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一开始使用达米修斯神力的感觉，不一样。


    薇薇安慢慢抬起手，随着她的动作，自脚底升起的狂风速度似乎有更快了些。


    这是属于达米修斯的力量吗？


    ‘达米修斯……？’


    她不确定地在脑中呼唤。


    ‘……没有，我没感受到神力流失。’


    达米修斯停顿了一会才回答她，他的语气也带着点难以置信，‘反而……神力有上涨的趋势。’


    怎么可能呢？


    神力恢复到现在这个程度已经很难得了，如今命运之树枯萎，相当于提供神力的根源已经断了，想要再上涨不异于痴人做梦。


    但是之前也发生过这样的事。


    第一次待在薇薇安身边时，他的神力也有上涨的趋势。


    那时候的他，以为是阵法的原因，再加上薇薇安又是破阵之人，所以待在薇薇安身边神力能有所恢复，但现在想来，应该与阵法关系不大。


    自始自终，都应该是薇薇安的原因。


    薇薇安……


    借着狂风的遮掩，达米修斯从薇薇安的口袋里探出头，遥遥看向薇薇安。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薇薇安与命运之树就有关系吗？


    没有魔力的人类……


    薇薇安盯着对面的塞克斯，到现在为止，他还没有任何动作。


    他的能力到底有多强？


    她能打过他吗？


    未知的一切让薇薇安兴奋起来，指尖都带着些细微的颤抖。


    这道狂风是怎么升起的呢？


    其实她自己也有些一知半解，到现在都还有些怀疑这是达米修斯的力量。


    但是达米修斯又说神力没有流失……


    那就说明，她没有使用他的力量……？


    可是她没有魔力啊，又是怎么发挥出这么强大的风魔法呢？


    刚刚塞克斯用不轻不重的话语把她架在了那，断了她临阵脱逃的可能，她站在那里，周围叽叽喳喳的议论声不断，尽管她不在意，那些声音却还是灌入耳中。


    吵，好吵。


    吵死了。


    赛克斯依旧摆出一副温文尔雅的模样，好脾气地冲她笑笑，伸手向前抬了抬，示意她先出招。


    动作利落简洁，不带一点拖沓，优雅随性中透着难以忽视的……


    自信。


    就好像薇薇安在他眼里，不像是处于同一位置的人，反而像是宠物一般。


    翻不起什么风浪。


    无论她怎么努力，他都能轻而易举地应付。


    或许是薇薇安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也或许赛克斯什么都没想，只是单纯地秉着绅士风度选择让女士优先。


