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自己家的主场，看着夺冠金雨为别人而落下，别人的粉丝正在自家主场肆意欢呼——这绝不是什么好的体验。如果可能的话，金璇希望她永远不用见到这一幕。


    但她不可能回过头去重打这一场团队赛，乃至重打这一轮总决赛。所以这就是事实，第八赛季的冠军就是轮回；雷霆最终没能在主场实现卫冕。


    然而，主场失冠虽然痛苦，但金璇毕竟不是一个输不起的人。而赛后本来应该肆意庆祝，却还是被她一条消息叫回竞技场、又陪她打了半个小时的周泽楷，则更是值得尊敬的好对手、好朋友。所以……就这样吧。再怎么不服气，也只能等着明年再卷土重来。


    ‘明年。明年一定要……’金璇这样想着，裹紧了她的小毯子，进入了梦乡。


    但显然这些事还是影响了她的睡眠质量，以至于一觉醒来，才不过凌晨四点。这个时间点，按说再睡一觉也是可以的，但金璇实在是睡不着了。她也不愿再睡下去。


    所以挣扎了一会儿之后，她终于还是推开了宿舍门，准备出去找点东西吃吃；结果一推开宿舍门，就惊恐地发现，战队公用的起居室里，有一个人影正坐在那里。


    他甚至没坐在沙发上。只是呆愣愣地倒骑着板凳，透过北面那一扇大落地窗，一动不动地坐着，看着窗外那刚刚开始蒙蒙亮的天光。


    金璇一开始确实吓了一跳，但马上就反应过来。‘啊，是老肖。’她这样想着。下一个问题则随即涌上心头，‘这是刚醒？还是没睡？’


    她还没有把话问出口，椅子上的肖时钦就回头了，“早啊。”他很有些有气无力地说道，“你也睡不着？”


    “刚醒。”金璇下意识地又看了一眼手表——好家伙，四点半，这是通宵啊！


    但肖时钦从来不是什么熬夜小能手。起码据金璇所知是这样的。再加上他整个人简直是肉眼可见的不对劲，连反应都很慢——


    ‘不会是被打自闭了吧？’金璇这样想着，于是也不再准备出门觅食了，直接从冰箱里拿出牛奶倒了两杯，把一杯拿到肖时钦的眼前晃了晃示意他接过。


    “呃……”肖时钦发出了微弱的声音。


    “要加热自己去。”金璇拖了一把椅子坐在了餐桌前。


    一分钟后，肖时钦端着他的杯子——还有杯子里的热牛奶出现在了餐桌前。可能是热牛奶给他带来了点热乎劲，整个人看起来终于有几分像活人了。


    “一晚没睡着？”金璇问他。


    “睡不着啊。”肖时钦苦笑，“一闭眼就想到那一记舍命一击……”


    “哭啥。”金璇看不惯他这副窝囊样子——尤其他本人根本就不是什么窝囊人，这就更可气了。“没听到粉丝们唱的歌吗？都让你擦干泪不要怕了——哎你越哭越起劲了是不？”


    “离小东北远点。你现在东北口音老重了。都被他传染了。”肖时钦抬手擦拭了一下眼角。


    “说这话之前先看看你自己行不行？”金璇无语极了。


    “还行，不是‘成不’，还有救。”肖时钦点点头。随后，他赶在金璇开口之前继续说了下去，“我想来想去，小东北还是不行。除非他能开窍，”接下来的话语出口的无比艰难。“否则他当不了雷霆的治疗。”


    金璇对此早有心理准备，于是闻言只是叹气。


    “别难过。”于是改成了肖时钦安慰她，“我们也尽力了。也不是没带着给新杰，给魏前辈，给叶神看过。确实是没办法。操作还能练，意识是真的只能等他自己开窍。”


    “我知道。”金璇点点头。她很清楚，小东北确实……他的操作水平是很棒的。但意识却实在是够不上职业赛场。大家曾经确实是看好他，也确实付出了很多心力，也不是没想过‘凑合凑合得了’。但总决赛的比赛内容证明了一点：冠军，是容不得‘凑合’的。强行把他扶正，是对整个队伍的不负责任。


    “我知道。”金璇强调似地重复了一句，“我只是在想……下个赛季我们的治疗要怎么办。”


    “想办法劝劝柳哥，让他再打一年呗。”肖时钦故作轻松地耸了耸肩。


    “我好像听见有人在议论我。”正说着呢，雷霆的治疗柳回风推门出来了。于是金璇和他打招呼，“柳哥！怎么，你也没睡好？”


    “睡得挺好。”柳回风也去整了杯牛奶——主要是夏休将近，马上就要放假了。各种储备粮都被吃了个七七八八，除了牛奶也没太多别的了。“我就是饿了。”他把冷牛奶一口气灌下肚，然后长长地呼出一口气，一边倒下一杯一边说，“昨晚气得没吃下夜宵。”


    “那要不还是去找点吃的吧。”金璇这才想起她起床的主要目的也是为了觅食。柳回风自然是欣然同意。至于肖时钦，他只来得及洗把脸就被拖走了。


    “人是铁，饭是钢。”金璇这么说着。


    “这力量是铁，这力量是钢。”柳回风这么唱着。


    他们就这么下楼，结果刚下楼，就看见了经理刘哥正从公会部那永远不熄灯的屋子里出来。显然，刘哥听得到他们刚说了什么，又刚唱了什么，于是直接发动了技能：威慑。


    “这一大清早的，你俩要不先回训练室干一架？”刘哥核善地问。


    金璇和柳回风于是噤若寒蝉。柳回风更是吓得往后面缩了缩。离开了他的掩护，肖时钦就被漏出来了。


    刘哥看到他竟然憔悴至此，也是吓了一跳。“你们这是要干嘛去？”他问。


    二十分钟后，一行四人已经坐在一家面馆的门前狂炫牛肉粉了。刘哥边吃边热泪盈眶，“我都一个月没吃上这个了！”


