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炜猛地推开椅子站起来，动作幅度之大把摄像头都带歪了：“医生！快叫医生！”


    他对着镜头外尖声嘶喊，声音都变了调，满是惊恐：“我...我不行了！快！送我去医院！！”


    屏幕上，他最后的画面是捂着胃部痛苦扭曲的脸，然后摄像头一黑，显示主播已断开连接。


    PK时间还没到，但另一方已经狼狈下线。


    方云婉的直播间陷入一片短暂的寂静，随即是排山倒海的刷屏：


    “我真跪了，这辈子没见过这么邪门的主播！！”


    “完美绝杀啊！！！！”


    “主播牛逼！预言家石锤！！”


    “卧槽！真去医院了？是辣椒太狠了？还是主播的嘴开光了？”


    “这骨灰盒广告打得...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那个魔鬼辣主播不会真的死了吧？”


    “太恐怖啦，妈呀！我鸡皮疙瘩都掉了一地，谁能说说这主播什么来头？”


    此时直播间的人气值，不用看了，直接爆表，粉丝一窝蜂的全涌过来，想知道郑炜到底会不会有事情！”


    方云婉看着对方瞬间清零的人气值和因为系统检测到“主播意外断线”而自动宣告她获胜的PK界面，淡定地拿起桌上的青色的茶杯抿了一口茶。


    “感谢这位先生用生命...哦不，是亲身示范，生动地证明了过量辛辣对胃部的损害。再次提醒直播间的各位家人，关爱健康，合理饮食，量力而行，不要为了前途而失去生命。同时，也感谢大家的关注，临近七月十五了有什么需要的欢迎大家咨询购买。时间差不多了，我要下播了，你们想要问的问题，后续自会有答案。”


    这场PK以出人意料的方式落下帷幕，但却不会就此平息，注定要成为当晚整个青竹平台的热门话题。


    尤其当晚深夜，是某主播的官方账号发出讣告，更是带起了轩然大波。


    “我去，真的应验了，神了。”


    “主播是会算命吗？魔鬼辣这回是踢到铁板上了，他明明可以有机会不死的。”


    “我看这主播就是乌鸦嘴，我关注过她之前发生的事，她嘴里预言的无意外都死了，其中一个虽然没有明确出来说死了，但账号从此再也没登过，且有人拍到此人的灵堂，虽然画面不甚清晰，你们品吧。”


    “这....这....她不会是魔幻世界里的诅咒师或巫师之类的吧，好可怕。”


    “我是老粉，反正关注主播这么久了，也没弄明白她这是什么能力，没有任何规律可言，但只要张口必死一人，每天神神叨叨的就为了多卖出她那点货。”


    “虽然不合时宜，但为什么觉得有一丝搞笑，明明可以用超能力赚钱，她偏偏走远道靠卖货赚那三瓜俩枣”


    而海市，总有那三两人关注着方云婉，不管出于什么目的，当看见她随口说的话成真时，一口水喷出老远。


    “这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难道她真有特殊能力？”


    “我不相信，她怎么可能这么厉害！”


    这件事直到第二天还在持续发酵，发酵的原因是有营销号和官媒下场，批评这种为了流量，不顾自身安危的行为，没做到正面引导。至于方云婉PK的事，没看过昨晚直播的人，很多人是不相信的，自然没有过多报道。


    ......


    方云婉第二天是被信息提示音吵醒的。窗帘缝隙透进来的阳光带着夏日的燥热，打在脸上有点刺眼。


    她烦躁的点开软件，私信999+，关注在飙升，一夜之间从五万左右的粉丝怒涨到十万了，她瞪大眼睛，立马清醒过来，摸着自己光洁如玉的下巴嘿嘿一笑，觉得精准客户虽然不能给她开单，但是给她吸粉也可以，也算是个用途，这四五万的粉丝不知道有多少是从对面跑过来的。


    她还真没猜错，昨晚的在线的一半都关注了这个预言有点灵的主播，不在线的听其他人分享之后，也纷纷关注过来，所以她一夜之间涨了好几万粉丝。


    “嘶……”她揉了揉有些僵硬的脖颈，昨晚睡姿不对，肩膀连着后背都有些发酸。


    简单洗漱，囫囵对付了一袋剩下的速溶燕麦片当早餐，吃饭的间隙闲来无事她打开了自己的私信，她平时很少看，因为很多人会通过私信发表一些不好的言论，她不打开来个眼不见为净。


    此时私信里有寻求商务合作的；开价还挺高，不过她暂时不打算接广告，直接略过，还有自称媒体记者要求采访，有什么好采访的，不接受。往下滑更多的是网友留言。


    形形色色，好坏参半，甚至有极其恶毒的诅咒谩骂。方云婉面无表情地滑动屏幕，一条条飞速扫过。


    她又点开了搜索框，输入“郑炜”，瞬间弹出大量关联词条：“吃播郑炜直播时突发胃出血抢救无效”、“郑炜医院情况最新”、“预言成真”、“死亡PK”......


