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云婉第一次坐火车，脏乱差，人挤人，车厢里弥漫着各种气味，钟云婉难以适应的蹙眉，从包里翻出个口罩戴上，这才好了一些。


    折腾一晚出车站时，天都亮了，她在火车上短暂的睡了一会儿，人也不困，就没在县里多停留，吃了个早饭，直奔目的地。


    到了长新镇，才发现真的很偏僻，要说方家父母不应该出现在海市的医院，县里的医疗条件就可以了，但方母怀的时候指标不好，方父怕媳妇难产，就选择去了省会三甲医院待产，没想到发生了这样的事。


    长新镇地方不大，归明水县管辖，街道还算宽敞，干干净净，车流也不多。


    钟云婉按照地址去找方家所在的宅子，她初来乍到，转不明白，一路打听到方家所在的地方。


    这是一处老旧的巷子，有点像住宅区，但又兼做门店，跟镇中心的商品楼房有所不同，这边大多数都是二层或三层的自建楼，楼上住人，可看见晾的一排排衣服，楼下是门店，一条灰白的水泥路隔开两旁店铺，路边上还竖了一个牌子，写着清风巷。


    钟云婉拖着行李箱，边走边左右张望，看到了距离马路边很近的一家店，白色的牌匾上写着“方正丧葬用品店”。


    她没急着走过去，站在原地打量了一会儿，方家的丧葬用品应该是这条街唯一的一家，暂时还没看见别的，店铺左边是餐饮小饭馆，右边是小卖部，这条巷不算特别长，看起来也不全都是做生意，有的人家并没有挂牌匾，应该是自己居住，这里饭馆、早餐、理发、杂货、超市等样样齐全，应该是为附近居民提供生活所需开的。


    钟云婉不知道她在四处打量周围的同时，周围人也再悄悄看她。


    在这做生意和生活的都是多年的街坊邻居，长新镇不大，所以谁家出点啥事，谁家来了客人不一会儿就能传开。


    老旧的清风巷今天突然来了个美女，虽然不施粉黛，没有首饰珠宝，但是浑然天成的气质让人眼前一亮，断定不是普通人，美女手里还拉着行李箱，应该是来走亲戚的吧，就不知道是谁家的亲戚这么好看。


    在众人好奇的目光中，美女终于动了，只见她缓缓的朝一个方向走去，最终儿停在了方家的门口。


    “咣当。”


    不知谁家的盆掉在地上发出响声，使众人回过神。


    方家二老去年过世了，常年不回家的亲姑娘匆匆回来安葬好，就再也没回来过，也不曾听闻有别的亲人在了，前段时间还听说要卖房子，后来不知怎的又没了消息。


    钟云婉站在卷帘门前，掏出前几天从钟云菲那里以祭奠为由要来的钥匙，钟云菲当时给的挺痛快，她巴不得钟云婉赶紧走，所以房子也不卖了，长新镇这里本身买卖也费劲，卖不出几万块，她现在家里给的零花钱都是十万打底，自然看不上眼了，连回都不想回。


    钟云婉有些笨拙的把卷帘门拉上去，老旧的设施，因为长时间不用再加上雨水的侵蚀，有些滞住了。


    就在钟云婉有些束手无策之时，旁边的饭馆里突然传来一个热情的女声，钟云婉转头便见到一个矮胖的中年女人，一脸笑容，热情的上前帮她推卷帘门：“闺女，你是老方家的亲戚？这个门太久没动过了，肯定是上锈了，你一个人拉不上去。”


    果然再女人的帮助下，卷帘门这才被拉上去。


    钟云婉弄的满手灰尘，但此时也顾不得了，她赶忙道谢：“谢谢婶子，我还以为这门坏了。”


    中年女人笑呵呵的说：“不客气，你叫我金婶儿就行，闺女你来这做什么？你是老方家的亲戚？”


    钟云婉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实情：“我是她们的亲生女儿，跟之前那个抱错了。”


    既然她要住在这里，大家早晚都会知道，她也名正言顺的在这里扎根。


    金婶儿闻言愣住了，就连左右邻居都忍不住凑过来，想仔细听一下这个骇人的事情，他们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说....你不是.....呃不对.....你是老方的亲生女儿？”金婶愕然的重复，又打量了一遍眼前的女孩。


