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珑嘴角直抽。


    抓了七个公卿之子，好家伙，直接将满朝文武得罪了。


    抓了四个王府世子，将皇族得罪了。


    我的儿，你比你爹厉害！


    你爹战功这么牛逼，都没有做过这种事。


    哪怕是当初，皇帝各种暗示，想要为父帮助皇帝暗中铲除一些公卿，为父都没有你做事这么果决，这么胆大。


    但是，事情都做了。


    贾珑没有立即生气，而是看着自家五岁的儿子：“告诉为父，你为什么这样做。”


    贾蕴没有隐瞒，也没有夸大，贾昂杨宏射杀自己降服的猛虎射杀，再到与杨宏虚与委蛇，再到那些公卿之子，如何射杀王府佃户的牛，如何欺负人说了一遍。


    贾珑眸光一闪，贾元春之子...真的只有四岁？


    那也太过于妖孽！


    好吧，看着自己眼前的儿子，自家儿子也很妖孽，贾珑心理平衡了。


    两个小屁孩长了八百个心眼子。


    一个四岁，一个五岁...开始斗智斗勇。


    堪比朝堂那群老狐狸...这是两个小屁孩太过于妖孽，他跟不上时代了，还是他老了？


    “你做的并没有错。”


    贾珑立即站在儿子这一边：“那几个公卿之子，王府世子，射杀百姓耕牛，本就是有错在先。只不过有些时候，对与错...还需要看别人需要什么。”


    这个别人，就是天子。


    天子就是需要平衡，需要互相制衡。


    天子需要的时候，可以打破平衡，这些公卿之子，王府世子就要倒霉，天子不需要的时候，这件事情就会轻轻揭过。


    如今天子执掌朝堂，可以说已经彻底执掌了朝堂，朝堂也已经平衡，自然不需要打破平衡，只要没有闹得太大，没有出人命。


    这件事，天子会轻轻揭过。


    不过，这件事情涉及到了定国亲王府，贾珑也恰巧要重出，就看看天子如何处理。


    天子的态度，决定着贾珑重出之后的位置。


    贾蕴静静地聆听，疯狂从自己的父王这里汲取人生经验。


    父王是认可他的。


    要是母妃...得先打他一顿，再问他缘由。


    “至于杨宏...”


    贾珑眯了眯双眼：“就做你的磨刀石吧。”


    “杨宏...”


    贾蕴轻声说：“已经跟着来了，就在前院。”


    “哦？”


    贾珑略微沉吟：“你打算怎么做？”


    “我？”


    贾蕴愣了一下，父王征询他的意见？


    不应该是，父王教他如何做事？


    不过，贾蕴内心有些小惊喜，不愧是父王，一直都是给他看待事情的思索空间。要是母妃，早就是一通说教。


    “孩儿认为，父亲应该拒绝杨宏。”


    贾蕴有着自己的观点：“自古以来，教会徒弟饿死师傅的例子还少吗？再者，其母与父亲有仇。”


    看着认真的儿子，贾珑感觉很是有趣。


    儿子是很聪明，在同龄人中，很是优秀...但是有些事情，想法还是孩子的想法...还需要引导才行。


    “有一点你做得很好。”


    贾珑不吝啬夸赞：“不论面对什么人，做什么事，都要留一线，对别人留一线，同时也对自己留一线。无论什么时候，都要让自己有底牌。”


    看到儿子懵懂，却很认真思索。


    贾珑继续说：“比如，今日杨宏问你问题，你就做得很好。同时，你现在不愿意为父教导他武艺，却不知道，为父曾经拒绝过，还不止一次。”


    贾蕴愣了一下。


    这一点，贾蕴真的不知道。


    贾珑解释：“天子曾多次让为父教导杨宏武艺，为父推掉了，借口就是，就算是你，为父也未曾教导。”


    “那，父王现在的意思，要教杨宏？”


    贾蕴凝眉，这一点他没有懂：“结果不还是一样？”


    “自然不一样。”


    贾珑笑了笑：“之前拒绝，是因为为父真不打算教，现在答应，是因为为父真打算教他。”


    贾蕴更迷糊了：“为什么？”


    “因为，这是试探。”


    贾珑看向神京城方向：“这是天子，用九皇子杨宏，试探为父真正的本事，为父也要看看杨宏，究竟有多妖孽。”


    “可是如此一来，杨宏就将父亲的一切都学去了...”


    贾蕴有些不安：“如此以来，我们不就是没有了后手？没有了保留？”


    “我儿...”


    贾珑这个时候认真起来：“自从为父踏上战场的时候，为父就没有出过全力，一直都有所保留。”


    “世人看到的，那是为父愿意让世人看到的。所以，世人以为为父就是这样的。”


    贾珑蹲下身子，双手放在儿子双肩，直视他的眼睛：“另外，有些时候，你我父子，需要放下个人荣辱了。”


    贾蕴再次陷入思索。


    贾珑没有打断他的思考，等着贾蕴似懂非懂，讲这些记住的时候，贾珑才继续说：“到时候为父成全他，会败在他的手下。”


    “我儿，你也要从一开始压制他，到以后慢慢不敌他。”


    贾珑知道儿子不解，也不强行解释，继续说：“有时候示敌以弱，才能看到别人的弱点。有时候示弱，对方才会放松警惕，才会张狂...骄傲自满，这个时候...所有破绽就都出来了。”


    “明日我们就要搬入神京城王府。”


    贾珑站起身来，伸手摸着儿子的脑袋：“到时候，我儿...不可以做一个君子，不可以做一个好人...”


    “不做君子？”


    “不做好人？”


    贾蕴咧了咧嘴：“那就是纨绔呗。”


    “你我父子，虎父犬子...能为我们争取时间。”


    贾珑低叹一声，君若信我，我是忠臣。


    君要疑我，我为权臣。


    君恩可报，忠心难恒久啊...


    “我们需要暂时的安全，为父会一直顶在前面，为你撑起一片天。”


    贾珑也不管贾蕴是否能听懂：“因为，无论未来如何，为父都是大宋的臣子...”


    贾蕴眼睛亮起：“孩儿会仔细思考父王的话，一定会思考明白的。”


    贾珑大笑。


    “喔...”


    这时候，贾珑怀中的女儿，伸出小手摸着贾珑的脸，很是认真。


    贾珑心情大好。


    这会儿女儿未必懂得他说什么，却愿意在这个时候不闹，就是乖女儿。


    不远处的秦可卿，看着父子二人谈完，这才走出来：“夫君怎么处理蕴儿的事情？”


    贾蕴一缩脖子，老老实实站在一旁。


    父子二人，都发现了秦可卿到来，只是还是继续谈话。贾蕴也知道，母亲没有说教，没有打他，都是父王刚才的话。


    贾蕴也看向自己的父王。


    贾珑慵懒的坐在摇椅上，将女儿放在胸口坐着：“蕴儿惹出来的，蕴儿自己解决，如何解决，就看蕴儿如何做，而我...不出面。”


    “这件事情，咱们占理，占理了就不能退缩，不能软弱。”


    “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咱们也没错。我也该回去了，就让蕴儿为我打开回城的路。”


    贾珑每一句话，都是得到了贾蕴深深的认可。


    眼睛越来越亮。


    秦可卿微微颔首。


    她很明白，这是夫君培养儿子，放手要儿子做，而他...则是儿子的靠山。


    贾蕴摇了摇摇椅：“我只见杨宏。”


    “蕴儿，让他来吧。”


    “我的好外甥，也该来拜见他的舅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