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生两件大事：吃饭、舔毛。


    卡卡是只非常有责任心的猫，程泠是人的时候他就天天没事给她舔头毛，如今程泠做猫了，更是少不了这项饭后活动。


    一大一小两只猫瘫坐在小区草坪上，吸溜吸溜地舔毛。


    当然，只有卡卡一个猫的吸溜声，程泠是不可能舔的，就算脏死，臭死，恶心死她也不可能用自己的嘴巴舔脏兮兮的脚丫子！


    卡卡一边舔一边对新收的女儿谆谆教导：“先从爪子舔起，咻咻~后爪舔完舔前爪，咻咻~然后多沾点口水在前爪上，这样在头上绕一圈，咻咻~接下来舔肚子，咻咻~最后是屁股，咻咻~”


    程泠真诚建议：“为什么不用水洗一下呢？我觉得用水洗更干净。”


    卡卡百忙之中抽空给了她一个看傻猫的眼神：“水可是很危险的东西，猫不能随便碰。”


    程泠：“哪里危险了，猫也要喝水呀，那水还咬你不成？”


    卡卡的大脑壳摇成了拨浪鼓：“不行不行，毛弄湿了就像背了座山一样重，还可能被人类用怪叫兽吹，太可怕了！自己舔的话又要舔很久，舔不干还会生病，总之不能用水洗毛。”


    程泠挠头，这听起来确实很可怕，难怪卡卡讨厌洗澡呢，可她不是真的猫，完全没有这种顾虑：“我只洗一下脚。”


    她把自己沾了泥的脏脚丫往卡卡面前一递，坚持要用水洗脚。


    卡卡拿她没办法，自己捡来的崽，也只能自己宠着了，一番左顾右盼抓耳挠腮后，他给出了个绝妙主意：“看到那边树下的短头发人类了吗？”


    程泠：“嗯？”


    卡卡：“他们有装水的东西。”


    树下几个老爷爷围在一起下棋，他们的水杯大喇喇放在地上，无人在意。


    但有暗中窥探的小猫咪在意：“你悄悄过去，在他们装水的东西里稍微洗一下。”


    程泠为自家小猫的低素质感到汗颜：“那是别人喝水的杯子！”


    卡卡：“洗了脚也可以喝。”


    程泠：“猫可以喝，人不可以喝啊！”


    卡卡点头：“那你就多喝点。”


    你个缺德猫还懂一箭双雕是吧？


    身为人的道德枷锁让程泠坚决拒绝了卡卡的馊主意，但身为猫的怕水本能又让卡卡坚决反对她去喷泉池里洗脚的馊主意，小猫拧不过大猫，最后的结局是卡卡把程泠强行叼回安全的草坪上亲自给她舔毛。


    一边舔他还一边抱怨：“长毛舔起来太费劲了。”


    程泠正劝自己，没关系没关系，小猫咪的口水虽然臭臭的，但舔出来的毛却香香的，听他竟还嫌弃上了，不由怒道：“你自己不也是长毛的吗？”


    卡卡叹气：“舔完我自己的毛就累得够呛了，还得收拾你这小家伙，咻~~老爹我已经好些年不亲自给小家伙们舔毛了，就你事儿多，咻咻~~”


    程泠：“那真是辛苦卡Tony老师了。”


    头顶舔毛的吸溜声却戛然而止，程泠还以为卡Tony老师累到罢工了，正想说算了，就看到眼前忽然飞过一坨黑白毛绒物体，屁股着火一般冲向不远处的居民楼。


    “你在这儿别动等我回来！”


    “啊？？”


    程泠顶着卡Tony老师做了一半的造型，潦草地僵在原地。


    叮咚的乐声忽起，水雾带着清凉落了程泠满头，她这才恍然大悟，下午七点，小区里的音乐喷泉开始喷水了，家里的自动喂食器也该放饭了。


    也唯有干饭这件猫生大事才能让大胖猪卡卡放下一切原地起飞，果断抛弃她这个刚捡来的野孩子。


    瞧那流星赶月的速度、兔起鹘落的身手，谁能看得出来这小猫咪已经足足二十分钟没吃饭了呢？


    正好她也回家看看。


    程泠家在二楼，阳台正对着喷泉所在的方向，卡卡出来玩就是走的阳台。


    当年刚养卡卡的时候她家也是封了窗的，然而这小猫实在聪明得很，短短半个月就学会了跟在人脚边溜出门、自己开锁、咬防护网、钻排水管等各种越狱办法，后来又跟程泠一起去乡下奶奶家住了几年，回来后更是关不住了，程泠只得放弃，用定位器跟踪过一段时间，确认他不会离开这片街区，附近也没有什么危险后，就对卡卡去外面玩的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虽然知道卡卡进出家门的路线，但轮到程泠自己来走猫路的时候，她就傻眼了。


    原地蹦跶了五分钟也没能跳上空调外机，程泠果断放弃，如果走正门去敲门的话，卡卡会给她开门吗？


    “小橙子，你在这里干什么？”


    卡卡叼着一块东西，从二楼阳台上探出脑袋，正好看到程泠坐在空调外机底下思考猫生，他嘴一松，那东西砸到程泠脑袋上。


    她正发愣呢，冷不防被砸一下，巴掌大的小猫咪当即摔了个狗啃屎。


    “卡卡！高空抛物是违法的，信不信我让警察叔叔来抓你！”


    程泠气急败坏爬起来，正打算好好给这臭猫上一堂安全教育课，冷不防一块沾了口水的鸭脖子怼到她嘴边：“给你带的，赶紧吃吧。”


