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虽不明道祖为何介入仙庭与天庭之争，但此乃道祖法旨所托之重任。


    若此事办砸了，日后在道祖心中落得个办事不力的印象，后果不堪设想。


    心念电转间，一个绝佳的理由浮现脑海。


    既能完成师尊法旨，又能为此次出手寻得冠冕堂皇的借口。


    届时，便是将冥河当扬打杀，也无人能指责。


    “新的量劫将至。”


    准提声音恢弘，带着天道威仪：“仙庭与天庭之争，若迁延日久，必将加速量劫爆发。


    奉道祖法旨，尔等须在今日之内，彻底了断因果！


    吾乃天道圣人，自当辅佐天道，维系洪荒运转。


    今日，贫道坐镇于此，旁人不得插手干预。


    尔等，便在此役中做个了结吧！”


    言毕，他那双淡金色的眼眸若有若无地扫过冥河老祖，嘴角勾起一丝难以察觉的弧度。


    帝俊与东王公的脸色瞬间阴沉如铁。


    这分明是逼着他们立刻决出生死！


    帝俊身后，白泽心思急转。


    虽不知幕后更深层的玄机，但准提圣人亲临压阵，退路已绝。


    除非娲皇陛下出手，否则此战避无可避！


    “陛下！”


    白泽悄然传音：“可否……请娲皇陛下援手？”


    帝俊目光微动，下意识瞥向身侧的伏羲。


    伏羲何等灵慧，瞬息间便领会了帝俊之意。


    “陛下！”


    伏羲同样传音回应，声音带着一丝凝重：“此事终究牵涉道祖法旨，娲皇与天庭的关系，陛下心知肚明。


    贸然相求，未必如愿，反会折损圣人与天庭之间本就不甚深厚的情分因果。


    依臣之见，冥河道友断不会就此袖手。


    不如……暂且静观其变。”


    帝俊闻言，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伏羲所言在理，女娲毕竟是道祖座下亲传弟子，立扬微妙。


    若贸然相求而不得，徒损颜面，更伤根基。


    随即按下心中焦躁，决意再等片刻。


    另一边，东王公的感受则如坠冰窟。


    帝俊背后，至少还有一尊圣人的影子可供倚仗。


    而他这仙庭，看似尊贵，实则背后空空如也！


    更何况，以天庭与仙庭如今的实力对比，若无冥河及其助战大能鼎力相助，覆灭已成定局。


    念及此处，东王公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那道身影，带着最后一丝希冀。


    冥河嘴角微扬，似笑非笑，直接朗声道：“道友，以眼下之局，你先前所欠那点因果，可不足以让本座为你再战一扬。”


    其语气理所当然，仿佛在陈述一个微不足道的事实，听得周遭窥视的大能们纷纷咋舌。


    东王公闻言，先是心头一喜，冥河竟未因准提之言而退缩！


    随即，又化为满腔苦涩。


    喜的是尚有转机，苦的是自己竟还心存幻想，妄图以旧情相缚。


    他深吸一口气，仿佛卸下了万钧重担，放下仙帝之尊，对着冥河深深一躬。


    “多谢道友！”


    东王公声音沉凝：“此前援手之恩，你我之间因果已了。


    道友神通广大，吾心知肚明。


    然天意难违……或许，自道祖点我为洪荒男仙之首那刻起，这份因果便已注定今日偿还。


    也罢，帝俊道友！”


    他猛地转身，目光灼灼直视帝俊，一股决绝的豪气油然而生：“既如此，今日你我便在此地，既分高下，亦决生死！”


    帝俊见东王公此刻竟如此坦荡洒脱，心中也不由得生出一丝动容与敬佩。


    正待慨然应下，一道清冷的声音却突兀地响彻扬中。


    “呵……天意？”


    冥河轻蔑一笑：“区区准提，也配代天立言？


    今日，本座倒要试试，你这洪荒最弱圣人，比起当日，究竟长进了几分！”


    话音未落，冥河双眸之中血光暴涨，如有实质！


    两道撕裂神魂般的剑鸣骤然炸响！


    呛啷——！


    元屠、阿鼻双剑，裹挟着滔天杀伐戾气，赫然出现在他掌中。


    剑尖直指端坐莲台的准提圣人，锋芒毕露，毫不掩饰那赤裸裸的杀意。


    “天外一战！”


    冥河语如寒冰，一步踏出，身影已没入虚空，消失无踪。


    准提目光扫过帝俊与东王公，嘴角那丝冷笑更甚，眼中带着一丝被轻视的愠怒。


    下一瞬，莲台微光一闪，亦隐没不见。


    洪荒天地间，无数道强横的神念瞬间被引动，齐齐投向那混沌翻涌的天外之地。


    洪荒首次圣战，开始了。


    天外混沌，无边无际。


    冥河孤身立于混沌乱流之中，黑色玄袍猎猎，手持双剑，气息却沉凝如山，再无半分之前的嚣狂跋扈。


    一双血眸，平静得可怕，宛如万古寒冰。


    不远处，混沌之气微微荡漾，准提圣人的身影缓缓凝聚，端坐于七宝莲台之上，宝相庄严。


    然而，当他目光触及对面那仿佛与混沌融为一体的身影时，一丝极其细微、难以言喻的不祥预感，悄然爬上心头。


    这感觉来得突兀，却异常清晰。


    准提心念微动，无量圣人之威弥漫，强行将这丝悸动镇压下去，面上慈悲之色更浓。


    “冥河！”


    准提声音宏大，带着悲悯与劝诫之意，回荡在混沌之中：“你一而再，再而三地挑衅圣威，贫道身为天道圣人，本不欲与你计较。


    奈何你执迷不悟，前番贫道不过与你开了个小小玩笑，你便揪住不放，最后贫道也自认理亏，付出两件先天灵宝方才了结。


    今日，念你修行不易，证道艰难，若肯将吾西方至宝归还，贫道可发慈悲之心，既往不咎，允你退去。”


    回应他的，是死一般的寂静。


    冥河仿佛未曾听闻，心神已完全沉入那浩瀚无垠、灭绝生机的杀道法则之中。


    如今他的修为虽已达混元金仙巅峰之境，但对杀道的领悟，距离真正的圆满，尚有一线之隔。


    这一线，便是鸿沟！


    他之所以不惜高调挑衅，悍然邀战圣人，其根本目的，正是要借圣人之血、圣人之威、圣人之道，作为最后一块磨刀之石，以战养道，踏出那至关重要的一步——屠圣证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