    但薇薇安就是不爽。


    因为他这一个动作，而不爽。


    场上没人觉得奇怪，因为他们知道赛克斯的实力有多恐怖，让别人先出手是应该的，如果赛克斯先出手，恐怕一招，不，半招，比试就已经结束了。


    那样场面就不好看了。


    薇薇安抿唇，自己以前与村庄里的那群臭小孩打架的时候，因为没有魔力，她只能用自己的拳头说话，但哪怕如此，哪怕那群小孩都使用了魔法，她也不曾让自己落入下风。


    既然是圣托里斯的训练场，比试的话……应该也需要使用魔法吧？


    赛克斯的魔法会是什么样的？他先天掌握的又是什么元素？


    她又该怎么办？怎么才能赢得这场比赛？需要像之前那样借助达米修斯的神力吗？


    无数疑问划过脑海，留下一点印记，又慢吞吞消退。


    既然已经站上来了……


    既然已经站上来了，她就不能让自己灰溜溜下去。


    胸腔被不知名的情绪占满，鼓噪着、跃动着、呼啸而出又跃跃欲试，她不知道那是什么。


    深呼吸，她眨了一下眼。


    眼前的世界安静了，她再也听不见周围的声音，再也感受不到空气的流速……


    空气的流速……？


    她再次眨了下眼。


    对了，训练场好像被施加了空间魔法，里面风的速度明显与外界不一样。


    她一向相信自己的感官，正因为相信，所以她才能在面对其他人的魔法攻击时活下来。


    现在也一样。


    没有风的话，她就来创造风。


    空气的流速不对，她就将空气的流速调整成她习惯的速度。


    不知道为什么，心底总是响起一道强烈的声音，告诉她可以，现在的自己，可以这么做。


    只需要伸出手，只需要一个动作，一切就能如她所想，如她所愿。


    这种感觉是……？


    薇薇安没有细想，既然胸腔的感觉是如此清晰、又是如此热烈，那还不如顺从，随心而动。


    她伸出手。


    嗯？怎么好像更安静了？


    她缓缓抬眼。


    就在此时，原本对面还好整以暇望着她笑的塞克斯表情突然变了，两人的距离隔得不算近，薇薇安看得不是很清楚，只能看到那烦人的笑容终于被收了起来。


    下一秒。


    原本平静无风的训练场，骤然狂风大作。


    呼啸着在训练场穿梭，向外界肆无忌惮地宣泄着，昭告自己无与伦比的存在感。


    塞克斯没想到薇薇安一出手就是杀招，如此霸道的风，饶是他也不由向后推了几步，施了个防御术稳住身形后，他看向薇薇安，抿了下唇。


    她不是来自偏远村庄吗？


    不是没有魔力吗？


    那怎么会这样……？


    作为圣托里斯学生会的会长候选人，赛克斯本人自然不可能像自己表现出的那样温和，他心机深沉，善于谋略，提前掌握学生的信息对他来说不过是动动手指的事。


    他的信息网相当恐怖，圣托里斯学生的家庭背景、社会经历、拥有的魔力含量、能使用出的魔法……这些机密信息他一清二楚，所以早在一开始，薇薇安的身份在他面前就已经是透明的了。


    就这样，他保持着无懈可击的完美笑容，向薇薇安伸出援手，用帮忙搬行李的借口假意靠近，想要验证她是否真的没有魔力。


    可惜的是，中途费尔顿老师莫名其妙冒了出来，打断了他说话的同时，也破坏了他的计划。


    他非常、非常、非常不喜欢原本制定好的计划被打破的感觉，也不理解薇薇安为什么能在面对他的时候保持一副静如死水的模样。


    他知道自己生得好看，为人处事又得体大方，身为贵族却对那群平民彬彬有礼，在学校里，无论是谁，一提到他的名字，总会流露出向往崇拜的神情。


    他有自信薇薇安也能沦陷，能轻而易举地上钩，再主动地向他坦露出自己的所有秘密。


    毕竟，一个来自偏远村庄的丫头，又能有什么见识呢？


    来到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被亲切的帅哥搭讪，肯定会放下戒心，他只需要再稍许引导，她一定会把所有事情全盘托出的。


    在见到薇薇安的那一刻，他的心里是有些失望的。


    他本来还以为有什么特别的呢，除了发色和瞳色有些特殊外，看起来也很普通嘛。


    说话还爱答不理的，过去哪有人敢这么对他说话，不想活了？


    他在心底冷哼，带着微妙的恶意主观臆断，估计这土包子不知道他的身份，等她知道向他搭话的人是谁后，她又会换上与那群人无异的嘴脸。


    她对他的态度太冷淡了，所以他也就没主动帮她领行李。


    不过嘛……她要是向他求助，他也一定会帮的。


    正当他静静等着这人求助他时，她却跟没事人似地领着行李走到了最后。


    塞克斯觉得自己脸上的笑容有点挂不住了。


    为什么？


    为什么不提出来？


    行李应该很重才对啊？


    他张了张嘴，准备开口说些什么时，听到了一道古怪的声音。


    “废物。”


    废物……？


    他的第一反应不是去寻找声源，而是在思考这句“废物”说的是不是自己。


    等他回过神时，薇薇安早已走远。


    有意思。


    太有意思了。


    这还是第一次，他主动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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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击，颗粒无收不说，反而感觉发现了更多的秘密。


