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实讲，我刚打算休息一会，小病初愈，就遇到了这么两件事，后来哈丽叶告诉我唐他们确实怀疑过我是杀害诺亚的凶手，桑特朝他们大吼，告诉他们我当时正在该死地生病，让他们转转他们生锈的脑子。


    他们最后判断诺亚死于欧米内斯的谋杀，而怪物把尸体丢到我们的窗户上是因为没拿住，它本来想要把尸体带回去饱餐一顿的。而诺亚尸体的丢失也被归结于此，他们循着枪响找到了那片林间湖畔，证明了我们当时看到狼人撕扯的东西就是诺亚丢失的尸体。


    我没有去问我可不可以去证明这个小镇有狼人的存在，因为我知道我说了他们也只会告诉我我疯了，需要去看脑科，然后关心我是不是想象自己去阿尔卑斯山滑雪撞坏了脑子。


    是他们找上我的。


    “小姐，我们在想你有没有意外地看见什么，比如说一些……动物？”上门的调查员坐在我的单人沙发上，手里拿着我递给他的瓶装水。


    我想他们应该是找到了动物的脚印，不过更加明显的难道不应该是我留在草地上的脚印吗？我知道他们一定是在怀疑这个所谓的“欧米内斯”有人类同谋，而那个同谋，从他们猜测的还是从事实的角度，都确实指向我。


    西蒙在楼上睡觉，我想我应该庆幸他们造访的时间不是他清醒的时候，否则我就只能胡扯他是我的男友之类的。


    “我什么都没有看见。”我一口咬死，“至于你刚才说的为什么我们露营到一半就走了，我们只是想起来我们家里还有事情。”


    “什么事？”


    “我还有作业没做完，小组讨论，有两个组员可以为我作证。”我胡说八道，其实根本没有人会给我作证，也根本没有人会问他们我是不是在和他们小组讨论，没人在意，这帮调查员从来都只想着自己解脱拿工资，他们是按照完成率拿钱的。


    我想他们应该是经常和我打交道，把他们自己弄烦了，所以最后这场交谈以他的咳嗽和突然告别而终止，他没有从我这得到任何结果，至少我不认为我泄露了任何信息。


    我想这应该属于互相放过，幽默地说，我们互相解绑了，正好我也懒得再和他们周旋——拜托，我有我的等级考试要准备，老实说，我成绩没有好到那种可以让我彻底不学习，每天专注于和调查员办公室交谈的程度，成绩好的那位名叫桑特，数学和经济好的那位叫戴兹，我也就只能在语言课上逞强，英语，中文和西班牙语——我永远忘不了赏析文章，该死的。


    我也看报纸，知道他们的确找到了三排脚印，一排是桑特的，路线旁边带着空子|弹，一排是狼人的，被报纸称为“最奇怪的美甲”，狼人都长着人的脚，只不过指甲是弯钩尖的，最后一排让他们最称奇，脚印内的草都被烧了，但火势并没有蔓延。


    这最后一排毫无疑问是我的，没人会踩着打火机走路。


    然而这个时候却有一个问题被抛入了我的脑海：他会看报纸吗？知道我们打跑了狼人。


    很荒诞，这一整件事，回想起来我甚至不知道我当时在慌乱些什么，似乎我直接把火球丢到她脸上就是对的，但这样我就会以烧毁森林的罪名成功入狱。我想这似乎是我能想象到的最好的结果，没有一只鸟儿饿肚子，没有一条虫子受到伤害。


    可这终究是不牢靠的，总有鸟会去受不住诱惑去吃虫子，也总有愚蠢的虫子自己送进鸟窝——他们总有一天会杀到我们头上，就像我很久之前就意识到的——在布莱因德，没有一根草是安全的。


    虽然这个事实没有被多少布莱因德人承认，其实我想他们大多数都不会承认的，他们习惯了安乐的生活，给他们一个疼痛的机会，他们会痛死，但实际上那疼痛只是为数不多所见到的真相。


    比如，欧米内斯根本不存在，存在的只有来自遥远伏沙的吸血鬼西蒙·德古拉（之前叫西蒙·伏沙），和不知道从哪来的查尔妲-斯嘉丽。我想捏造事实的人应该是希望自己没有出现在城堡里看见真相，而相信他们的人则是希望自己能去城堡里看见真相。这件事就像小孩宣称自己拿到顶级篮球运动员的签名球鞋却拒绝拿出来给大家看一样。


    从这个角度，我又不认为谣言的编造者是斯莫尔先生了，他或许只是利用了这点，然后进行了艺术加工。


    再回到我刚才所说的狼人，我知道这件事光是听上去就很让人难以置信，不是谁都有机会遇见有自愈能力的狼人的，我从来没有从任何一本书上得知过狼人有自愈能力，在我眼里他们狂躁的时候和野兽没有任何区别，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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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自愈能力的吸血鬼是精明的生物。


    瞧，我又在给大家安标签了，狼人不可能有精明的思想？这又是哪个有偏见的吸血鬼告诉我的。


    这只狼人不是查尔妲，我是从他出手的方向判断的，查尔妲是左利手，她自己也说了，而这个狼人受攻击之后的下意识反应是用右手。


    但这又不得不提到我为什么会把她认成查尔妲。她们的毛色几乎一模一样，我从未见过查尔妲的狼形态，但她在我房子里留下的一撮狼毛我一直保存着，那颜色就算是趁着夜色我也能看得一清二楚，和我当时在夜色下看查尔妲留下来的毛发是一样的颜色——不要反驳我说任何颜色在没有光的情况下都是黑色，那是因为彻底没有光。


    再次重复我的歉意，我无意说狼人不精明，在我看来查尔妲精明透了，甚至有点精明过头，她就是那种藏一藏耳朵可以去参加数学竞赛的类型，我打赌她的数学一定很好，我听说吸血鬼无法忍受数量，所以只要在门口撒一把米，他们就会一直数数，然后放弃伤害屋里的人。


    我讲述完这些之后，桑特告诉我我疯了，我们两个都没料到接下来的这一团乱麻里还能再出事——事先声明，这件事只是社会新闻，和我没什么关系。


    那辆之前想要和我和戴兹相撞的车被人发现在布莱因德郊区——我家附近——起火，司机被烧死在了里面，周围有人赤|裸的脚印，从脚印上来看应该是一个身材高大的男性，调查员办公室称这是谋杀。


    但我觉得不一样，我无法控制地想到诺亚那破碎的尸体，拉里身上的狼毛，乔尔斯现场的打斗痕迹，以及斯莫尔夫人身后的大树。


    还有，消失的红宝石。


    我仿佛看到了西蒙坐在他的固定座位上——我给他在房间里放了单人沙发，他低着头，若有所思地转动着他手上的红宝石戒指。


    宛如命运之轮，好的下去，坏的上来，中间的狮身人面兽不为所动，四面代表稳定的四元素星座的金像围观着这一切。


    我们处在的地方，时刻有人在丧失他们本该有的生命，让我忍不住发出悲鸣，可又矛盾地想放声大笑。


    或许戴兹也猜到了我猜到的事情——有一个凶手死了。


    也只是“有一个”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