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入观觉净与争执

作品:《我在坟头当相士

    张大夫清理着很快。没一会儿就在她胳膊上裹上纱布。


    方才文老太咬时只是疼了一瞬,这下绑完纱布,竟是比咬时还要疼。


    陈楼的钱是从那五十两里拿出来的。众人目送她们走到村口,目光紧紧盯着那钱袋。


    方有药龇牙咧嘴地上了马,将钱袋拿在手里,唯恐有人偷盗。


    陈楼让她坐在前面,双臂护着,以免她掉下来。


    日上观夹在村庄与茅草屋之间。方有药骑着马,看到木门大开的道观。


    只是粗略一扫,她便看出有人来过。门口落叶已清理干净,树也砍掉一棵。


    她猜想是道观里的道士回来了,不久就回到茅草屋。


    陈楼做完了中午饭,依旧是大米配青菜。


    方有药在饭桌上提起了鬼婴的事。


    “姐姐,我们得搬走。”她皱着眉,严肃地说道。


    “害怕那群人找来?”


    陈楼猜到她的心思,已经做好搬走的打算,只是不知该搬去哪儿,住处又该如何解决。


    秦偕焦急地插嘴道:“宪加呢,他回来该怎么找到我们?”


    “自己命都快保不住了,这时候就先别管宪加了。”


    陈楼敲他脑袋。


    “我们去道观,如何?”


    众人都知道日上观是一座废弃道观。文老爷再来找道士必然是先去村里打听。


    但被陈楼一口否决。


    上次去道观,一进门就遇见死尸。她觉得这事儿玄乎的慌。害怕再次去时又遇见死尸。


    性命不可开玩笑。


    三人迟迟商议不出容身之所。便决定先休息一晚明天再议。


    黄昏很快到来,方有药坐在床上平静地发呆了一下午。


    午饭她没吃多少,吃了半碗便将剩下的倒给了秦偕。


    她捂着肚子,竟然罕见地感受到了一丝饿。


    她不知道陈楼的执念该怎么找。白日里掠过的方府,此刻在脑海中无限放大。


    夜里十分寂静,青蛙伏在草丛中乱叫。方有药睁着眼睛,怎么也睡不着。


    房间里陈楼与秦偕的呼吸声此起彼伏。


    方有药突然想起自己的玉佩,浑身上下摸了个遍也没找到。袖子里只有那把生锈的刀片。


    她立刻坐起身,寻望周围。


    似乎从离开道观开始,她就没再摸到过玉佩。


    她竟把这么重要的东西给丢了!


    方有药拿起身旁重物摔在地上。巨大的声响并没有惊醒两人。


    一片寂静。


    两人看来睡得熟,她彻底放下心来。


    方有药起身穿上衣服,动作利索,尽量不发出任何声响。


    她把门虚掩着,翻出来柜子里放着的钱袋拿出几两后,又放了回去。


    今夜温度依旧很低,她裹紧衣衫,又拿了件衣裳将裸露在外的皮肤都包裹住。


    陈楼给马割了许多草,方有药出去时,它正低头吃。


    她拍了拍马背,把捆在树上的绳子解开。


    马叫了两声,被牵着往坡下走。


    肩膀上的伤口已经不疼,她单手钳制着马绳,加快行驶速度。


    又下了雪,今夜月很圆,马蹄声格外清晰,她回头望了眼茅草屋,心中五味杂陈。


    “驾。”


    雪落在帽檐上,她哈出的气体升至上空。


    大门依旧如白日那样开着,她把马拉进院内,拴在一棵树上。


    又找了些许草。放在积雪没那么厚的地上。


    道观内并不如他所猜想的那样有道士回来。空旷一片,不见一个人影。


    她先是去到主殿,打开门,里面佛像上覆盖着的布已被揭开。


    佛像慈悲地打着坐,她将丢在一旁的拾起又盖上。


    方有药又围着道观逛了一圈,道观被打扫的干干净净,不像没有人的样子。


    找了一圈也不见玉佩,她记得自己除了捡柴烧火,只去过主殿,便又拐了回去。


    屋子阴森刺骨,泛起彻骨寒意。方才头一次进来时,也没这么冷。


    她下意识抱着手臂,上面浮现出许多鸡皮疙瘩。她来到屏风下,在缝隙里发现了那块青绿色的玉佩。


    她蹲下身,手指触碰到了玉佩。一抬眼,正对上一双血红的眼睛。


    方有药惊得差点叫出来。屏风上趴着一个人,身体隐藏在黑暗中,只露出一双骇人的眼睛。


    屋子里阴风不断,她抓住玉佩往后退,那怪物也跟着往前。最后跳下屏风,是一个人形。


    将全貌露出来后,方有药立刻便认出那怪物是宪加。


    他还是穿着那日的衣裳,身上没受伤,脸也没什么变化。


    “宪加……你这是……”


    他看起来似乎理智全无。就像文老太咬她时的状态。


    她害怕宪加咬上她另一只胳膊,忍者恐慌站起身拔腿就跑。


    宪加立刻抓住她的后勃颈,将她拖了回来。


    "等等……"


    她听见一阵低沉微小的声音。正是宪加在说话。


    “文老爷对你下手了?”