    后两个词条的讨论不多，前两个都爆了，此事一出，有经验的人都知道，那些靠吃播获取流量的，恐怕得低调一段时间了。


    还有人把她下播前那句“感谢这位先生用生命……哦不，是亲身示范”的片段，被做成了GIF动图，还配文说主播护体，邪魔不沾身的，方云婉看着好笑不已，看来昨晚的事把这帮网友吓够呛。


    这时，手机突兀地响了起来，是个陌生的手机号码她划开接听。


    “喂？”她的声音带着懒散和沙哑。


    “您好，请问是方小姐吗？我是青竹直播平台客户经理。”电话那头是个客套又公式化的男声。


    “关于昨天您参与的那场主播连麦PK事件，平台这边提醒您注意平时直播行为的合规性，尤其是在涉及生命健康……”


    “等一下！”方云婉轻轻打断他，语气没太大波澜，“昨天的直播回放很清楚吧？我全程在推广自家骨灰盒，提醒大家合理饮食关爱健康。是郑炜先生自己太拼，辣椒吃出了问题。我全程都没有怂恿他做任何事，所以不认为有什么不合规的地方。”


    “而且我卖骨灰盒，挑选用户眼光准这不算违规吧？”


    对方显然被她的直白噎了一下，停顿了几秒才继续：“这个……您说得是没错。避免事情影响过大，平时还是要注意一些言辞，今天打电话过来还有件事，平台注意到您这边还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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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签约，不知道您是否有这方面的考虑，签约后平台会扶持直播间的流量，打赏的分成都会更加划算，工会会给签约的主播开通很多便利条件。”


    方云婉就猜出来平台不会无缘无故的打电话，前半段的铺垫就是为了给她施加压力，后半段才是目的。


    她心里嘲讽一声，这点手段不够看，非常干脆的拒绝：“谢谢，暂时没考虑签约，我只是个卖货的小主播，平时开单都费劲，就别浪费你们的精力了。”她没有任何想进工会的想法，束缚太多，一群人管着她，自由自在的不好吗，要么多流量有啥用，能卖出去货才是王道。


    电话那头又沉默了两秒：“那好吧，后续如果改变想法可以联系我。”


    “行，谢谢。”方云婉利落地挂了电话，进厨房洗碗。


    只是这天注定不太平，没多久她的电话再次响起，这次打来的人自称是郑炜的经纪人林斌，还没说明来意电话那边又换成了情绪激动的妇人声音。


    “就是你！就是你这个妖女！是不是你咒死了我家小炜？直播上都说了！他们都说是你那张嘴害的！你赔我儿子！你赔我儿子啊！”郑炜的母亲声音嘶哑凄厉，早年失去老伴，老年丧子的痛，她一个妇人已然无法承受。


    方云婉打开手机免提，没有挂断电话，她眉头微蹙，耐着性子解释：“阿姨，请您冷静。郑先生是在PK过程中突发急症，我很遗憾，但这与我没有任何关系，我只是在进行正常的直播带货。”


    郑母此时哪能听进那些：“小炜他身体一直好好的啊！他做吃播那么久了，从来没出过事！怎么跟你连上麦，吃了点辣的就不行了？偏偏你还一直说快死了，就是你的错！你还我儿子！”


    “方小姐，你不觉得你需要解释一下吗，到底是怎么知道他要死了，这件事跟你有什么关联？你不说我们就去报警。”林斌说道。


    方云婉依旧没什么太大的表情波动，只是平静地重复：“我很遗憾郑先生的意外离世，但这确实与我无关。我的直播内容都是合法合规的，平台也核查过，至于我怎么知道他要死的，我觉得并不重要，你们要知道世间奇闻异士太多了，很多东西是你们触及不到想象不到的，知道了又能怎样，你要报警，你有证据吗？其实一切的一切都是自己造的孽，自己选的路，就要承担这条路的后果，跟任何人都没有关系，最后再说一遍我没有害他，请两位节哀顺变，不要再打过来。”说完便挂了电话。


    那边郑母显然不愿接受这套说词，嚎啕大哭，林斌眼神复杂地看着远处：“是啊....自作孽....当初就不应该让他一意孤行选择吃辣直播这条路.....如今还真没法赖到人家身上。”他的语气里带着深深的自责和痛苦，他们这么多年的好兄弟，曾经说好一起把事业做大做强，没想到就这样天人两隔了。


    几天后，郑炜的告别仪式在所在城市郊区的殡仪馆举行。现场气氛沉重，郑母几度哭晕过去。林斌作为经纪人兼好友，忙前忙后操持着一切，面容憔悴不堪。


    很多与郑炜交好的网红过来悼念，还有录像传到了网上，对于逝去的人，大家都很尊重，默契的回复节哀，逝者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