    薇薇安……


    这个名字从他的唇齿间泻出，他把声音放得极轻，就像是亲昵的呢喃。


    他以为薇薇安也会像他一样牢牢记住他的名字。


    结果莱斯利亚那个不要脸的下贱胚子居然说薇薇安不记得他是谁？


    她把他忘得一干二净了。


    这才几天啊。


    如果不是因为莱斯利亚在看自己笑话，他当时真想狠狠把桌上的东西都扫下去，砸个粉碎。


    不记得他的名字，却会和别人握手吗？


    那他呢？


    他算什么？


    他不是她在这个学校里见到的第一位学生吗？


    他没让她觉得他是特别的吗？


    为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


    凭什么。


    塞克斯眼里闪着奇异的光，他死死盯着薇薇安的脸，想要从中瞧出一点不一样的情绪。


    没有、没有、还是没有！


    与一开始见面的时候，一模一样。


    她从来没变过。


    是他，是他变了。


    没有魔力是吗？


    哈哈、哈哈哈哈哈……


    谁会信啊。


    薇薇安能明显感觉到塞克斯的气质猛然一变，原本温和的气场荡然无存，锋利的锐气迎面扑来，薇薇安心头一紧，下意识控制着周围的风掩护自己。


    等做完后她才后知后觉，这风是自己召唤出来的吗？


    不会控制不了吧……


    好在结果让她松了口气，自脚地升起的风收敛了开始肆无忌惮向外界宣泄的狂躁，温顺地绕在她身边，无形的风形成一个球，把她包裹在其中。


    锐气被瓦解，风球又迅速散开，跃跃欲试着想向前攻击。


    要试试吗？


    薇薇安其实有点不明白，自己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她不是没有魔力吗？


    这个世界上，只有拥有魔力的人才能使用魔法，这已经可以算作必不可少的常识，与到了年龄就要去上学、上了年纪就要结婚生子一样，深深刻入每位奥塞克斯王国公民的心。


    魔力是魔法的来源，只有魔力值高的人群才有能力使用出更高级别的魔法。


    薇薇安在小时候也埋怨过命运不公，也偷偷幻想过自己会不会有一天突然发现有了魔力，能使用出各种各样的魔法，但是奇迹没有发生。


    奇迹在她的身上，一直没有发生过。


    所以她妥协了，释怀了，但从没有向命运屈服过。


    既然她没有魔力，那她就要向命运证明，自己哪怕没有魔力也能活得比绝大多数人好，也能表现得比那些拥有魔力的人优秀。


    在以前的村庄里，她也确实证明了自己。


    可是来到了中央城，这里的人随便拎一个出来魔力值都要比她过往遇见的人高得多，哪怕身边有了达米修斯，能够借助他的神力，能够表现得像这里的正常居民一样，她始终都是惴惴不安的。


    神力不属于自己，如果有一天她依赖上这种力量，那她还是自己吗？还是那个靠着日积月累的肌肉力量胜过其他人魔法的薇薇安吗？


    不是了吧。


    她会变得陌生，变得连自己都不认识，这会是件很可怕的事。


    薇薇安冷着脸，缓缓抬起手。


    肆意扬起的风尽数敛起，被她纳入掌心。


    塞克斯的视线就没有从薇薇安的身上移开过。


    达米修斯也是。


    他安安静静地趴在薇薇安的口袋里，仰起头望着她的侧脸，湛蓝色的眼眸划过痴意。


    转瞬，又被讶然替代。


    薇薇安的眼睛……


    那双漆黑如墨的眼睛，划过了一道金光？


    他来不及去想自己是不是看错了，下一秒，巨大的轰鸣响起，诺大又空旷的训练场，响声却震得让每一个人耳鸣。


    发生了什么？


    薇薇安的身体晃了晃，强大的后坐力让她脚步有些不稳，被迫倒了下去。


    “薇薇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