    “还别说，你跟老方媳妇长得真的很像，当初我们还奇怪菲菲那丫头跟老方夫妻俩一点都不像，就连性格也没遗传她俩，也不知道谁基因突变了，原来压根就不是亲生的。”


    钟云婉面对着围上来的中年乃至老年的大叔大婶们，也没有表现出不耐烦，把她了解的事情简单概括了一下，没说的那么详细：“当初在医院，听说我俩正好放在一起，被新来的护士抱错了，就导致了这场冤案，现在水落石出，我们两个就正好各找各妈，回归自己的生活。”


    众人唏嘘，没想到老方家夫妻老实巴交的，竟然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更惨的是，老方夫妻俩到死都没见到亲生女儿一面。


    “哎，可怜老方两口子了，闺女既然你打算认祖归宗，可得去你爸妈坟前祭拜一下。”隔壁小卖部的陈大爷开口说道。


    旁人附和：“是啊，把这个事情告诉他们一声，哎，没想到这种在电视上才能看到的桥段发生在自己身边了。”


    另一个年纪看起来四十出头的女人哼了一声：“怪不得那小丫头跟方嫂子他们不亲，一年到头回来一趟都是难得的，两人没了，她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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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不出多伤心，葬礼也没举办就匆匆下葬了。这不是亲生的就是不行，亲近不起来。”


    “可不嘛，每次回来都是一副瞧不起咱们的姿态，我就纳闷不都是从咱们清风巷出去的人，有啥高高在上的，现在一看估计原生家庭也不怎么样，这么冷漠自私。”


    钟云婉看这些人越说越跑偏不得不打断他们：“叔叔婶婶们，以后我应该就住在这了，请大家多多关照。”


    金婶儿点头：“行啊，都是老街坊邻居了，有啥事你就跟婶子们说，对了，菲菲那丫头估计是不打算回来了，所以想把房子卖了，拿着钱去大城市发展，只是老方家这个宅子一般人不敢买，嫌晦气，再就是地段也不好，所以一直到现在也没卖出去，不过昨天倒是有个人打听说想看看房，他联系不上菲菲，这才走了。”


    “婶子，这房子暂时不打算卖了，若是再有人问到您那，您就帮我回绝了吧。”


    金婶儿：“行，一句话的事，只是......你一个小丫头敢住在这吗？”


    钟云婉其实自己也心没底：“我先进去看看再说。”说完开锁就要推门而入，被金婶拦下了。


    “你等会丫头，这房子时间长没住人了，你进屋之前要先敲门告知一声。”


    金婶说完就见钟云婉一脸懵，不知道她在讲什么的样子，她只好亲自去敲了三声门，嘴里还念叨着：“门内的听着，这家里的主人回来了，要进来入住，大家让一让别欺负一个女娃娃。”


    念叨完又等了一分钟，之后金婶才说：“好了，可以进了。”


    钟云婉一脸的疑惑，她这么多年接受的都是唯物主义教育，从来没接触过这些民俗文化，感觉挺新奇的：“金婶，敲门是有什么含义在里面吗？”


    没等金婶回答，旁边小卖部的陈大爷，佝偻着背抽着烟含糊不清的给她解释说：“房子长时间不住人，会有看不见的东西进去入住，所以当有人要进入时，需要先敲门告诉它们，有人要进来了，它们就会离去。”


    金婶点头说：“我知道你们年轻人都不讲究这些，不过咱们该注意的还得注意，都是老一辈留下的传统，而且你家又是经营这方面生意的。”


    钟云婉被他们说的心里毛毛的，她摸了摸手臂上的鸡皮疙瘩诚恳的道谢。


    “不用客气，你先进去看看，估计得收拾一下，不然住不了人，你要是有需要的地方就喊我们，大家都是邻里邻居的，互相照应。”金婶说完，周围的其他邻居也跟着点头附和。


    钟云婉第一次体会到这种淳朴的邻里关系，感觉不错，她又弯腰道谢才缓缓推门进了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