    方有药跑是不跑了,但仍旧与其保持着距离。


    “是……”


    宪加大口喘息着,嘴巴张开,明显是用力克服着不去咬她。


    方有药又往后退几步。


    她身上没有符纸,注定抵挡不住宪加发疯时的进攻。


    “你能控制住自己吗?”


    宪加脖间青筋暴起,控制着脖子摇了摇头。


    这就难办了。


    谁知道他什么时候暴走,她得时刻提防着宪加完全失去理智。这还不如远离他。


    “宪加,你听我说,你松开我。你让我走。”


    方有药说话带着颤抖,唯恐他痛下牙口。


    宪加张了张口,再没吐出什么话语。可他的手依然不松,反而是越抓越紧。


    “你先松开我的手行不行?等你清醒了想把我头刨开,抱着我的脑子都成!”


    焦急之时方有药什么话都能说得出口。宪加此时特别像男鬼,专抓住她一个人不放的那种。


    他对着方有药的耳朵轻吹了一口气。方有药的汗毛立刻站立起来。


    有种鬼就在身边的感觉。


    “你,是人是鬼?”她心惊胆战的问。


    宪加嘴里蹦不出一个词,又吹了口气。


    那块刀片一直裹着布藏在袖口里,她小心伸出手摸索,缓缓解开纱布。


    趁其不备间,方有药刺向他的胸口。刀片直挺挺没入肉中,可却不见一丝血流出来。


    “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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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甩开宪加禁锢住她的胳膊,抽出刀片,又继而划到脖子。


    依旧没有流血。


    她基本已经可以确定宪加死了。


    方有药掐住他的脖子:“你为什么非要缠着我不放!你不是讨厌我吗?”


    宪加腼腆,见她时间会脸红。


    但她未被欺骗,她能看出来宪加表面功夫做的不错。


    实际内心非常厌恶她。


    “你每次见我都会低头,实际上是为了掩盖你的厌恶吧。”


    宪加微不可察地一僵。


    方有药接着说,“你不是讨厌我吗?怎么还装出一副依恋我的样子?真恶心。”


    屋子里并没有亮灯。宪加的眼眸锃亮,直勾勾盯着她的模样极其渗人。


    他的喉咙也开始如文老夫人,以及那些鬼婴一样咕噜。


    她捏着宪加的脸,强行掰开嘴。舌头深处藏卧着一条黑色虫子。


    方有药耐着恶心将它拿出。黑虫长了很多只脚,密密麻麻看的人直犯恶心。


    她搬起一块砖头将黑虫砸得粉碎。宪加的嗓子也不再发出响动。


    他的眼神逐渐恢复清明,抬眼望见放有药,一把掐住了她的脖子。


    身体虽然是人,但她到底还是鬼,根本不需要呼吸。这么一通威胁对她来说算是挠痒痒。


    “我就是讨厌你。”


    一句话激起千层浪。


    方有药不甘示弱直直骂回去。


    “你以为谁都喜欢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看看自己是不是跟个侍卫一样。”


    两人算是彻底撕破脸皮。


    她连带着对藤听寂的怨气,也发泄到宪加身上。


    “你贪财狡诈,为了几两用尽手段!”


    方有药更是恼怒,也不看看声为了谁,忍住想要冲上去给他一巴掌的念头。方有药把话憋下。


    她出身官家,吃喝不愁,视金钱如粪土;她在坟地醒来,身无分文,便嗜钱如命。


    “谁被你喜欢就是谁遭了罪。也不看自己有多丑,你虚伪自私,装成什么样了!”


    宪加愈发用力,她的脖子上开始出现青紫痕迹。


    “贪婪!”


    方有药再也忍不住,扒开手掌,狠狠扇了他一巴掌。


    这声脆响在房间里回荡,除此之外还有宪加的呼吸声。


    他的脸被打偏了过去,迟迟静默着。


    似乎不解气,她将刀片拿出来,再次戳进他的胸口。


    再拔出,再没入。


    宪加装得天真无邪,连陈楼都骗过。


    怕是帮秦偕捡茅草也是精心设计。说不定好心帮她入梦查执念的大宪加也是设计好的。


    她突然觉得自己能看到头顶的死因这个异能,也与少年青年时的这人脱不了干系。


    “死尸是不是你干的?”


    如果将死尸,鬼婴,树下尸体都联合在一起,推到宪加身上,那一切都合理了。


    “不是我。”他动了动嘴皮。


    “你什么时候变成的鬼。”


    “一直都是。”


    方有药瞪大眼睛,与他相处了这么长时间,她竟未察觉到一丝宪加是鬼的迹象!


    那她岂不是被两个宪加玩弄于鼓掌之中?


    “恶心。”


    她忍不住啐了口唾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