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第32章

作品:《檀奴(重生)

    他没办法回答她的问题,此刻听到她有事来让他做,顿时打起了精神,迅速回道。


    “大小姐说便是,雀铭这就去办!”


    越清宁看着他的眼睛,目光亲和带着丝柔美笑意,好像是想通了什么似的。


    这么多天的阴霾好像一哄而散,她终于不再自顾自的为某件事发愁。


    轻慢的开口道,“不用你去做什么,你只要把桌上的翦刀拿给我就行。”


    他闻言看过去,药匣下面确实有一支翦刀。


    拿个东西怎么算得上帮忙?他递过去的同时还在想,大小姐现在跟他真是越来越生分了。


    东西就这么轻易的到了手里,越清宁看着打开的铰刃,轻轻举起将眼前的人框在这半寸之间,她如今只差最后一步便真的能将他捏在手里,而这一步需要他自己过来。


    越清宁内心波涛汹涌脸上却平静非常,她向他招了招手。


    那人还未明白她的意思,就敢贸然的凑上前来听她吩咐。


    重回了刚才的姿态,雀铭蹲在床前。


    一双眼毫无戒备的仰头注视着她,像个跪倒在佛前的迷途旅人,他仿佛真拿她当成了什么不可高攀的无量佛陀,想要向她求取智慧箴言。


    被这么一双眼盯着,纵使罗汉降鬼,动手也还是免不了心内动荡。


    她决定,既然装了便装到底罢。


    “雀铭,你先闭眼。”


    柔柔的音调里不自觉的带着两分颤抖,他只以为那是她病体未愈,丝毫没有想到面前之人手拿翦刃可能带来的危险。


    他就这么毫无防备的闭上眼睛,仰面朝向她,纤瘦的脸骨骼分明白得可怕,神色却无半分异常。


    看着这无数次出现在前世今生的梦里人,越清宁歪着盯着他的脸好久。


    想必他自己是很知道自己的优势,也总是用这幅脸骗了她的信任,只要一张玉面饱含真情,哪怕这真心是装的,又有谁舍得在他身上插下这一刀呢?


    只不过他高估了自己,也低估了她。


    越清宁强撑着自己直起身子,一只手高高的举起翦刃,眼中是从未流露出的狠意。


    雀铭,已经给过你太多次机会,是你一直执着不肯走活路……


    寒光照着翦刃映在了他腾动的颈脉上,那里还有一圈圈的纱布裹着刚刚受下的伤。


    她脑海中倏然闪过什么,可她不顾那些闪映的零碎记忆,重重的落下手去。


    “小姐……”


    离那颈脉只余方寸,她腾然住了手惊恐的看向他的眼睛。


    但他没有睁眼,甚至什么都没察觉到,静静地等着,仿佛刚才只是她的错觉。


    越清宁冷汗涔涔呼吸也变得急促,她本就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深知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的道理。


    “你说什么?”


    他唇动了动,好半晌才又叫她一声。


    “若那个梦是真的,小姐你会不会生气?”


    他竟然还敢来问她会不会生气!他怎么有胆子问她?


    越清宁咬着唇被他的话激怒,攥着翦刃的手似乎又恢复些力气,手提起来准备再刺,这人却毫无防备的又说了两句。


    “不论我在哪里,雀铭一辈子都是小姐的人!从小姐将我带出琴坊的那天起,在我心里,从头到尾就只认你一个。”


    五年前的那天仿若昨日,她想起那个孩子端着茶壶挨着桌给客人倒茶的样子,明明是个少年却被当做女子调戏。


    面对那些污言秽语,雀铭却毫无表情恭恭敬敬的倒下茶,紧接着一声“客人慢用”,好似忘了自己身上正经受的委屈。


    那一刻,她与他隔着十几个客人,却是整场欢声笑语中唯一笑不出来的,她盯着他木然的脸,心里有什么融化一般撑满整个心房。


    她想,若是不带他走,往后日日她都会良心不安,为此刻而后悔。


    于是,越清宁开了口。


    这一口开便是将尊佞鬼请进了屋里,再怎么用尽办法也请不出去……


    怕什么来什么,她最怕他翻起旧事,翻起那年那天她为他揪心的感觉。


    眼中盈入雾气,她眨了眨眼深吸几口气也压不下翻涌的泪意。


    从软了一颗心将他救下到现在整整五年,算不上朝夕相见,也得说是常常相伴。雀铭是她救下来的,他们这些年一起长大,说没有半点情分又怎么可能?