    卡卡已经跳到她面前舔爪子，嘴里说着让她赶紧吃，眼神却黏在鸭脖子上舍不得离开，程泠那一点点微不足道的火气顿时消了，她十分感动然后表示拒绝：“我还没饿呢，你吃吧。”


    卡卡歪头瞅她一眼，无法理解世界上竟然有小猫咪能拒绝冻干鸭脖，他光是把这一块鸭脖子从客厅叼到这里就流了好多好多口水呢！


    结果这小家伙竟然不要！


    她不要的话可太好了！


    卡卡只犹豫了两秒钟就开心地啃起鸭脖子来。


    程泠的目光停留在圆滚滚肉乎乎的猫肚子上许久无法收回，这玩意儿就像修仙小说里的乾坤袋一样能装！


    “少吃点吧卡卡，太胖了会生病的。”


    卡卡已经啃完了鸭脖子，正意犹未尽地从爪缝中搜寻残渣，闻言不禁惆怅道：“电鱼最近有点坏了，食物少了很多，我们圣教有危险了啊。”


    这小猫咪一天天神神叨叨的，总说些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词，程泠的注意力被转移：“电鱼究竟是什么？”


    卡卡一脸高深：“是条神奇的鱼，会唱歌，只需要吃电就能吐出无穷无尽的食物！”


    这描述实在耳熟得很啊，程泠脑海中灵光一闪，顿时明白猫猫邪教拜的是什么“电鱼”了！


    这不就是她家的自动喂食器吗！


    喂食器盖子上贴了张卡通小鱼贴纸，放粮时有叮铃叮铃的提示音，在卡卡这吃货猫听来绝对堪称仙乐，只要仙乐一响，无论他是在睡觉在玩还是在带崽，都能瞬间抛下一切闪现于饭盆前。


    有一次程泠忘记给喂食器充电，害得卡卡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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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天，这夹子猫竟能嚎得比山里的野狼还粗犷，林牧还发消息问她家猫是不是被鬼上身了，为了平息猫大爷的怒火，她卑微地解释了好半天喂食器得充电才有猫粮吃的深奥原理，没想到他竟然记住了。


    掌管着猫粮的“电鱼”，那确实神圣无比，值得卡卡为它不惜创建邪教以膜拜。


    “电鱼”最近减产，是因为她想让卡卡减肥控制了食量。


    三两下啃完了鸭脖子，卡卡意犹未尽地舔了舔爪子，再伸个大大的懒腰，心情好得尾巴尖尖上的毛都跟着一抖一抖地，他招呼程泠：“走吧，晚上还有很多事呢。”


    经过大半天的练习，程泠倒腾四条小短腿的动作已经灵活了很多，但还是需要一路小跑才能追上卡卡，她对“拜电鱼教”非常有兴趣：“所以你们‘拜电鱼’教就是拜那个会吐出食物的电鱼吗？你怎么想到要成立这个教的？你们教里的猫平时都做些什么呢？”


    卡卡的回答依然是想到哪儿说哪儿：“要赶走黑旋风那帮坏狗，还要捉虫子、捉老鼠、捉纸箱，老爹我可是很忙的。”


    程泠觉得自己这条咸鱼思想觉悟太低，理解不了小猫咪的上进心：“明明躺在家里也不愁吃喝，你何必这么辛苦。”


    实在闲得慌的话，她也可以帮他找份正经工作，比如猫咖卖身，派出所站岗什么的，省得他天天在外面打架斗殴坑蒙拐骗。


    卡卡停下脚步，四十五度角望天，用三份惆怅三分高深四分慈祥的语气幽幽道：“你还小，不懂得大猫的辛苦，我们家左护法总是被狗欺负，怕虫子怕老鼠还经常捉不到纸箱子，这些事就只能老爹我来做了。”


    “左护法？左护法是谁？”程泠今天已经第三次听到“左护法”的名号，对这只被卡卡救过又不惜辛劳养着保护着的小猫，她实在有些好奇，以前也没见卡卡带别的小猫回家啊。


    卡卡：“左护法也是我的孩子，最大的孩子。”


    程泠挠头：“那你怎么不带左护法回家呢？如果是你的孩子，我，呃，程泠肯定会一起养的。”


    卡卡似乎有点不明白这个问题，歪头想了想才道：“左护法有家，她会自己回家。”


    啊，原来是被别人家收养了吗？分离多年却依旧不离不弃，真是感天动地的父子情啊！


    程泠忽然有点理解卡卡为何到处给小猫咪当爹了，这是在弥补父子分离的创伤啊！


    “那左护法的家在哪儿呢？我们可以去找他。”找到左护法的家长，商量一下能否让这对父子团聚，程泠是这么打算的。


    卡卡却瞪圆了一双异瞳，将程泠从头到脚打量了两遍，语气支吾，眼神也有些闪躲：“不，不行，左护法她，左护法害怕小的猫。”


    程泠疑惑：“啊？为什么？左护法这么胆小吗？”


    卡卡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反正不可以去左护法家，小家伙，你以后会有自己的家的。走吧，今晚的任务是捉五个纸箱子。”


    程泠继续疑惑：“捉纸箱子？捉什么纸箱子啊？为什么要捉纸箱子啊？”


    卡卡：“为了左护法。”


    好吧，全天下的猫都喜欢纸箱子，捉就捉吧。


    可是谁能告诉她，为什么要把垃圾桶里捉到的纸箱子往快递站放啊？快递站会缺这几个破纸箱？


    程泠大惑不解：“到底为什么啊卡卡？左护法是快递站养的猫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