于抵达武夷山外围。


    一座孤峰兀立，险峻非常。


    司晨静立于一株虬劲古松之巅，衣袂随风轻扬。


    双眸微凝，淡淡的金辉在眼底流转，穿透云雾，望向不远处那座钟灵毓秀的武夷仙山。


    “竟无丝毫阵法波动？”


    司晨眉头微皱，低声自语：“莫非那萧升、萧宝兄弟，尚未寻得此地机缘？”


    身形一晃，自树梢消失。


    下一刻，身影已悄然出现在武夷山脚。


    他绕着山势缓步而行，神念如网般细细扫过每一寸山石草木，却一无所获。


    即便腾身而起，掠过那云雾缭绕的山巅，亦未曾发现任何异常之处。


    无奈之下，司晨只得取出冥河老祖所赠的那枚底牌。


    一颗通体浑圆、散发着幽幽青光的奇异种子。


    心念微动，青色种子便化作一道纤细流光，倏忽升至武夷山正上方。


    紧接着，无数细若发丝的莹白根须自种子内疯狂探出，如同拥有生命般，向四面八方急速蔓延，仅仅片刻，便如一张无形巨网，将整座武夷山笼罩其中。


    数息之后，位于半山腰某处的根须网络，突然产生一阵奇异的波动，中心区域向内凹陷，迅速构筑出一条由无数根须交织而成的通道。


    司晨眼中精光一闪，喜色掠过眉梢。


    没有丝毫的迟疑，身化流光，径直没入那通道之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