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麓可不知道赵明岁心里想了些什么，只知道小少年又是皱眉，又是疑惑，变脸变了两分钟，像是说服了自己什么，忽然就开心起来，并极其配合。


    姜麓带着赵明岁，边走边讲解，偶尔稍稍放开缰绳，让赵明岁自己捏着，按照她说的步骤骑。


    对于教人骑马这种事情，姜麓的经验并不多，目前只有她的小外甥女以及现在的赵明岁，她只能将自己的骑马心得，捏碎了揉碎了一点一点喂给自己这第一个学生。


    她所说的那些，对赵明岁来说就跟从头开始学习新知识，甚至比从头开始学更困难，因为他很聪明，前两年骑御课的理论知识都深深印在脑海中，反复学习、反复琢磨，直到彻底吃透为止。


    现在他却得一边学习，一边把之前学的那些和小姜老师所说的不一样的记忆点费劲儿擦去，再换上全新的内容。


    橡皮擦擦铅笔字都会留下印记呢，更何况是人类反复记忆的知识点。


    有些知识点，十分难忘。


    比如小时候学过的很多古诗早就忘记，但一说起《鹅鹅鹅》或《春晓》，下意识就能全文背出。


    而赵明岁目前还处在记忆最好的时候。


    他接受的很困难，却没吭声，努力吃下，准备回去后根据今天的实操练习好好琢磨理解。


    理论上的知识其实并不需要说很多，有些知识，不过就是讲过的一些知识点的延伸。姜麓觉得自己说了小少年也听不明白，看他越来越迷茫的眼神就明白。


    姜麓心想，也不能要求这孩子跟她那聪明过人的外甥女似的一点就通，慢慢来吧，囫囵吞枣，学的再多也无利。


    这具身体的健康状态没有恢复标准，如果青叶不蹲下，对她来说上马十分困难。


    但下马简单，这都刻在了姜麓的灵魂记忆里。


    姜麓轻轻松松跳下马，轻拍老马屁股：“好了，教了这么多，你自己试试看。”


    “啊……啊？”


    这就让他开始了？


    “啊什么啊？就算我不教你，你不也已经学会独立慢走了吗？”


    赵明岁惊慌失措，可他们课上用的是矮马，不是这种高头大马啊啊啊！


    姜麓没反应过来这一点，下了马后，先是跟在旁边，带着赵明岁走了一圈，让他根据刚才她说的那些去操控马。


    确定自己讲清楚了，老马也的确温顺，周围没有危险物品，马身上也没有伤口会引起老马应激，这才走到边上长椅坐下。


    赵明岁心惊胆战：“老……老师，我觉得可能不大行！”


    姜麓摆手：“‘骑马’、‘骑马’，虽然都说是‘骑马’，但赵明岁你要知道，如果需要马真正的顺服于你，你要做的不是去‘骑’它，更不是去‘压制’它，而是理解、沟通、操纵。”


    旁边的工作人员路过已经看了很久了，他目瞪口呆，这个家教这么教真的对吗？


    不对吧？


    他在学校不是这么学的啊？


    赵明岁不敢再说自己不行了，当过人的都知道，当长辈连名带姓喊你时，一般说明长辈已经不高兴了。


    他努力按照之前老师所说的，安抚老马的情绪……


    哦，不用安抚，老师已经安抚完了，接下来……接下来应该怎么着来着？


    赵明岁努力回忆，一点一点按照老师教的去操作。


    小少年终于安静下来，姜麓松口气，甩甩胳膊。


    第一次带人，还是个孩子，姜麓担心中间出现什么问题，把孩子给甩出去。因此刚才姜麓调动全身肌肉紧抓缰绳，稳定马匹和自身，出意外时能够及时护住孩子。


    但老马温顺，一点都没用上。


    她的这具身体不够结实，才教了不到二十分钟，比她自己一个人骑着驯兽场闪爆狂奔两个钟头都累。


    忽的，什么东西被她甩了出去，姜麓一看，是赵明岁的薄外套。


    外套口袋里的东西露了半截出来，正是刚刚鼓囊囊的东西。


    姜麓没打算探究别人的秘密，拎起外套，那个东西彻底掉了出来，随手拿起，正要放进赵明岁的外套兜里，余光瞥见那个盒子上写着三个字——拜师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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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麓：“？？？”


    拜师礼？


    是她想的那个‘拜师’吗？


    姜麓有点慌，立马把盒子塞回赵明岁外套里，再小心翼翼把外套放到边上，偷偷看一眼赵明岁，赵明岁正如临大敌的死死盯着马头，不敢有一点分神，并没有看到刚刚一幕。


    姜麓正襟危坐，绞尽脑汁的想，拜师礼，应该不是送给自己的吧？


    正常来说，拜师拜师，不应该是一起吃顿饭，然后直接拜师吗？


    要真是送给自己的拜师礼，早几天前一起吃饭的时候就该完成了，怎么可能拖到现在。


    所以肯定是赵明岁要拜别的老师。


    ——也不对啊！


    赵明岁要拜别的老师，何必还要把东西特地拿出来，留在学校里不就行了。


    姜麓越想也不对，总觉得自己肯定忽略了什么。


    赶紧拿出手环打开晋音，搜索关键词。


    晋音跳出来一连串相关视频，姜麓一路看下去，恍恍惚惚。


    废土世界异兽遍地跑，骑御师这个行业的地位可想而知。


    在骑御这一行中有个不成文的规定，骑御师不当教师也可以当家教，不管是学校教师，还是家教，都只是普通教师。


    要是骑御师收徒，才叫‘老师’，前面没有任何前缀的‘老师’。


    流程跟普通收徒不一样，骑御师需要在对学生进行教学后，学生看到了，崇拜并认可该骑御师，第一次或数次教学成功后送上拜师礼。


    这份‘拜师礼’仅仅只是敲门砖，能不能成功，要看骑御师在教学后是否认可该名学生。如果认可，骑御师收下学生的拜师礼，然后回礼，才算收徒成功。


    这份回礼名为‘引途礼’。


    姜麓关掉虚拟屏，内心纠结。


    总结来说，第一次教学，其实就是老师和学生在互相考量彼此的机会，双方都认可，收徒成功，只要有一方不认同，则失败。


    所以，今天的教学结束，意味着他俩，甚至她和赵家关系是否转变的重要节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