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信肩膀是枪带子,一左一右把着羊羔子的腿,走雪路走的异常艰难。


    他被冷风吹的一把鼻涕一把泪,汗水粘在后背异常的难受。


    “咩!咩!”


    羊羔子抬着头,一下一下地叫着。


    “老实点,我等着你给我赚大钱呢!你是我花大子儿买来的呢!”


    傅信晃了下羊羔子,一不注意地摔倒在雪地上。


    “我草!”


    他忙不迭地抓住想要逃跑的羊羔子,听着它不停叫着异常心惊。


    “你别现在给我把牲口引过来!”傅信想了想,索性先将它嘴也捆了才心安,继续赶路。


    顺着山脊往上,是高山尖子,毗邻盛长鱼鳞松的老阴沟,进去后阳光都很难透进来,阴沉沉的温度更低了。


    “要不是为了挣大钱,谁来受这罪!”傅信胆战心惊的。


    说来也是凑巧,昨天他进山打溜围,却发现了无数人在寻找的金钱豹留下的踪迹。


    这金钱豹子精明,光挑石砬子多的地方走道,都没有从尖子上下来过。


    傅信经过思想斗争,还是准备富贵险中求,单枪匹马地上来了。


    他打算用羊羔子来钓金钱豹。


    这方法傅信还是从林泉用活鸡勾引猞猁得到的灵感。


    大羊他舍不得买,小羊羔虽然便宜点,但人家也不愿意卖啊。


    好不容说了价,肉疼地买下来,今天他就上山来了。


    到了地方,阴风阵阵的,傅信把羊羔子定在一处,然后放了些草饼让它嚼食。


    他左右寻了寻,找到一处十几米的大树阴影下,取出野猪皮张铺在雪地上,就地趴了下去。


    傅信把着十六号猎枪,目光炯炯地瞄着吃食的羊羔子。


    这么近的距离,就算他枪法再次,金钱豹扑过来猎食,他咋也能打中吧?


    他一动不动,这一趴就是两个多小时,饿了就啃几口冻住的冰冷干粮。


    想喝水都没法子,水壶里的水冻住了,热水更是不用想。


    山里温度低,他手指头都冻得僵了,脸色也白。


    血糖低,人不知不觉的就犯困,脑袋一歪一歪地睡了过去。


    他猛地抬起头惊醒,刷地把着枪看过去,松了一口气。


    羊羔子还在。


    “也是,要是豹子靠近了,这小羊羔肯定要叫的,我绝对能知道。”


    感受到身下鼓涨的尿意,傅信犹豫再三,还是轻轻地起身去了下方。


    “就这一会儿,估计也没啥事……”


    他脱下裤子,滋啦滋啦地放着水时,突然听到上面传来羊羔子咩咩的惊恐叫声。


    并且没有两三秒,声音就停了,周遭除了风声又陷入寂静。


    “草!”


    傅信心中一惊,提上裤子就往上奔。


    等他赶到时,绑那儿的羊羔子已经消失不见,原地就剩下一滩还在冒热气的血迹。


    “就差那么一会儿啊!”


    傅信气得连连拍大腿,气自己为啥要撒那泡尿,又心疼买羊羔子的钱。


    他还不死心,走过去想看看金钱豹有没有给他落下些啥肉,结果是除了些毛啥都没有。


    “这豹子特么的挺大的啊……”


    傅信比着雪地上砸下的脚掌印,比他的手掌都大。


    而且此地的雪宣,金钱豹踩下后雪会往下陷,实际上的脚掌印只会更大。


    这时傅信又有点后怕和庆幸了,自己真的是被钱迷得失了心智。


    刚刚他真碰上,还真不一定能打下来,说不定还落个伤残。


    一发不中,死的就是自己呀!


    “回去好了。”


    他转头没走几步,就像见鬼了一样定在原地,心脏瞬间停拍。


    傅信买的那只羊羔子,就挂在不远处的树梢上。


    血淅淅沥沥地往下流,只是脖子已经被咬断,一双浑了的眼睛正瞧着他。


    莫名的恐惧席卷他全身,一阵电麻从尾巴骨一路窜到了天灵盖,面部都是酥麻的。


    傅信闻着被风吹淡的血腥味,感觉身后传来一声声沉重的呼吸声,好像就打在自个儿的后脖子上一样。


    他颤抖着克制住僵硬的肌肉,猛地抄起十六号猎枪,回头瞄也不瞄地就是一枪!


    “嘭!”


    他身子一颤,枪口冒出浓重黑烟,子弹射出击打在树梢上。


    树枝被打断,木屑横飞,咔擦咔擦中落到地上,砸起了一片雪雾。


    “呼,呼,呼……”


    傅信心脏如擂鼓,汗出的像刚从水里提起来一样。


    “自己吓自己……”他摇了摇头,还是想尽快离开这是非之地。


    就在傅信回头之时,瞳孔中闪过一凶残的身影。


    金钱豹从旁的雪地中飞扑而起,傅信生命中看到的最后景象,就是带着腥臭的血盆大口迎面罩来。


    天空之中,有一深色的飞禽投下影子,发出嘹亮的叫声。


    ……


    “嗯?”


    正在家中休息唠闲磕的林泉猛然坐起。


    他接到了在山中搜查的海东青的信息,找到藏起来的金钱豹了!


    “这家伙玩的是灯下黑啊,一直藏在靠近的高山上,还挨着老阴沟。”


    老阴沟平常跑山人都会绕着走,高山猛兽出没打围人平时也不会单走,怪不得几天了这么多人都没能找到它。


    “怎么了泉?”唐云惜看丈夫表情不对连忙问,屋里人目光也都看过来。


    “突然想起来,有点急事要上山。”


    林泉说道,匆忙地打起绑腿。


    “再过会儿天都要黑了,明天再去不行吗?”彭红问道,透着担忧。


    “是啊姐夫,山上还有豹子呢,明天办呗,啥事我也能帮上忙啊。”唐云成说。


    只有温诗没有开口,看出林泉下定了决心,事情估计不小。


    “不行,今天不去就办不成了。”林泉说道。


    从海东青的记忆来看,有人开了枪,而且金钱豹没死。


    这儿出了枪声,金钱豹必然是会走的,到时候想再找到就不容易了。


    而且它要是顺着山脉,逃到了省外,林泉就更错失了这大好的机会。


    “好吧……”彭红也不劝了,起身去帮儿子准备上山的粮食。


    等林泉穿好大棉猴后,唐云惜让他伸出胳膊,帮他穿上白大褂,戴正狗头帽。


    这是冬天打围的穿搭,穿上白大褂就和白雪融为一体,连狗头帽子上也缝了白布。


    林泉收好彭红递来的挎兜,抱了下媳妇:“今晚我可能在山里过夜,晚上不用等我。”


    “走了。”


    林泉载上狗帮和瞌睡,开着三轮轰轰地径直冲向山场。