    “为啥呀？”金璇纳闷。这又不远！而且选手们封闭训练，经理又不封闭，想吃不就来了？


    “这你就不懂了吧。”刘哥停下筷子，“这牛肉粉啊，长得和牛肉面像不？人家都说了，这就是形式自由的牛肉面！你们比赛，我吃牛肉面，这怎么行？这兆头不好啊是不？”


    肖时钦一边嗦粉，一边听着耳边不断的‘哦？’‘是吗？’‘微草的经理这么和你说的？’‘我说呢，怪不得他们那场比赛打得不好！’‘也是没品，谁会在酒店吃牛肉粉’的议论声，心说不错啊，大家都振作起来了……结果转头就看到大家都盯着他看。


    “你怎么又哭了？”金璇问他。


    “辣的。”他淡定地又往碗里加了勺辣椒。


    总体上来说，这还是一次成功的早餐，是一次胜利的早餐。在大家的劝说之下，柳回风同意留下来再打一年，但还是表示希望大家尽快找到继任者。


    “早一点找到，就早一点磨合。”柳回风意有所指地盯着碗里只飘着一点点红油的金璇。


    “职业所限，职业所限。魔道学者嘛，你懂得。”金璇干笑着，努力不和他对视。


    要不怎么说心宽体胖呢？柳回风的脾气还是很好，很快就开始和刘哥议论起了“可惜今年的挑战赛里没什么看的过眼的治疗”“还是看明年吧，叶神那个队，还有嘉世，肯定有一家要糟糕，到时候我们就……”


    金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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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举手打断了他们的谈话。“叶神那个队的治疗只怕不太行。”


    “哦？”柳回风很好奇地开口。“不是说是从霸图骗过去的吗？”


    “不是霸图，是霸气雄图……几分会来着？忘了。总之是公会里骗的。这个人本身呢，根据内线消息，整个就是小东北的反义词。”


    柳回风和刘哥都倒吸了一口气。已知小东北是一个操作拉满，意识不及格的家伙，那他的反义词……


    “老魏和你说的？”刘哥又确认了一遍。


    金璇想了想，点点头。虽然魏叔和叶神的原话是“这两个要是能中和一下……不过真要中和了，也就没了特色”，但总之就是这么个意思。虽然这样单方面突出的选手未必不能打职业，但是，雷霆的配置和别的队还不太一样。金璇的风格决定他们需要更为优秀的治疗。


    “那就不能想着走捷径了。”刘哥说着，“嘉世那个治疗张家兴，现在回头去看过去一两年嘉世的团队赛，他在老叶退役这件事里扮演的角色，也还是挺微妙的。”


    刘哥毕竟早年间也是打过职业的，眼光在这里；现在又是经理。他现在发了话，张家兴又不是那种非常厉害的、即使顶着‘拆队小能手’这种嫌疑也能让人既往不咎的选手。这样一来，雷霆基本上就已经确定不会要他了——


    “我们怎么好像就默认是这两支队伍打决赛了啊。”柳回风笑着说，“说不定有谁会阴沟里翻船、提前被淘汰呢？”


    “嘉世确实可能阴沟里翻船。”金璇想了想，特别指出，“那个孙翔，他可不太聪明。前面还跟我抱怨沐沐，可见队友关系处得也不好。嘉世现在除了他俩，还剩下一窝子卧龙凤雏，他们该不会打一半就散队了吧？”


    “不至于吧。”柳回风还在努力回忆嘉世那哥几个到底都是谁、干了些什么事呢。但是，要不说刘哥能当经理是有原因的呢？他直接就开口了，“小肖。”他问，“嘉世现在这个阵容，你有啥想要的吗？”


    “苏沐橙？”肖时钦脱口而出。


    柳回风:？？！小金就在这呢！


    他下意识地要抬头去看看肖时钦脑子里到底进了什么水——但好歹还是及时反应了过来，强行继续埋头嗦粉。刘哥倒是直接笑了，“苏沐橙？我倒是想买，嘉世能卖吗？”


    肖时钦于是垂头丧气。他是真的觉得远程非读条（这三个字必须重读）职业的枪炮师对雷霆会是很有益的补充。


    “那就去嘉世训练营看看呗。”柳回风提议。


    金璇觉得可行性不大，理由是，“嘉世总不能现在就已经开始给沐沐找继承人？这也太早了吧？”


    肖时钦也是摇头，“嘉世这几年也出没什么好选手。”换而言之，他们的训练营水平有限。


    “而且他们的团队氛围是有问题的。”刘哥想来想去，还是觉得嘉世有毒。他表示，做生不如做熟，之前从霸图引进贾世明之后雷霆取得了巨大的成功，可见羊毛还是得逮着霸图薅。当然，魏琛能培养出金璇，以此类推，蓝雨也是很有一手的，所以……


    “小金。”刘哥和颜悦色地说，“夏天有没有计划去海边散散心啊？”


    肖时钦猛地抬起头来，连粉都顾不上嗦了。但也正是因为抬头太猛，他整个人剧烈地呛咳了起来。


    柳回风伸出蒲扇般地大手重重地帮他拍着背。心说你现在知道慌了？你刚才脱口而出‘我要苏沐橙’的时候，怎么不多想想呢？你再这个样子，我就要转而支持新杰了！他是我的同门，是我的至爱亲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