    这狡猾的狐狸!他一定是察觉到了她的杀意,故意提起当年,算好了她这颗心又要为他动摇。


    她咬着唇死死忍着,挣扎了好半天。


    这泪最后还是不停积蓄,最后决堤般溃败滚滚的落下来,如此便已经泄掉了气势,心里再有气,几次三番的也抬不起手。


    最后,她还是不甘的松开了手,失了魂似的任凭翦刀从手中滑落,哐当一声掉到了地上。


    听到声音,雀铭总算睁开了眼,只是一抬眼便看到大小姐脸上晶莹的泪珠,仿佛在他心上滚。


    “小姐……”


    越清宁没好气的剜了他一眼,“你肯定是知道我会这个样子,故意说给我听。”


    雀铭连连摆手,他说这些只是为了能安她的心,绝不是为了见她的泪。


    柔情满溢的美目一垂眸便要拖出泪痕来,他怎么舍得她哭,泪在她面上划出痕却在他心里犁出不知多少滚烫的伤疤。


    “我绝不是此意,只是想雀铭真心所想被小姐知道。”


    闻此言巴掌大的小脸上又落下连连细雨,泪珠泛着莹润的光芒在下颌聚集。


    他盯着那泪珠分不开神,自顾自想着,这世上可能再没有什么比这宝珠珍贵,此刻小姐的一滴泪价值千万金。


    被细雨浇灌着的木人,于恍恍惚惚中似乎开了丝窍,他胡乱的瞎想着。


    希望小姐能知我心,也希望小姐心里有我。


    而这番不应想的幻梦似乎在雨中成了现实,他有些慌张的接下这个突兀的念头,打开细瞧,只见里面明晃晃的写着。


    【清宁心里有我】


    他不敢相信连连退缩,整个身体却老实的漂在云端上,脚下跪着的都成了绵云。


    自己小心谨慎欲退还迎的步履,还是抵不上清宁一寸芳心。


    她的心在何处,此刻的他终于是知晓了!


    “不要哭……”


    到底还是嘴笨,心中被满溢的云雾充斥,嘴上还是连一句前人的好词也想不起来,只知道呆呆重复着不要哭三个字。


    不要哭,你一哭我的心头血便要流了满地。


    清宁,我亦是倾慕于你。


    他张了张嘴,两句中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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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是哪一句都没吐出来。


    他身份尴尬,无论是此时还是以后,藏在胸膛的酸涩苦意怎么敢说出来误了佳人。


    如此一想,更觉得整个肺腑都被痛苦挤满,连呼吸都带着苦涩难以下咽。


    他已经选好了路,走上仕途便是一条荆棘丛生的险路,她在身边必定危险,甚至哪天他没有胜算一命呜呼变成了亡魂,他也舍不得她扶着他的棺椁独自垂泪。


    如此便又要怪起他脸上的这幅面皮,她是不在意样貌的,但自己如果生了一副粗丑无比的眉目,是不是就不必担心她会伤心,至少可以只持有自己的一颗本心远远看着她就好。


    哪怕是看她成亲,看她生子,看她安安稳稳的度过此生,也可满足了!


    越清宁哪里知道这么一会儿,这人在心里编排出了好一出大戏,而自己还是戏里的主角。


    她吸了吸鼻子,就知道这样冷心冷情的,即便见了她垂泪也不会有多少动容。


    心里难受烘得脑袋也开始发热,那股热气又开始作祟带来波浪似的眩晕。


    于是人只好重新躺回去,心却倔气的盯他不肯闭眼。


    “小姐再睡一会儿吧!等下滕小姐来时我再叫你。”


    “……”


    她不答应,仍是死盯着他,好像在怪他避重就轻的态度。


    雀铭想躲开她灼灼目光,又不知道自己该往哪里去,垂着头默默受着她带刺般的巡视。


    一个追一个受,好半天到底还是越清宁先感觉没意思,头往被子里一躲就这么睡着了。


    这时候雀铭才敢抬眼好好看看她,她的一颦一笑都牵动着他,为他生气更是他最不想看到的事情。


    所幸终于睡着了,睡梦里总不至于继续生他的气。


    “清宁,为我这样的人实在不值当伤心,你松松眉头吧!”


    梦里的越清宁听到这句,好一个白眼翻过去。


    “你想得倒是美!我已经看住你了断不可能放你走,死了这条心吧!”


    两人驴唇不对马嘴的竟还对上了心境,只是一人喜一人悲,一人忧一人惧。


    天底下哪还有这样的荒唐事,恐怕只有这两个天造地设的人凑在一起,才错出这一段荒谬奇缘。


    第四天,距离腾大人推算出的日期只剩三日。


    越清宁再也无法看着清喆继续这样病下去,从早上开始顶着昏热的脑袋就开始坐在案前列事。


    从她回来开始到现在,两人但凡接触的时候都被她记录下来,每一桩每一件仔仔细细的按时间列好,她来回看了好几遍。


    自她回来,几乎处处给雀铭找不痛快,不是要绑他就是要杀他,哪里有什么一致的地方?


    两人衣食住行都天差地别,更没有什么同样的喜好,那个在他们身上作用的不同,到底是什么?


    雀铭在她身后远远望了好几眼,眼中飘忽的情思刚要露出来又被他强压下去。


    他知道清宁在找什么,可她对他也太过用心了,连一丁点小事都记得这么清楚,甚至连什么时候扶她上车,什么时候匆匆见的一面都记录下来。


    一面羞愧一面窃喜,他这颗心快要让自己给折磨成两半。


    不知道她的心时还没有这般折腾,知道了反倒犹如火上煎心,翻来覆去的不得消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